-------------------------------------------------------------------------------------------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干卿何事!   作者:迷涂君   章一 呱呱坠地   花城位于富饶之地,但只限于富饶之地的边边角落里。   花城盛产各种鲜花,但从未与皇亲国戚拉上过边角,扯上过关系,于是花城的花只在花城的几个边角处的邻村邻城享有美誉。   花城众女轻男,因为花城之花需要女子带着去展览花城的花是有多么茁壮成长的。   这一日,花城燥热的很,大桃树慌忙的将有些蔫了的桃花洒落在地;奶牛们慌忙的为主子流出好喝的牛奶;而以同样养花为生的牛家更是燥热不堪。   一男子眼见着好似欢乐的蹲坐在桃树下乘凉,眼中也透露着些许焦急。   然后世界万物化为尘埃,只剩下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哇哇”几声哭喊,夹杂着一旁男女不停的高呼声啼笑声,花城的牛泱泱就这么出生了,在这炎热的夏季,盛开的花季。   花城以花为生。   于此,我是众盼所归的花城女娃娃。   而花城的牛泱泱,便是我。   听爹形容当时的景象,正可谓一片混乱不堪。接生婆还未到,娘就已经破了羊水,爹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是不准进入女子的生产房的,于是只能双手用力紧握,紧张不停的游走在房门之前,然后头痛欲裂的听着房间内娘的嘶吼哭腔。   娘叫水莲花,美人一枚,彻底由水做成的,那晚真是流了不少泪,也流了不少汗与血。   爹叫牛大柱,健硕男子一颗,说到底,娘怎么样的疼都是因为他们俩曾经没有节制的享受。   爹说,当接生婆来的时候,房间内的声音正达高.潮,三姑六婆因为娘的力气有些散尽正紧张的让娘用力再用力。然后爹眼尖看到正蹒跚着步伐的接生婆,两步跨做一步就将接生婆拉来,未等接生婆“诶诶”的说完话就将其推到屋内。   接生婆进屋不久随后就说娘可能是难产,已经昏迷。   爹刚听到接生婆的话时,犹如被一声响雷劈中,沉默半晌便沉声的在外喊着“保大人保大人”,结果爹忽然被从里面扔出的沾满血的棉布打中头部,听到接生婆大喊着“保什么保,有我这老婆子在哪个还能死了的,离这远点儿,哪凉快哪呆着去。”   然后爹就捧着满是血的棉布欢乐的跑到大桃树下凉快去了。   没多久,我就出生了,爹抱着我的一双手感动的直颤悠。   爹说,娘那时候花容月貌美貌如花,可谓是花村里的白莲花一朵,他真是无法想象娘喊着“我不要生了,大柱,都是你个死人,我疼”的时候,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爹向我形容的时候,我已经很大了,正坐在家门前磕着瓜子皮,所以反射性的就回答说娘的表情肯定是销魂的表情,然后爹就用铁柱一般的手掌将我拍了个底朝天。   我已经被爹打习惯了,于是被爹打到地上的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继续坐下磕着瓜子。   当我五岁的时候,我认清了爹的嘴角,娘说我从小就聪明,爹却说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因为我被隔壁村的一个叫阿蓝的小女孩画了满脸的乌龟。于此,我对隔壁村的那个叫阿蓝的小女孩产生了点难以言语的表情,比如我一边想要接近她,一边又想远离她。而且她的身边还总有一个叫做阿木的小哥哥守着他,那个哥哥和阿蓝长的一样好看。   我这样与爹说了的时候,爹就说“好看”这个词是不能用在男孩子身上的,我只能形容男孩子叫“漂亮”,于是我就知道了有一个词语是专门形容男孩子好看的。但我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形容那个小哥哥的时候,那个小哥哥却伸出手指着我的脸大笑:“牛妞,你的脸可真黑,黑死了,丑死了,像马粪蛋儿。”   知道什么是马粪蛋的我听到小哥哥这样说我,大哭着跑回去找了娘,可是娘的房间紧锁着,娘可能在困觉。   我就边哭着边锤着门,然后就听到娘在房间里面颤着声音喊:“妞妞,先别进来。”   然后爹也在旁边沙哑着声音叫唤着:“妞妞,先走开。”   但是我只知道我委屈的不得了,就一遍遍敲门,只知道急需的要发泄心里的委屈。最后听到爹怒吼一声,房间里桌椅碰倒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娘终于红着脸给我开了门。一见到娘我只感觉娘的亲切感又加了一层,便扑到娘的怀里哭,没顾得上爹在一旁红着眼睛瞪我。   娘听见我半拖着哭音半叙述的话语之后出奇的把爹骂了。那一晚我心安理得的被娘搂着睡的,娘告诉我说那个小哥哥是恼羞成怒,因为“漂亮”这个词是专门形容女孩子的,那个小哥哥是以为我将他比作了娘娘腔生气了才那样说我的。   我也知道了为什么娘会骂爹,爹他老人家又骗了我。   那我问娘该怎么形容男孩子好看呢,娘想了良久说,那就叫俊俏吧。   但是后来我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词语——“俊俏”是形容小倌的。还好我没有当面的夸过小哥哥长得俊俏。   我被小哥哥戳成小粪蛋这件事还是让我知晓了——我比别人长的都黑,尤其比那个叫阿蓝的小女孩更黑。阿蓝是一个脸颊粉嘟嘟的讨喜娃娃,就好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没事总是瞪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那个小哥哥。他们俩在一起就像一对金童玉女般好看。   但当我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阿蓝是个没娘的娃娃,她需要人的疼爱。   于是我也心甘情愿的看着小哥哥宠着她护着她,然后一个人跑到边边的角落里数着自己明媚的忧伤。   娘听此会落下和爹一样的手掌将我拍倒:“小小丫头懂什么忧伤,赶紧长大给我嫁人才是正事。”   我觉着我对小哥哥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候起的,因为那时起我知道了有一个词语叫做嫁人。   然后我想象着会成为最美的新娘永远和小哥哥在一起,那叫做长相厮守。   可是那时候的小哥哥眼睛里只有着阿蓝。   章二 所谓说亲   我晃了晃脑袋,那时候俊俏的小哥哥眼睛里只有阿蓝,现在我面前的人眼里可就只有我了。   躺在座椅之上,娘和爹又跑到远离我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了,也不管我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况。   我真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会生下我。   我呵呵笑着:“李冰人,这黄家是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说亲的啊?”   李冰人,乃花城著名媒婆,不是半老徐娘,也不是风韵犹存,有种常年风天露宿的韵味,唯有脸上的一颗媒婆痣能够让人知晓她是个媒婆,肥硕的腰身却有着灵巧的小嘴。   “呦,泱泱姑娘,这话你可说得就不对了,我李冰人也过了半百之年了,不说邻城,就单说这花城,被我说成的小夫妻都多少对了,还都各各姻缘极好,幸福美满的。我这来与泱泱姑娘说亲,不是人家黄家给我拿了多少银子,就单说我李冰人有多想看到你幸福,你可不应该用银子来衡量我啊。真的泱泱姑娘,尤其你长得这么美,可数得上是花城一支花啊,你若嫁到黄家那岂不是见天的享受着少奶奶的福分呐。”   “得,李冰人,你觉着我见天的望着黑黄的脸能幸福到哪里去啊?别说我泱泱现在长得是花城一支花,听着像那青楼女子一般。我泱泱现在还不愁嫁,李冰人您还是再撺掇撺掇别家黄花大闺女去吧。”我将娘刚给我绣的手绢一扇,一如青楼女子招客一样,呼啦盖到头上,这李冰人可真烦。   “泱泱姑娘啊,我这不是接了这活了么,你说你和黄家大少爷黄傲达的亲事不是从小就定下了么,你这也都行了及笄之礼,也该嫁了吧。自古以来就是无媒不成婚,人黄家聘了我来了,这不是得给人家带个结果么?再说这也不是你说不嫁就是不嫁的事,你们那是从小就有了娃娃亲的,泱泱姑娘,你就给个痛快话说什么时候能嫁就成,而且你若单方面不承认可是要闹到衙门的。”   听着这话,我真是想大吼一声,你哪来的就上哪去,跟我这墨迹个什么劲啊,有本事找我娘去,我娘现在都不想理这茬了。   “李冰人,我觉着我泱泱当属花城花一朵,更能配得上夏苑阁的阁主萧元卿罢?”   夏苑阁是专门收集各种情报的地方,包含东大陆的三国一族,大到国主小到村民,只要你想知道,用够价钱,就没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但夏苑阁的存在还是鲜少有人了解的,因为秘密这种事还是不公开的好。   据说里面还拥有很多的杀手死士,专门为阁主萧元卿做事,而萧元卿萧阁主更是和他那些死士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多大,身家多少,甚至是娶亲了没。   但我总想,什么事情都是有例外的。   比如说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但花城的媒婆很可能是知道的,若说这秘密知晓者最多的不是客栈小二那就是媒婆了。   果然李冰人两眼一瞪,又瞬间软了下来,李冰人伸手要拍我的腿,被我巧妙挡开,她又呵呵一笑,标准的媒婆样式笑容。   “泱泱姑娘啊,人萧元卿是谁啊,那可是顶顶有名又神秘的萧大阁主啊,哦呵呵呵,若是我认识萧阁主我还能坐这里嘛,那我早就把自家闺女介绍过去了。再说泱泱咱这花城是偏远的小地方,萧阁主那样的大人物咱没有,但是咱有黄家啊,黄家的人脉也是响当当的广,再说人家那钱财也是白的黄的样样齐全啊。”李冰人边说着边笑着,我清楚的看到浓厚的胭脂一颤一颤向下掉。   黄家的确是花城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就因为黄老爷当年救过我娘,又追我娘不成,直接就来了个指腹为婚,未等我出生就将我许给了黄老爷大儿子黄傲达。   黄傲达也是黄家的唯一一个儿子,行为乖张的很,也衬得上他那副虎背熊腰的长相了,比我大两岁,每次见到我都要喊一句:“呦,这不小娘子嘛,快点乖乖嫁了相公我,相公我带你回家生娃啊。”   每次也都会被我一脚踹到□。   但最要命的是黄傲达每次被我踹了之后,下一次见面他还会这样说这样调戏,从小跟先生学习的我,知道有一个谚语可以清楚的解释他这种行为——狗改不了□。   “得得,李冰人,你回去告诉黄家大少爷去,你就问他我泱泱都不是处子之身了,他还要不,若是不要了趁早离我远点,解除了婚约,哪那么多规矩。”我说着话,脸上的手绢一下下的被吹开再飞回里,可真有质感,但就是不睁开眼睛。   “啊,泱泱姑娘,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你一个姑娘,天啊,我先走了。”李冰人显然没我娘的接受能力强,扇着媒婆专有的扇子转身落荒而逃奔走了。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就问过娘是不是未婚先孕的,现在我都十七岁了,说一个处子这样的词语居然都能把李冰人吓跑,我真是从心底觉着她不惊吓。   那一年我正要行及笄之礼。   十五岁是可以嫁人的年龄,娘说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爹。可是我掰着手指愣是没算清为何娘那年才三十岁,我却已经十五岁了。   “娘,我算是一个禁忌之子不?”我问娘。   “你懂什么是禁忌之恋么,你懂什么是禁忌之子么,瞎说什么!”娘两眼一横,双手一对掐,显然对我的用词恨之入骨一般。   “那娘,为何女子十五岁才可嫁人,你十四岁就有了我啊?你看,”我掰着手指给娘看,“人说女子要怀胎十月的,如果十五岁你嫁了爹,那就应该十六岁生了我,那我今年就应该十四岁。所以,娘你十四岁就有了我,你们是禁忌之恋。”   “……你这丫头都和谁学的这些话?还怀胎十月,是不是又是那阿木教你的?”   娘一直对阿木很有意见,娘说一个男子首先长得这么邪魅就是不应该的,我反驳阿木那不是邪魅那叫俊俏,娘听了我的话就更不高兴了。   但阿木是我的青梅竹马,是我曾经一直想要嫁的人,必是不会让人轻言批评阿木的。   “不是啊娘,这是爹说的,爹先说你怀胎十月生了我不容易,后说你十四岁就钟情于他,他还说你穿着……”唔,娘你干嘛捂着我嘴啊。   “妞妞,你给我闭嘴!”   但是娘再捂着我的嘴,我也知道当年的爹和采花贼差不多。那时正是月黑风高之夜,爹风流倜傥的穿着夜行衣往娘的闺房前一站,娘就将心交了出来。自那以后娘每日都穿着薄纱般的衣裳等候爹的再次光临,然后……然后爹就光临了。我觉着爹若是国主,那光临就应该换一个词语,叫临幸。   我大咧咧的问娘:“所以娘你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吧?”   那一年我十五岁,然后得到了平生第一道理。   娘回答我说:只有未婚同居才能够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够契合。   所以,这李冰人见识着实太小。   李冰人刚走,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切入,让我的身子抖了一抖。   木阿木摇着一把竹扇翩翩走入,他越发的风流倜傥了,往我身边的躺椅之上一坐,扇子一合,又动了动侧躺着身子望着我:“泱泱,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是处子之身了呢。来来,告诉哥哥,你的处子之身交给谁了?”   这么一近的距离,我觉着我浑身颤抖的就更厉害了,将面上的手绢用力的甩开,甩在阿木的头上:“阿木,我觉着你可以先向我坦白啊。”   阿木身体一顿,将脑袋向后仰去,我眼看着他在躺椅的边缘要落在地上,连忙伸手将他拽住,阿木扑哧一笑,顺势搂住我的腰,趴在我的胸前,我觉着我又被阿木这厮给耍了:“泱泱,我留恋花丛也不是一日半日的了,你要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啊怎么办,还真是没办法向你坦白了。”   我听着就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一凉,向下沉着再沉着。   我眨眼一笑,伸手推开阿木一些:“唔,也是,阿木你从来都没有欢喜的人吧?没关系,等我过几日嫁了黄傲达,可以给你再多介绍几个大家闺秀给你认识认识。”   “……你要嫁给黄傲达了?”   “嗯,阿木,你知道我和黄傲达有婚约的嘛,所以,应该快了,记得来喝喜酒啊。”   阿木听见我的话沉默半晌,起身径直走开,口中说着:“泱泱,你觉着我能让你嫁给黄傲达么?”   章三 那时初遇   曾有一大段时间里,我这样的问自己:阿木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   可是每每都没有结果,直到一次看到阿木牵着阿蓝的手走过那条小河流的时候,心中偶然萌生出了一种“为什么被牵的那个人不是我”的想法,我就想,或许我希望得到的是他那种不经意流出的呵护。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欢喜阿木的,我只知道我曾经无比的渴望那种呵护。   而那种呵护我曾在另一个陌生人身上见过。   花城每一年都会在夏季举行盛大的花会,美丽壮观。所谓花会,家家都会带上自己培育的最茂盛美丽的花,来到花城进行展览,无关利益,仅是个盛会,满场都透露着浪漫温馨。   从边边角落到花城的中心,从衙门府前到大户人家,处处都是开得正绚烂的花卉,构成了整个花城的美景,那时候的花城总是聚集了各个地方的爱花之人,即使不爱花,也会前来沾沾喜气,享受美好。甚至是各城城主都带着家眷前来观赏,嬉笑怒骂远离花城,喧嚣杂艺不复存在。   所谓盛大,当属花城的花会,盛大而美好。   那时候的我九岁,阿蓝八岁,阿木十岁。   都是半大的孩子一起玩耍的年纪,但奈何阿蓝从最初的本应该一起上学堂听先生讲课开始就与我们不同,她——被她娘禁止学书。于是每年的花会阿蓝被她娘关在房间里不准出门也是我和阿木可以理解的了。   于是每年的花会都是阿木带着我到处插科打诨,但我总是不知道为何阿木在阿蓝面前就很少说歪理,调戏人。   我却总是知道阿木待阿蓝不同的,很不同,不同到会刺到我的心底。   阿木正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插,他说他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的好看,那里长着不同于别处的艳丽花朵。   蓦地,两个俊男美女出现在我和阿木前方,男子身穿一袭白衣,女子亦是,飘飘欲仙,那是种在人群中一眼便可看到的美景,独立于世,傲然于人。   他们正站在一处塑糖人的摊位之前,女子与男子在低声细语。   我拉着阿木让他瞧瞧那两个人,阿木抬头望了望,又转头看了看我,他笑骂道:“妞妞,你没人家好看,长得又黑,也不至于这么盯着人家看啊。”   每次阿木提到我黑,我都会觉着眼睛胀痛不安,然后将将要涌出水滴一般。我知晓我长得黑,也没有阿蓝好看,这是事实,但总是不欢喜在阿木的口中听到。   我不理阿木,定定的望着那两个人,或许我的视线太过灼热,男子忽然抬头向我与阿木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低声对那女子说什么,好似就这样准备离开,而女子正犹豫不决的看着塑糖人的大伯。   我忽然就特想再仔细看看那女子,未等我来得及向前走去,阿木就拉过我的手,将我拽向街道的边上,我想抽出手来上前去找那女子,忽然一大片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只见五六个黑衣人从中间涌出向那男子女子冲去,手握着剑器。   吓得我直接“啊”一声喊了出来,阿木快速的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拉着我向反方向跑开,我只在回头之间看到那男子搂着女子,用背部接着黑衣人的剑,唇角还带着微笑。   阿木用力的揽着我在人群中穿过,口中碎碎念着:“一看他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看到了没,这就招来了杀手。还好这只是花会时期,不然定会给花城带来灾难。妞妞你也是,没看到人都拿着剑器么,你还想往哪里冲,幸好哥哥我在你身边,你……”   没有理会阿木的话,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将阿木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我满脑袋回想的都是那男子护着女子不悔的动作及爱怜的神情。   他或许用了整个生命护着他所挚爱的女子,我有些渴望。   “诶,泱泱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啊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从记忆力面被娘蓦然增大的声音召唤了回来,我呵呵一笑:“我说娘啊,你和爹要不要这么甜蜜啊?你看看你这容光焕发的样子,啧啧,娘,你俩莫不是在小树林里……”唔,娘你又捂我的嘴。   “泱泱你要记得你是女孩子,你看你这都十七岁了还没有嫁出去,就是因为你这口无遮拦的样子。”娘的小脸一红,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我伸着头,看到爹从远及近的行来,啧啧,真是潇洒。   “娘啊娘,你说你是不是我娘啊,人黄家都聘了李冰人来说亲了,你还就只顾着和你相公玩亲密。你看看吧,这事怎么办,是我这就嫁了去呢,还是咱闹上衙门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娘是软硬皆不通,但只要在爹面前,娘定是没了主意的人。   我只好又问爹:“爹,娘要让我嫁给黄傲达,你看看黄傲达长得那副五大三粗的样,一准他娘生他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他那头居然长了那么大,怎么生出来的啊……啊,爹你干嘛打我?”爹搂过娘,顺手就给了我头顶一巴掌。   爹细声问娘:“莲花,泱泱这事的确不太靠谱,我们要不要亲自去黄家说一下,我们泱泱若是换了曾经的小黑脸跟了黄傲达我都不乐意,别说现在了。”   不知道爹搂着娘摸了哪里,我看到娘的脸蓦地红了,羞答答的和爹说:“那这事你解决吧,啊……我先回房去……”然后娘拍打着爹的手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爹望着娘的背影一会,我打断爹:“爹,我觉着你不应该这样调戏娘。”   爹回身诧异的“诶?”了一声。   我严肃着:“娘她有的时候是很容易羞涩的,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调戏娘,娘今晚肯定不让你回房了。”   爹低头想了一下,变得异常严肃的对我说:“泱泱,你自己的事你也要先打算着,离阿木远点,你看看你嘴里都是些什么话,都是他教坏了你。还有,爹有事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我望着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哈哈大笑。   “泱泱,泱泱,泱泱。”窗前传来唤我的声音。   我起身推开窗,原来都到这个时辰了,外面一片漆黑。爹娘怎么刚刚就不问我有没有吃些东西呢。   “阿木,你怎么又来了?”   阿木笑,这笑法可真张扬,我忙伸出手捂住阿木的嘴,爹若是听到阿木这笑声,甭管他在做什么,就算在和娘沟通感情也会直接杀了出来的。这可是夜黑风高之夜,一般男子站在女子窗前都代表着一些图谋不轨的意味,即使是熟悉的阿木,爹就算不会以为阿木是来对自家女儿图谋不轨的,也会以为阿木是来教我什么不正经的东西的。   阿木收了笑声,拿开我的手,从怀中掏出几块熟悉的糕点:“喏,给你的,你定是饿坏了吧。你爹娘是不是你亲爹亲娘啊,就单数我给你送糕点就送了多少次了啊。”唔,我也这么想过我不是亲生的。   我接过糕点,仰起脖子,吃了一块,眯着眼睛望着阿木。   “泱泱,你真好看。”阿木喃喃的开口,伸手为我将嘴边的糕屑抹去。   我一愣,忽然笑开:“说罢阿木,你又要我做些什么?”   阿木沉默半晌,将手拿开,也同我一样忽的笑开:“还按以前规矩,你劫银两,我采女子。”   我毫无兴致的哦了一声:“去哪你说吧。”顺势靠在窗棱边上看着月光反射的阿木神采奕奕的脸颊,这厮不知哪根弦搭的不对了。按常理来说,一如白日里的不欢而散之后,阿木一般要隔两三日才会再来寻我的,寻我时才会一如现在这样好似那些不欢而散从来没有发生一般。   “去黄家罢。”阿木懒懒开口。   我望着阿木的眼睛表示疑惑不理解,阿木倏地将视线转开未予解释。那里有一颗大桃树迎风而立。   阿木有个习惯,心情极好或者心情极差的时候就会寻我来,叫我与他一起做些不良勾当。   比如劫银子,比如采美女。   之前有从秦国运往凌国的官银,路过花城,我和阿木都是劫过的,一来官家对花城这个小城不会有防范,二来劫官银更有成就感。   可是在每每与阿木一起劫了之后,阿木都会去一次花楼,我真是不知道为何要与阿木做这种勾当。   我不会武,每次都是阿木将押送官银的侍卫迷倒之后,再出手将银子偷回来一些。着实也不需要我费什么力气,只要我站在大树后面隐藏好,等阿木得手的时候再潇洒的走出来就好。   但是黄家显而易见的是不同的,不仅要偷偷潜入,还要劫个丫鬟出来,难度系数还是很高的。   再就是我委实不理解为何忽然要去劫黄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阿木记住了我要给他物色美貌女子的事,这样想着心情又有些压抑了。   章四 行窃黄家   黄家大院位于花城中央,有几次正巧花会时期,满城呈现着人满为患的拥挤场景。我和阿木在中间穿插着只能说寸步难行,一边要忍受着身边之人高声的喊和,一边还要防止贼人偷钱偷摸。   每到这个时候,阿木就会揽着我越过众人头顶坐上黄家大院的房顶。坐在黄家大院的房顶会对花城中央的一片繁荣景象俱收眼底,不需要忍受拥挤与混乱,还可安静的享受坐压黄家的美妙感觉。   阿木偶尔会振振有词的说站的高望的远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这样我和阿木也就亲眼目睹了小姐托信给丫鬟,丫鬟在人群之中将信递给秀才的场景;也亲眼目睹了秀才托信给小厮,小厮在人群之中将信递给小姐,小姐却在小厮转身离开后漠然的将信扔掉的场景。   如此,这么个漆黑夜里,阿木还是比较保险的带我穿插小路走向黄家大院。   浅显的月光之下只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缓缓而行,一前一后。   阿木的步伐永远是慵懒透着安稳。   “我说泱泱,你怎么走这么慢啊,你就不能走得快一点和我并排一起走么?如果忽然冲出来一条狗或者一个人你不怕会吓到我么?来来,跟哥哥一起走,哥哥我需要安慰。”   哥哥这个词语我都忘记了阿木是何时开始自称的了,总之当我开始不再叫他小哥哥的时候,蓦然回首,他已经自称了哥哥好久。我真想说哥哥你不是需要自.慰就成,安慰这样的事情我偶尔还是能给予的。   “阿木,你如果走快点,我当然就能走快点了,诶,你干嘛拽我啊?”   阿木满意的拉着我,将我拽到和他并排,微微快了些步伐的向前走着。   竹扇轻快的摇着,一阵阵和煦的风吹过我的脸颊,一种温暖的感觉袭入心底,这样也很好。   “泱泱你不乖,为何每次我叫你做些什么事情你都要反驳呢?”   我脱口而出:“那阿蓝每次叫你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你为何又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呢。”   阿木拉着我的手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话语带着严肃:“泱泱你要记得,你和阿蓝不同,不要同她相比。”   果然,我以为的美好坚持不到一刻钟,甚至半刻钟都没有。   如此,相对无言,继续行走在这么个漆黑夜里,周围空气一片寂静,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再是暗色的油灯也无法渗出光亮。   阿木拉着我的手让我想起一句话:只要你还不吝啬的牵着我向前,我就仍然不悔的跟着你,生死相依,老无止休。   可是再寂静的夜,这样的穿插,也有不平常的气息流过。   我荡了荡手,阿木停下,偏过头疑问的看我。   我问阿木:“你没觉着有点阴森么?”   阿木诧异:“哪里阴森?”   我觉着尴尬,阿木都没发现,我怎么会发现,我抖着嗓子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啊……啊!”   一道人影在我说话间迅速飘过我们的身边,显然阿木也看到了飘走的人影。那人影快速的好似就一阵风吹过一般,但是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那绝不是风。   我搂着阿木的脖子,全身的藏进阿木的怀里,浑身颤抖,从小我最怕的就是鬼了。   阿木忽然一笑:“乖泱泱,那不是鬼,应该是谁恶作剧呢。再说你不觉着男女授受不亲么?”   我一愣,这才发觉我下意识的动作居然是……跳到了阿木身上?双腿正夹着阿木的腰部,他的双手紧搂着我,这是全然的吊在他身上一般。   我抬头看了看阿木,阿木正满目笑意的低头望着我,真是满目揶揄。   阿木等着我跳下来,见我半晌没动静,作势要放我下来,被我蹭着蹭着搂得更紧。我不理,继续吊在阿木身上,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我现在很需要安慰好不好,花城的人很多都知道牛泱泱美丽,可鲜少有人知道牛泱泱是怕鬼的,只要见到形似鬼的异类必然如现在一般花容失色。   但是,我蹭着蹭着就感觉某一个地方起了明显的变化,我偏着头看向阿木,阿木正一脸尴尬的望着别处,手上用力的托着我,颤抖是一丝丝透露出来。   我问:“阿木,你这是传说中的……硬.了么?”好……火热的夏季。   ……   阿木用力将我一摔,恼羞成怒快速离我而去。   我快速追上阿木,觉着口无遮拦真是一大缺点。   阿木一路无言,将近到了黄家大院,一把拉住我直接跃过围墙,刚落地上,恐及我又说些什么,快速将我扔在地上就向前走去。   我捂着嘴想笑,阿木顿时停住倒腾的双脚狠狠瞪我一眼,又将我拉了过去:“跟紧了,黄家的奴才很多的,小心被发现了。”   我听话的用力点头:“我们去哪?”   阿木用力捂住我的嘴,邪魅的眼睛嗖嗖的冒着袖箭一般,低声吼:“小声点!我们先去黄傲达居室。”   我用力点头,不再说话,示意他将捂着我嘴的手放下,他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拉着我从边上走过。   黄家的格局设置的很有格调,一房偏屋配着一处园林,中间连接的曲径小路透着优雅淡然。中间一处配有假山,上面摆放着各色的花卉,最顶层设有楼台,楼台一方设有美人雕塑。   另外黄傲达的居室前方也有一座假山,不同的是假山下方有一座水池,据说是用了大价钱大规模的修改从别处引来的温泉水。黄家老爷子已经对黄傲达的宠爱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   我了解这些完全是因为之前我有被请来与黄傲达相识。   黄大少爷有两个同房丫头,一个叫翠娥一个叫绿娅,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起初她们只是伺候小少爷的小女婢。随着黄大少爷的长大以及本能,她们就被黄大少爷辣手摧花了。两个女婢外带喜爱那些身外的金银首饰,一个个都被□的据说更是有着傲娇的气质以及撒娇的本领。   但我认为黄大少爷真是对颜色和动物有着不一样的偏执,一个翠一个绿,一只鹅一只鸭,这两个名字真是毁了亮生生的两个美人。   “喂,你干嘛要这么明晃晃的进入人黄傲达的居室?”   阿木将嘴一嘘:“黄傲达这会儿正有饭局,聚湘楼里有新进的美人,那美人杨柳细腰的,一弯眉目看着就勾人魂魄的很。黄傲达他一准正玩着呢,一时半会回不来。黄家大半部分的家产都是摆在黄傲达这里,咱不抢他的抢谁的。”   我低低的哦了一声,原来阿木已经将形势打探好了。甚至,聚湘楼里新进的美人他都如此知晓,有些难受。   “天,看没看见,他这里秘色瓷都有诶。唔,还有珐琅瓷,瞧人家收藏的这瓷器可真够特别的,啧啧,来泱泱,你看这是尿壶不?”   我听着阿木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氛被阿木一缓解,我也跟在房间里面转悠着瞧着。   “阿木,这黄傲达得有一会才能回来呢吧?”   阿木摇头晃脑的说:“谁知道,如果他运气好那美人跟了他他就宿在聚湘楼了,如果运气不好出再多的价钱那美人也不乐意,他也就只能回来找什么翠娥绿娅的……诶?别瞎动,他这里也有点机关的。”   我点头,将手上的一个瓶子放下。说真的,将八棱净水瓶摆在黄傲达的房间内可真是侮辱了佛家。   “呦,小翠啊,莫不是少爷我回来晚了你生气了么?”   黄傲达的声音蓦地从外间传来,我和阿木四面相对,半张着嘴唇,委实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两个人如果被发现站在黄傲达居室内,他的大嗓门绝对会让整个花城都在半夜十分豁然喧闹起来。然后我和阿木就会被关押在衙门之处,坐实了小贼盗窃的名,黄傲达看阿木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这还是好的猜测,若是不好的,或许我真就会成为被押的娘子被迫与黄傲达成亲了。   我撇着嘴睁大了眼睛瞪着阿木,阿木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我恨声的问他有没有办法。他摇头不语。   我两眼一瞪,都要续出水了,黄傲达的确有些不好惹的,我可不能因为这一时冲动毁了我一生啊。   听着黄傲达的声音愈来愈进,也没有窗户可以翻越,阿木忽然将我揽住一个纵身躲进了黄傲达的床下。   这样,我被阿木一只手捂着嘴躺在了黄傲达床下,后背倚着阿木的前胸,腰侧被阿木用力的圈住。半晌,阿木终于将手拿开改为放在我的头边,动了动,按着我的头让我枕了上去。   阿木在我耳边轻笑:“泱泱,咱这回可有活生生的春宫图可以听了。”   话落,就听着黄傲达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小翠,你这也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我消得人憔悴啊,瞧瞧这小肉日益丰满了啊,不过少爷我正是欢喜的紧。”   小翠娇笑:“少爷你就打趣我,小娥可比我丰满呢……啊,少爷你摸哪呢!”   黄傲达在一旁本是嘿嘿笑着,又忽然没了声音,我怕他们一会会跑到床这边赶忙向后靠了靠阿木,阿木放在我腰上的手更紧了紧。   后背贴着阿木,感受阿木快速起伏的胸膛,感慨着,或许,这样也不错。   阿木的手总是很有力。   “啊,少爷你讨厌。”听着像小翠推打了一下黄傲达。   黄傲达啧啧了嘴一样说着:“唔,还是小翠的嘴更香,来让我看看小翠别的嘴香不香。”然后尽是衣服摩擦的声音,我听到后面阿木抽了口气,我装没听见。   “哎,哎少爷,咱,咱别在这啊,床在那边呐。”听小翠颤着声音说,真像癫痫了一样。   “我的小翠着急了啊,可是少爷我现在不是很想去床那边呢?”黄傲达肯定在调戏小翠,他怎么会不想来床这边,他肯定希望他可以整日醉生醉死在这张床上。   “小翠,我的小翠啊。”黄傲达又有些朦胧梦呓般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小翠娇笑着的声音:“少爷,这,咯咯,这是吃饭用的八仙桌啊。”   黄傲达嘿嘿一笑:“少爷我现在可不是正在吃饭么,怎么用这桌子不对了?”稀疏的衣服摩擦声不停传来,好似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呃……少爷轻点,咬疼奴家了。”   “唔,那你说,少爷我咬的你舒不舒服啊?”   我猜是小翠应该满目娇羞双眸含水的轻点了下头,因为黄傲达忽然大笑出声,朗声震地,阿木在后面呸了一口。   “那少爷我要带你去床上了,给我们急不可耐的小翠吃糖啦。”然后,听见头上噗通一声响,床板阵了又阵,饶是小翠的身躯娇小,可是黄傲达有着虎背熊腰般的身躯,猜想应该是黄傲达把小翠扑倒了。   阿木在后面又抽了一口气,我觉着他的身子现在可真僵硬,手臂铬着我的半侧头很疼,但还是很激动的听着上面传来的响声。   上面不停的传出小翠的喊叫:“轻点轻点,哎少爷,嗯,嗯。”   这是一种我完全不知道不了解的真实领域,往常都是因为一些原因简单的看看春宫图而已,但是他们发出的好似是兴奋是疼痛已经分不清了一样,莫不是他们这就应该在往春宫图上凑了吧。   心中真是好奇加难过,差点抖着手回头跟阿木说“如果我跟了黄傲达,那我不亏大了,我还没有男人,他都有了多少女人了。”   透过床下的缝隙,我蓦地将眼睛睁大,这才看到他们的衣衫刚刚退去,一件接着一件向地上扔去,最后一件肚兜落在层层堆起的衣服最上层。   我想回头问问阿木怎么他们的顺序不一样的么,怎么衣衫没脱刚才就已经开始了?但被阿木用力的搂着,愣是没转过去,我刚微微松了点力,立刻感觉到阿木身上变得燥热了起来。   我想了想,忽然想通了这是种什么反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不敢再动弹了。   章五 暖声暖色   上面猛的传来小翠的一声喊叫,我又想问问阿木,又被阿木用力的按着,一丝都动不了,阿木在后面沙哑的声音轻轻的传来,一阵阵小热风吹拂着我的后颈,我也忽然感觉有些燥热。阿木说:“再动我也办了你。”   床板开始有率的颤动起来,带着男女不同相近频率的喘息声与拍打声。我嘴里开始跟着节奏轻哼起小调,伸手打起了小节拍,阿木一把捂住我的嘴,又开始在我脖颈后面吹起:“姑奶奶,您能消停一会么?”我听话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和阿木的身体同时僵住,上面的床板颤动的越来越大,吱嘎吱嘎,连带着灰尘簌簌的向下掉,掉我半脸的灰,男女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   小翠轻喘:“少爷你轻点,唔,再重点。”   黄傲达重喘:“嗯,好紧,再松点。”   阿木在后面和刚刚我跳到他身上时候的情况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身体燥热,□僵硬。我觉着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饶是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怕的人,还是没听过这样的场面的,如何都会有些小小的羞涩。这可真是声香味俱全啊,阿木贴着我,大量的热气流飘在这狭小的床下。   我想远离阿木一点,但是我若向前远离一些,就是身体先向前倾,下面跟着角度向后一点才会再向前来移动。可是我刚向前倾了一点,下面正向后挪动的时候,阿木伸手用力将我拉了回来,恨声恨语的沙哑声有着极大的压抑般传来:“我告诉你牛泱泱,你再动一下,我这就出去将他们俩杀了,省得在这活受罪,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和你来到这里。”   上面小翠的声音一下高过一下,拍打声也愈来愈大愈来愈快,黄傲达不停的大力喘息。   我嘿嘿笑,终于在阿木还没有按住我之前转过了头看着阿木,床下被阴暗的油灯发射着一点点光影,这光影淡淡的投在阿木脸上,我看到阿木满目猩红,脖筋暴露,见我转过来眨了眨眼,又立刻板起了脸试图又要对我下达什么命令一样。   我问:“阿木,你猜是破了我处子之身的人勇猛些还是黄傲达呢?”   阿木不语,半晌忽然点头:“我猜是我。”   我心一颤,以为阿木这是话中有话,但又摇了摇头,贴近阿木:“我可不信。”   多少个女孩子会如我一样自作多情过呢?   看着阿木在摊位上看了好久的金钗,终于拿起来放在我的头上试着,左看右看定下结论说“好看”,而后拿出银两给阿伯作势买下。我满心欢喜的跟着阿木回家,却在不久之后看到阿蓝带着那泛着光点的金钗,我哈哈大笑着走上前去拉着阿蓝的手“金钗很好看”。   当有人来与我说亲时,问我有没有欢喜的人,阿木会走出来搂着我潇洒的对来人说“她欢喜的是我”,而后我满心欢喜的跟着阿木离开。阿木开口说这话就代表着我在他心中占着不一样的位置,不然他不会以这样的借口开口,我以为他也会欢喜我,他却低声自信朗朗的喃喃着“聚湘楼最好的姑娘都欢喜我,花城的姑娘还有谁不会欢喜我呢”。我心一抽,笑着呼喊“去聚湘楼看姑娘去”,阿木听此兴奋的扔下我向前掠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底的两根蔓条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着。   “作甚么不信我,我肯定比黄傲达勇猛。”阿木反驳。   果然是个男人都想攀比这个,我微微抬起头,正巧那淡淡的光影被我挡住,我看不到阿木的神情,轻声嘿嘿一笑:“我去试试我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黄傲达勇猛一些了。”   阿木用力抓住我的下巴,神色一凛,恨声说:“你、说、什、么?”   我笑,下巴却愈发的疼痛,嘴角一张一合:“我要出去找黄傲达。”   “你敢!”   我还是笑:“那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他未婚之妻。”   说着,我就作势推着阿木要出去。谁说我不敢?我这就给你敢一个看看,我牛泱泱最不怕威胁,我这就要出去。   双手用力的顶着阿木的胸膛,屁股向外一点点挪动,阿木见我是真要出去,也急了一般抓住我的手向回拽我。手上的力道虽被阿木抽没,但想起还有双脚,我就用力的踹向阿木小腿,阿木一个吃痛,倒抽了一口气,但手上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见阿木正狠狠的瞪着我,我给他一个得意的笑,想看你能奈我何,却忽然被他双脚夹住。   手脚都被缠住,我愕然的睁大眼睛,改成阿木望着我得意的笑。见着他笑我也跟着笑,阿木显然不理解我为何忽然就笑开了,蓦地又闭上了嘴。   我望着阿木,心想:小样的,你把我手脚都缠住,姑奶奶我还有一张嘴呢,然后慢慢将嘴咧开,作势要喊出来,阿木忽然一个倾身将我的口堵住。   我又愕然,他,他居然用自己的嘴将我堵住了!   他显然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的对着望着,上面忽然传来小翠的尖叫声和黄傲达的低吼声。   我听着忽然就羞红了脸,这就是传说中到达了高.潮么?这样的时刻是由四个人一起见证了?却见阿木轻轻闭上了眼睛,伸出了舌尖舔了一下我的嘴唇,软软的,柔柔的,手也从抓着我的手改成了揽着我的腰,一点点将我揽回到刚刚贴近他的距离。   我呆愣着看到阿木脸上逐渐露出的粉红,牙齿也无意识的被阿木轻轻撬开,滑过我的口中,与舌相贴。阿木呢喃着“好香”,我只觉着所有的血液蹭的上升汇集到头上,所有的感官亦蹭的全部聚集到唇上,不知所措徒手被人欺。   伴随着时间的加长,脑中蓦地展现出了那聚湘楼的各各美人,美人们招呼着手绢从阿木脸上飘过,阿木将脸凑过去贴着美人说“好香”。   由此悲从心生,用力推拒阿木,阿木先是一僵,反应过来忽然从温柔的舔舐改为了暴雨侵袭一般,狠劲的侵袭着我口腔里的每个地方,大力的吮.吸,他愈用力压着我也愈用力的推拒。   为何他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呢?狠了一下心思,终是用力的咬上了阿木的唇,阿木猛的抬起头看着我,那里面好像痛不欲生一般,嘴角留着血液,却又是藐视一切一般的漠视着我。   半晌,我装傻,抹着眼泪,嘿嘿一笑:“我又不是聚湘楼的姑娘,你用那么大力做什么?”   阿木眼睛一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我把你当聚湘楼的姑娘?”   “你不把我当聚湘楼的姑娘做什么对我这么轻浮?”我两眼一瞪。   “我轻浮?你说我对你轻浮?牛泱泱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缺心眼!”阿木好像要掐我的脖子。   我惊吓的捂着脖子恨声说:“你才缺心眼,你全家都缺心眼!”   阿木刚要回话,上面传来黄傲达的一声喝:“谁?”   听此阿木用力捂上我的嘴,一片寂静,好像掉一根绣花针都可以听得到,阿木将气息提了起来,我也没敢呼吸。半晌,外面陡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抓盗贼啊!抓盗贼啊!”   好似黄傲达要起身,被小翠一把抓住:“少爷,少爷你去哪?”   黄傲达一横,口气不满:“没听见有盗贼么,去看看怎么回事啊!得,你等会。”又向外喊着:“王二麻子,王二麻子!”   可能是王二麻子来了,在窗外恭敬着喊着:“奴才在!”   “这外面怎么回事啊?哪失窃了?”黄傲达的声音可真慵懒,整个一餍足的大老爷。   “回少爷的话,据说是老爷书房失窃了,老爷正在前厅大发雷霆呢,誓要抓住盗贼。”   “丢的什么啊?这么兴师动众的。”   “回少爷的话,奴才不知。”   “诶?你不知,你不知你干什么吃的啊,你不知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啊,你不知你怎么还叫王二麻子啊。”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才发现热气喷到阿木手心上,感觉贴到唇上的是一阵潮湿,阿木瞪了我一眼,耳根闪过可疑的粉红。   我弯了弯眼睛,表示自己这次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居然在旁边又瞪我一眼,多年的相处我读懂里面的意思是说:“你给我少不纯洁。”我收了笑,仔细听着。   “得,你在外面候着,我也去前厅看看去。啊,小翠别乱摸,等少爷我忙完回来的再好好喂喂你,瞧你这没饱的样子呦,怪痒人的,挠的我心直痒痒。”我作呕,阿木真呕。   “哎,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前厅吧,这盗贼若是从前厅那边跑到这里你也不安全。”我点头,此话甚是有理,这样我和阿木也可以出去了。   半晌稀稀疏疏的衣服声响而过,下床,穿鞋,开门,关门。   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心情好极,终于不用趴床底,听床角了。后面跟着阿木也爬了出来,但是正黑着脸,一脸嫌弃的望着我,抬手用力蹭了蹭嘴边,手背上真带了点红。那是我咬的。   “属狗的吧你。”他横我。   “说谁呢,你还属狼狗的呢,我是该你碰的么!”   “哼,不是我碰的,是黄傲达碰的?你看他长得一脸狗象,你一属狗的倒真是和他够配的,不过人可是夜御数女的人,你这样的体力恐怕就不行了。”阿木将眼睛一斜,抱着手臂看着,上下打量着我。   “阿木你过分了啊!”我作势上去挠他。   “牛泱泱你不过分?你不过分你刚才干嘛要出去找黄傲达爬人床上!你不过分我亲了你一下你就这么狠的咬我!”他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动。   我一愣,大喊:“我牛泱泱找谁跟你毛关系?你以为你谁啊,我就是他未婚妻,再说我就出去随便找个男的爬人床跟你有毛关系!我咬你?你不亲我我能咬你?你当我是谁呢你亲我?你是不是见个长相不错的、性激素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要亲人啊?”我咬他,踹他胯.下。   阿木胸膛大起大落,偏身躲过我的一脚踹但也没躲开我的牙齿,他被我咬着也愣是没松开抓着我的手。等我将他松开,牙齿都有了些血腥味,他手上已经显露出深深的牙印,还有些泛着血丝。阿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出奇的没有骂我,一把拽过我出了门,踹的门哐当一声响。快跑几步,未观察旁边是否有小厮,用力拖着我越过墙头,把我放在地上就径自走开。   “好!牛泱泱我再管你我阿木就真是属狗的!”   阿木将我放开,真的就离开了,一个挺直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中,没有半点留恋,绝然狠裂。我大口大口喘气之后,一个人颓然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裙子上满是灰尘。他知道我怕鬼的却真的把我扔在了这里,口里还说着那么难听的话。   倘若站在这里的是阿蓝,阿木定不会将她扔在这里。   我将头轻轻靠在布满脏兮的膝盖之上,想着我为何这样的执着呢,执着着又是给谁看的呢?   从小我不漂亮,所以安静的跟在阿木和阿蓝的身后,躲在桃树后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到处惹人怜爱。我喜欢那个漂亮的小哥哥,可是他只会望着我说妞妞好黑。   长大后,我漂亮了,趁着和阿木一起上学堂的机会和他亲近了很多,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是阿蓝至上。多少次他将我扔在学堂赶去找从来不上学堂的阿蓝,之后他又多少次的搂着不同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晃着脑袋问我“泱泱她是不是比上一个还好看”。   他慵懒,他魅惑,他潇洒,他义气,可是他从来不属于我。   久而久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执着的是能够得到他的注意力还是成为他的新娘子?我不仅不知道自己执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继续执着下去。   想着想着有些昏昏欲睡。   “泱泱。”   清冷的声音忽然出现,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是个多久没有听到的清冷好听的声音了?多久以前我总是会盼望着这个声音可以在我难过时,这样忽然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猛地抬头,看到身穿白衣的俊朗男子真的正站在我的面前,面带微笑,熟悉而温暖。一阵恍惚,多少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最狼狈的样子轻声叫我“丫头”。   我满是水痕的抬起头望着他半晌,咧开了嘴,又低下了头,嘟囔着:“你肯定又是来叫我出城的,骗人骗人,我讨厌骗人。”   他伸出手将我扶起,为我摸着眼泪:“欢喜他吗?”   我摇头,哽咽出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讨厌他把我扔下。”   他将我揽入怀中:“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   我感动,蓦地想起来:“你偷黄家东西了?”   他刮着我的鼻子,笑道:“姑娘家家怎么就是学不会羞涩呢,我若再不出手,指不定里面会发生什么了。”   我羞涩了,谁说我不会羞涩,我能感觉脸颊的热度直线上升,呈不稳定状态,一热一冷一般。他定是知道我和阿木在黄傲达床底下偷听□了,我戳他:“那你偷什么了?”   他笑:“请柬而已,过几日和我出城吧。”   ……果然被我说中了,我抹了抹眼泪,抬头:“阁主,这次出城我不要再回来了。”   章六 出城启程   花城的花,花开四季,夏季尤盛。花城花会也将在近日举行,一派欣欣向荣,家家箫管,户户弦歌,满城洋溢着欢快的笑声,估计也是个发春的季节。连隔壁村的木爹爹都满目春光灿烂,好似第二春要降临,双目冒着桃花,迈着悠然的步子不再管他儿子天天往哪里跑。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走到哪里娘亲都会想念成灾、一日日泪液成串,直叫着儿行千里母担忧。但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例外,我总觉着面前这朵水莲花就巴不得我快点出城。   娘不停的向包袱里面扔东西,里衣外衣鞋子,干粮水果银两。我趁着娘不注意偷着拿出来一样,娘又从哪里抓来一样塞进里面。   娘紧咬着下唇,不言不语,眼眶愈发发红,睫毛眨眨,啧啧,真是惹人怜。   我搂着娘:“娘,你做什么给我带这么多大包小包的啊?你道我是出去做什么啊?爹,您瞧瞧,娘就连这瓜子都给我带上了,爹你是不是都觉着娘巴不得我出去不要回来、一次都带够了啊?”   “啪”一声铁掌拍在我的头上:“说什么呐,你娘那是舍不得你,你瞧瞧她听你说要出城后那俩眼睛红的,整个一兔眼睛都比不了她。”   说着娘的眼睛就红了,声音直哽咽:“大柱,你别那么打她啊,她都快走了你还打她,这,这一走,说不准得多久能回来了。”爹连忙搂着娘,将娘的头揽在胸前,似心疼的很的一下下摸着。   爹也瞪我:“你也是,这么个孩子怎么前两天睡醒一觉忽然就要出城了啊,我想请个人跟着你你还不愿意,我告诉你别指望着阿木那小子能跟跟着你,听说他也被他爹踢出城做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你们俩范的什么邪,都三天两头的往城外跑。这一次你是自己,看你出城吃亏了可莫要后悔,你也不跟人家木爹爹学点武艺,哎,会用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做什么啊!”   我答曰:“这个自然自然。”三角猫的功夫很有用。   娘推开爹却附和着爹:“是啊泱泱,你说你要去出城做些什么来着?”   我翻白眼,还说是关心我,这是怎么关心了啊。哭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出城做什么去。   “娘,我不是说我这是出城躲黄傲达么?你们俩不顾我终生大事,我就自己顾着呗。”我将娘偷着塞进去的枣子拿了出来,会容易坏的啊。   娘听着果然就没了声响,定是也后悔着当年轻易承诺的婚事,可是话以出木已成舟覆水难收,阴.沟里翻船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哎,泱泱,可是娘真的舍不得你啊。”娘拽着我的手坐在我的身边,开始轻抹眼泪。   我倾身搂住娘:“娘你放心,我会三天两头儿就给你捎信告诉你我近况的,何况我以前不也经常去小时候学堂里的同窗家里住住的嘛。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尤其是爹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别忘了吃饭,别只顾着养花养草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在就没人惹你生气了,你也能够安心睡觉了……”   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这些年真的有够不孝顺,很少关心过娘,眼泪也噼里啪啦跟着娘的一起掉,越过娘颤抖的肩膀,看着爹含笑的眼睛,蓦地所有眼泪停止了,我扑哧一笑:“哎呀,我一着急都忘了有爹在娘还能苦到自己了一样,爹你好好待娘哦。”爹宁可把全城的水莲花毁掉也会守着自家的这朵水莲花的。   “也罢,自家闺女总是要出去游历游历的,爹也不问你去做什么,城外繁华于世,可莫要一不小心迷了心智。哎,也不知咱家这闺女的情痴像谁。”   我吃吃笑答:“像爹呗!”   爹沉了脸瞪我一眼,娘继续唠叨:“泱泱,你要记得,若是那城外之人用几首歪诗熟话的逗你,你可千万莫要理啊。你长得柔美,估计又会惹出一些情事了。再者,娘给你拿的迷药可千万别忘了,事到关头总是有些用处的,我们不说一万,只怕万一啊。世事提前做个准备也好。”我点头应和着,娘这次是真的不舍得我了。   我觉着我可以把从小到大爹娘对我说的话整理一下,那定是一句话可以总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爹在旁边思忖半晌,叫我:“泱泱,与爹出来一下,爹有话对你说。”   我点头答应,踩着小碎步跟爹出去,一步一回头的离开,尽显我对娘的惜别之情,但娘没有看我,转身继续向包袱里装物什。   “爹,你有话对我说?”   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看着爹。   爹终于叹了口气:“你知道阿木是阿蓝的护卫罢。”此为肯定句,我低着头不语。   爹背负着手,向前走了几步:“花城没有几个简单的人,包括木侍卫,包括你爹娘我俩,也包括你,是不是泱泱?”   我仍然不语。   爹转过身,向我招手,我慢吞吞走过去,爹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九岁那年开始改变的,也知道你九岁那年认识了谁,若是你既已决定选择了一条不平凡的路,爹总是要支持你的。或许总是要比与官家朝廷贴上关系要好的。”爹感叹,声音一下子苍老好多:“女儿长大了啊,有自己的路要走,爹娘也管不了你了,只是爹娘担心你秉性纯良,遇事无法分辨,遇到什么事情也没个照量着。哎,罢了罢了,这次出城,你,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你的事情我和你娘还没有人知道,你放心吧。”   我还是不语,爹将我的脸抬上去,看到我满脸泪痕,叹了口气,将我搂在怀里:“泱泱,如果受伤了就回来,知道么?”   我搂着爹直点头,眼泪汩汩而下。原来爹真的是一切都知道的,爹叫大柱,可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直将我放逐着,想等我哪一天想通了还会回到他们身边,他用这些年的疼爱告诉我,他们一直在我的身后守着我。想着想着我又紧了紧抱着爹的手臂,多好,爹和娘这样宠我。   我知道的,知道阿木是阿蓝的护卫,知道阿蓝是凌国的公主。凌国国主国母为保阿蓝的安全,将她送至此处,不过都是迫不得已。那么我也就知道阿木永远都会把阿蓝放在第一位,那是他的职责,自古忠孝两难全,可是多好,阿木他即做到忠,又做到了孝。   我没有阿蓝耀眼,也没有阿蓝的身份尊贵,更没有她的天真可爱。我的一双手已经沾满了世间之血,污秽不堪,甚至是已经没办法再正视阿木。他的忠,是对我的致命一击。   桃花满空纷飞,美酒佳肴早已摆好,离别在即,却分外没有离别之气氛。真是很想托腮思考,为何我们之间总是没有悲伤的气氛呢。   当空一轮明月,半撒一弯月光,当属作诗好时候,却因阿蓝这厮没上过学堂,纷纷作罢。八仙桌上一人一杯品尝小酒,愣是没做出伤感之怀。   “妞妞,你为何要出城呢?”阿蓝托着腮问我。   我笑:“姑娘我这是要出城去找情缘,据说三生石之上刻满姻缘,我这就去看看,我要不要帮你也寻一下?”   阿蓝笑,阿木不语。   “嗯,妞妞变白了,肯定会有很多秀才书生抢的吧。”阿蓝思考半晌定下这个结论。   阿木脸黑了。   我向阿蓝点头:“阿蓝,不要太想我哦,以后我会回来给你带栗子糕吃的。”   阿蓝摇头:“其实妞妞,我想说:如果你把自己弄得狼狈一些,比如抹点泥巴什么的,肯定平安到底,不然,啧啧”阿蓝愁眉苦脸,做关心我状,“妞妞,要不我帮你涂黑点吧?”   阿木脸不黑,变白了,一脸雀跃的要过来帮我涂。   我将手里一把瓜子皮全部扔阿木身上:“得,我知道你们这厢是爱我在心口难开,没事的,以后我嫁了人就带着夫婿常回来看你们,别当我好像永不回来了似的。”说完没敢看阿木的眼睛。   阿蓝做可惜状:“妞妞,你真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被人糟蹋了。”   我:“……”   阿木自始至终没有说些什么,我也就没搭理他。   我和他们每个人都说我是明天一早出城,或许阿木今晚酒后会来找我与我再劫一次银子,抢一次姑娘,或者临走做些分别语,但总之没了机会。如爹所说,罢了,一切随缘。   我向他们挥着手,阿蓝这厮笑嘻嘻的看着我离开,然后转身去爬大桃树去了,她定是喝多了。阿木黑着脸还是一坑不吭。   然后我一个人出了城,将娘为我准备的东西偷拿了出来,无论我会不会用上,这总是娘对我的一番心思。   城外,我安静而立,夜里的光总是未加修饰的显现空灵之美,未回头再看那刻着花城两个大字的城门。   须臾,雾气缭绕,花瓣漫天纷飞。再等雾气散开,四个美貌女子外加一顶轿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众女欠身行礼:“夏萦姑娘。”   我点头:“启程罢。”   章七 途遇公子   “当今,三大国凌、秦、丰三国,正当是换主之时。为何?因那老国主正可谓正当不惑之年,而年轻皇子正当心高气盛之时,两厢争斗不断,抢夺王位也就愈发狠裂。几年里也就是群雄纷争之时,各新派暗中生出,各皇子私密之下养的暗卫心腹也开始做出行动,俱都等着适好时机一攻城下,直拿主城。   正当此时,也有各朝中大臣欲向夏苑阁买得消息,提前选好主子,效忠跟随。为何?只因那夏苑阁是当今武林中最神秘的收集情报的主阁,若得到夏苑阁的消息,定会选得最适合的主子跟随,必保一生无忧,荣华富贵。   过些日子,正是云啸山庄的云庄主六十大寿,要说这云啸山庄的庄主,可谓一生被人钦服。此人从来行为磊落,不拘小节,正是武林中人钦佩的豪放之姿。多少年来,大大小小的争相不都是云庄主出面解决,众人对云庄主的解决方式也俱都心悦臣服。   此次云啸山庄云庄主的六十大寿,届时很多武林中人都会出席,包括各地有名人物,或者奇人光临,如各施毒用药异地高人,万药山庄的万庄主,天下第一剑客无名公子,以及夏苑阁副阁主夏萦。   据闻山庄请柬极其特别,每张请柬均为同一种模样,到手若没有能力保全,那么山庄也定是此人去不得,或者没有资格所取的地方。   传说当中,万药山庄藏有可解一切毒的至上灵药如归,得此药也就相当于为自己寻得第二条生路。若是在日后濒临生死边缘,此药即可解得。于此,万药山庄亦是众人表面上尊重,背地里安不得好心想要靠近的地方,届时若万药山庄也来参加庄主七十大寿,倒是得如归的最好时刻。   天下第一剑客无名公子,乃几年前忽然出现于武林之中之人,剑客却非侠客,无名公子四处寻得用剑高人,下生死之战柬,与其比剑。若接战柬,战中一起生死皆为天命,不可有任何怨恨及寻仇报复,是,无名公子亦伤人无数又得无命公子。可是他的剑术也的确是当今无人可敌,只是无人知晓这云啸山庄庄主大寿,他为何会得到请柬参加大会。   夏苑阁副阁主夏萦,据闻是阁主萧元卿的亲信,夏苑阁的很多事物均是夏萦一手处理,掌管整个夏苑阁。世人皆知此女相貌姣好,可谓倾城倾国,但世人未知夏萦是萧元卿之妻还是萧元卿之女。夏苑阁如今已经富可敌国,更是不可轻视的,此番得到请柬也是情理之中。   副阁主夏萦几年前只有三位婢女,按每个季节所分孟夏、仲夏、季夏,三人也正是按年龄所分。据闻近一年新收一名婢女,赐名末夏,几位婢女俱都是相貌犹如仙女之姿,武功很是高超,但这夏萦是否有功夫也都是未知,很多事情都是这四名婢女出面解决。也有传说夏萦擅使毒,若是逼得夏萦出手,被世人所艳羡的女子也会变身阴险狠毒。”   听此,夏娇碰了碰我:“姑娘,他们正说你呐,真讨厌,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吧?”   夏漠冷冷瞥了夏娇一眼:“姑娘若是听不得了,还用你出手教训么。”   听此夏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夏漠来得最晚,了解姑娘倒是透彻的很。”   夏雅最是稳妥,将我手中的茶填了一些,轻声说:“你们安静一下吧,姑娘行了这么久,或许累了很多,你们就不要在一旁恬噪了。”   孟夏懂事优雅赐名夏雅,仲夏心狠傲娇赐名夏娇,季夏活泼善良赐名夏悦,末夏面瘫冷漠赐名夏漠。这是众人所不知的,同时众人也不知牛泱泱何时变成了夏萦。   坐在茶楼里面,说书先生将醒目一敲,已说下一案子:“要说这天下最难分得的恐是丰国国主继承之人了。秦国大皇子多病,三皇子庶出,唯有二皇子谋略身份俱全最是易得王位,别说他是心狠手辣之人,更是二皇子娶得的丰国公主,更是巩固了王位。但凡是都有例外,鄙人倒是认为二皇子不一定会成为国主。谁没有些私欲?秦国二皇子对秦国国主有些怨恨,私下也许并不会为了这秦国继承王位的。私欲,所谓私欲啊。正如大名鼎鼎的神秘夏苑阁,或许那萧元卿萧阁主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将这夏苑阁打理到这壮大形势,谁没听说过萧阁主这么多年一直私下寻灵药啊。”   话音刚落,夏悦刚要开口,被我拉住,说书先生继续说道:“再说这凌国,凌国国主没有皇子,只有凌笑一女,公主凌笑若是不为女皇,凌国国主也许会将位子传给亲戚,但照凌国国主心慈手软温文尔雅来看,说不准这凌国会被其他国给吞并。”夏漠在一旁冷冷一笑:“哼,灵族一族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东大陆,怎么会轻易的让三国被并。”   夏漠话音一落,老者身旁正凝神细听的青年便怒视过来,我轻笑一声,瞥眼看向夏娇,夏娇果然怒了:“瞪什么瞪,没见过美女的么,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喂狗!”   几位青年一听就起身要过来,我身边四人齐齐抽出剑来。青年一看这阵势便停在那里不知所措,继续走也不是,停住也不是,两两相忘频频点头摇头做默剧。   旁边一位配着剑的公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对着夏娇挑眉:“我还真不知这里哪个姑娘长得好看呢,瞧瞧你这丫头小鼻子小嘴儿的,哪里有美丽之说,还没有你身边那几位姐姐身材要妙。再者,你们家主子蒙着面纱谁知道是不是满脸长麻子啊。”   夏雅夏漠同时喊着“大胆”,便向那配着剑的公子刺去,被我轻喝住,她二人自觉受了委屈:“姑娘,这厮满口胡话,正侮辱您!”   看着这配剑的公子浓眉浓胡,气质挺拔,手持一把剑,看着就似一把上乘好剑,不似普通人。口中没了礼貌,却双眼睿智的望向我,直直要看穿了我一般,我自觉这人定是不好惹的,心想这指不定就是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   我对她们四人点点头,她们将身子退回在我后方,我轻笑:“公子,我家这几位姐姐见您的样子可能是吓到了,口无遮拦的或许冲撞了您,我替她们赔你个不是。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敬您一杯清茶,就当小女子请了罪,今日这事就接了过去如何?”   公子两眼一眯,配在这张脸上让我的身上抖了一抖,怕是没有比这还不协调的一张脸了,让我蓦地想起了“天煞孤星”四个字。   半晌,那公子展颜一笑,身子一弯,我听见后面齐齐的三声抽气声,除了冷面夏漠的,这公子一笑可真是……太难看了。   “既然姑娘如此说了,那么在下就饮了姑娘这杯茶吧,”我从夏雅手中接过一杯茶,递给公子,公子接过说了一声“请”便仰头喝下。   我笑,我笑,我再笑。   他道:“姑娘是不是还要向这说书先生道声歉呢,先生正说着就被你的女婢所打断,这可就少了些礼貌了。”几位青年见这也附和着:“就是就是。”   说书先生在那边忙说“老朽不用老朽不用。”   我没理那公子,对着说书先生道:“先生,我先向先生道个歉,几个丫头不懂事。”先生望了望我,却一反刚才的小心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姑娘多礼。”   “不过我的几个丫头也不尽然说错了。”   “那姑娘有什么高见呢?”先生问,那公子也一脸兴致盎然的等我答话。   “高见不敢当,如先生所说凌国很有可能被吞并之事,却并不太可能。正如丫头所说,异族灵族的存在就是为了三大陆的平衡所存在,凌国还与灵族有着特殊关系,灵族更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凌国被吞,是否没有那么轻易就会被吞呢。再说丰国,丰国的皇子众多,但若是论真实实力,或许也就只有丰子寒皇子能够胜任国主之位,一国之主该有的‘睿智,谋略,阴狠’丰子寒俱都拥有。再者,夏苑阁的存在也并不是如先生所说,一切都为了阁主私欲吧?夏苑阁并不是这几年忽然冒出头头的,它的存在已经几十年已久,或者天下之人更好奇的不是夏苑阁的神秘,而是萧阁主的神秘,而是夏副阁主的神秘吧。”   “姑娘所言的确不无道理,老朽也是长了见识。姑娘若不介意,可否让老朽多向姑娘请教一些?”   我摇头,向那几位已经不知所措的青年点了一下头,漠视那位携剑公子向几个丫头摆了摆衣袖,与她们几个离开。后面听着那位先生说:“这位姑娘日后必是一位奇女子啊。”   她们几个愤愤然,跟在我身后,我没理。沿着街道行走,这地方是哪里我也不知晓,只是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虽是好奇我却始终仔细问过。   半晌,夏娇终于忍受不住了,在后面问我:“姑娘,你怎么会轻易的饶过那人啊,你看他长得满是胡茬的脸就不是好人。”   夏雅笑:“夏娇,你没看到那公子脸色都开始发青了么,我们姑娘可是擅用毒的。再者,姑娘这么个性格,怎么会轻易饶了那公子的啊。”   夏悦拍掌:“哈哈,姑娘也会捉弄人,请人家喝茶的功夫就把药下了。啊对了,姑娘你下的什么毒啊?”   我笑:“姑娘我能用什么毒,不过就是泻药呗。”   听此,一向冷面的夏漠也笑了出来,我制得的泻药不小心给阿木用过,他也是泻了三日得。   夏悦问:“对了,姑娘,阁主这次也会去云啸山庄吗?”   她们从来未见过阁主的,每次我出城都是有人专门通知她们,她们便会在城外等我。这次听说我要去云啸山庄,也就十分好奇会不会见到传说中的阁主。   “他么?”我想起了那个每次难过都会在我身边的人,“他也许会罢。”   我看着夏漠忽然展现出来的巧笑,心想还是这丫头细心。但夏漠忽然又改成冷面,直视我后方,四周静默一阵,嬉笑声全部消失。   其他三人也俱都没了笑脸,夏悦好似尴尬一闪而过,几人站出几步,护着我。   我一回头,只见对面正立于一人,单手持剑,一片肃杀 之态。眉眼熟悉,嘴角似笑非笑,一见便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人站在汹涌人潮之前,四周的人来人往也都驻足下来观看这一幕,卖小瓷器的小青年在一旁与旁人嘟囔一句“那公子的剑是把好剑啊”。   我看着旁边摆货小青年一脸崇拜的望着那剑,我也目光冷了几分。   “姑娘,你这下了药之后就想走了么?”来人嘴角一撇,胡子一颤,眼睛一眯,狠话一撩。   夏娇道:“公子这话可就奇怪了,谁给你下了药了?公子这不好好的站着呢么!”   我点头,此话有理。   来人向前走近了几分,宽大的衣袍随风而过,愈近胡子愈颤,一脸猫抓到了老鼠的贼眉鼠眼样,将大宽衣袍一摆,挺起胸膛:“呦,若不是我行走江湖多年,本事了得,不然还真得着了你们几个小妮子的道。但咱自有一个高道行,不过你们也真够狠的,若不是我眼疾手快,这可真就遂了你们的愿,正蹲茅厕呢。你们主子也会说话,一边对那老先生说的好听,一边就下了狠手,当我真傻呵呵的就中招啊。”   这位正笑得一脸得意,满是络腮胡子,难看的跟二五八万的人正是那个刚在茶楼的携剑男子,居然识破了我的招。   夏娇大喝一声:“放屁!”作势要冲上去,我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定住。   男子摇头:“姑娘家家真是不文明,怎可出口以脏话待人啊。我可告诉你们……”此话忽然一顿,众人都等着他的下话,夏悦忽然叫道:“你怎么还真放屁啊!”   那男子得意洋洋:“你们说放屁,我这就放一个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放屁呗。”   这厮真是没脸没皮。   我笑,我狠狠的笑,向她们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齐齐向街道两旁散去,夏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男子扒了皮。   章八 姓甚名谁   “那么这位公子,你是想怎么样呢?”我向那公子微微行了一礼。   那公子左右看了看向外散去的女婢,很似心有疑虑,但还是开口大喊,这次声音嘶哑难听:“本公子行走江湖多年,这事要传了出去可就毁了本公子的名声的。这样吧,若是你们心有愧疚,让我看看姑娘的本来面目好了。本公子大有大量的就饶了你们,不然,咱就只能剑上看了。”   你大爷的!一口一个本公子,还想看我本来面目,本姑奶奶我还不乐意了呢。   我望着四夏,大喝一声:“给我招呼着,不打得他屁滚尿流的别来见我!”   夏娇兴奋的答了一声就向那男子冲去,其他三人迅速甩出一张白纱,从三个方向向那男子罩去。男子见状一低身双手拍地从下方冲了出来,双手抓住我的脚欲将我拉倒,我一个倒旋身将脚从他手中抽出,未等他来得及反应,踩过他头顶一跃而上,站在三人甩出的白纱之上。   男子从地上狼狈爬起,呆愣愣的望着我,显然没有想到我也会些功夫,还被我踩了一脚,半晌改为恼怒的瞪着我。   夏娇在一旁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动听:“我说公子啊,你可真是行走于江湖的人啊,在陆地之上玩狗刨倒是玩的不错啊。”   话音一落,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哄声一笑,那男子非但没有因为夏娇的话更发怒,反而朗声一笑,震得我脚下的白纱一颤,我瞪了一下她们三人:“给我拿稳着点。”   “本公子刚刚的确失策了,没想到姑娘竟是会武之人,那么,”他笑的张扬,陡然伴随着下一句“看剑”,便向站在前方护着我们几人的夏娇刺去。   能看得出他的剑法很高,手上的剑向夏娇刺去极其的稳,在劲光之下一闪而过能看得出刀锋锋利。侧身先是将剑一晃再继续向前,我一惊,这剑定是用了八成的力,以夏娇的功力定是接不住的。我快速旋身冲至下方,迅速抢过夏娇手中的剑与那男子的一挡,夏娇惊呼一声,被我拉过后方。   我本因为这一回合算是过去了,没想到那男子持剑之手忽然伸手越过我向夏娇刺去,我向后一挡,他又将剑改了方向来挑我的面纱,我忙将脸捂住,他未持剑的左手却是向我劈来,动作之快使我未来得及躲开,只见一片白色粉面铺面而来,后面三人未来得及拉开我,粉面全数洒在我身上。   我大怒:“你个王-八-蛋!”   后面四人也都怒了向那男子冲去,被我喝住:“都给我让开,姑娘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跟姑娘我杠上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男子正面露得意的看我,啧啧摇头:“可惜了,我这刚从毒婆那拿来的泻药居然不小心撒了出来。”   什么?泻药粉?我一呆。   夏雅忽然一惊,跑了过来:“姑娘,你的眼睛!”   旁边夏漠也一惊,过来欲伸手轻扯我的面纱,被我挡住:“没事,不就是点填了痒药的粉末么?姑娘我玩了这么多年的毒,当我好对付呢啊?”   那男的又一叫:“呀,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本来就长得见不得人,这一下下去是不是真就见不了人了啊!哎呦呦,嫁不出去了可就完啦。”   我微笑,再微笑。满肚子气没出发,正怒极反笑着,忽然肚子一响,我下令:“四夏,你们给我招呼着,不给他拿下了以后别来见我,”又向那男子一瞪:“今儿姑娘我不亲手宰了你算是你幸运,但也绝饶不了你。”   说罢,我轻身向最近的客栈飞去。   后面四夏和那公子的打斗声不停的传来,但我实在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只能不停步的向前方施展轻功过去。   我的功夫都是阁主教与我的,他每年都会抽出时间与我待些时日,我的功夫便也渐渐的长进了不少。待我长大了一些,我便开始间接接受了一些夏苑阁的事物,他不喜我将武功外露,我便不外露。   那男子的剑法独特,虚张声势用的极好,功底也是极其深厚的。四夏一起联手的功夫虽说和那男子的剑法相差了一些,但是四夏会的不只是将人打败,更是如何将人治服,这一点上我还很是信任她们的。便更安了心。   想着肚子更是难受了,想着这不好惹的毒婆怎么被我碰上了。   快速行了一会,终于看到一个客栈。上方红色雕木之上刻着“悦来客栈”,两面分别挂着大红灯笼,门前不停的进出着客人,面带满足。   我将嘴一撇,这名字着实是比阿木起的名字还俗。   匆匆进入客栈,小二哈着腰将我引上二楼,到了客房我忙给他一锭银子。想了想治泻药的药方和治眼睛的药方,吩咐让他去药房买些药,买好熬好后放在我房间内,剩下的作为打赏。小二听着还有打赏忙点头欣然接受,临走前还一边热情的说“姑娘若是不舒服随时吩咐着”,我挥着手表示同意便匆匆去了茅厕。   待我再从茅厕出来时,已经两脚发软两眼满是金星了,这药可真够霸道的,就又对当时向阿木下药还没给他解药的事情自责了一番。   摸索着回到房间,见四夏果然已经守在了门前。她们见我发虚的回来齐齐点头,我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先不要说话,便推门进入。   房间里小二真的已经将要熬好摆在桌上,毒婆和我的药相比便是她的药效快一些而已,我也是可以解得的。将面纱拿下,抬手倒了些药就喝了下去,呲了呲牙,可真苦。转身走向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喊她们进来。   四夏进来,夏娇夏悦脸上的欣喜之色挡都挡不住,看着她们按捺不住的喜色,我将身子靠在床边问:“你们这是抓住他了?”   夏悦刚要回答,夏娇抢了先道:“是啊姑娘,你不是说我们不把他拿下不回来见你嘛,我们可是听姑娘的话,这都回来了,定是抓住了。”   我点头。   夏雅扯了扯夏娇的衣袖,走过来拿起软枕放在我的身后,问道:“姑娘可好了一些?看着姑娘的气色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差了。”   我笑:“我让小二为我熬了药的,这会儿喝下去便好了一些。”   夏漠在旁边忽然插嘴:“姑娘准备怎么处置那厮?”   我想了想,我这刚出花城几日就栽在那厮手里,真是出门不利,便扬手道:“带他进来,当然要让他尝尝姑娘我的手段。”   夏漠听此便与夏悦退了出去,想是带那公子进来的。夏娇在一旁拍手叫好:“哈哈,那好,我就爱看姑娘折磨人。那厮对姑娘不礼貌本也应该重罚。”   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明显表现。我出门的几次,每次都会因为夏娇的原因,无故惹上一些事情,为此阁主还与我说过莫要带她们太过随意了。我听着便将脸色沉了下来。   夏雅见到我面有不善,便斜眼瞪了一眼夏娇,夏娇见夏雅这是因我正在警告她,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在旁边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了。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合眼等着夏漠将那厮带进来。   不肖,门房重重开启,重物狠狠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我听着这跟大锤锤地一样的声音蓦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地上我就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四夏你们先出去吧。”   她们一愣,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没动地方,应该是想看我怎么整他的。   我扬声问:“怎么?我夏萦的话你们听不懂么?”   她们齐声说“奴婢不敢”然后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夏娇将嘴嘟的老高,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走出了门,而后轻轻关上对我吐了下舌头。再傲娇的人也不得不说这丫头真是可爱啊。   待她们走后,我起身走到那公子面前,我笑的原因不为别的,只为这公子的脸上被胖揍的样子。脸上满是轻痕,嘴角正不停的抽搐,眼睛勉强能睁得开一个小缝,正狠狠的瞪着我,奈何四肢都被绑着,动都动不一下。他全身被四夏特有的麻绳绑着,有的地方已经将衣服勒开,出现了血痕,真是比从赌馆里揍出来的人还要惨绝人寰。我啧了啧嘴,这定是夏娇做的,这孩子也怪狠实的。   我踢了那公子一脚,他疼的喊了一声“哎呀”便没了声音,这“哎呀”一声让他本是沙哑难听的声音更是沙哑难听了。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脸:“名字?”拍完就后悔了,这脸也够脏的,便用手帕擦了擦手。   “十……八。”他艰难的吐出俩字。   但也忒是驴唇不对马嘴了,这不是打傻了吧?我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叫什么?”   “未……娶。”他又吐出俩字。   我估计着这厮的耳膜被打坏了,遂又咬牙切齿的问了他一遍:“姑奶奶我问你姓甚名谁!”   “欢……喜。”   我被气的怒极反笑,和着这厮正耍我玩呢。   正巧我也无聊,便取了刚刚剩下的汤药往他正流着血的伤口上一洒,疼得他“嗷”的一声叫唤出来,夏雅在外面听到声音忙问:“姑娘怎么了?”   我答:“没事没事,你们开两个上房休息去吧,这几日应该也是累了的。这厮跟我这正受虐着呢,不用担心。”   我低头看这厮已经疼的发颤不止了,我便又问:“来告诉姑娘我,你欢喜的是什么啊?”   他答:“刘……溜。”   唔,这次驴唇对上马嘴了,这应该是他的名字罢。   听着他说出他的名字,忽然就有点心有不忍了,左右也是我先对他不敬的。   长这么大也就阿蓝捉弄过我,其他人也都还未有过。这次着了他的道,让他知晓女子是不好惹的,气儿出了也就算了。便点了他的穴,给他松了绑。   边将绳子小心的打开,边和他说:“我也不是什么狠毒之人,善良的心呢,也是有的。看着你虽是得罪了我,我那些丫头们也没给你好果子受。你呢,罪也受了,教训也得了。我就将你松了绑,但是定然还是不能让你动的。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所以你就跟这地上睡一晚吧,明天穴道自动解开。”说罢又拍了拍他脸:“以后少到处得罪人听见没。”   估摸着他已经疼的晕过去,答话都没有了,我便转身回床上休息去了。   所以我也就忽略了他狡黠的一笑。   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日的事。那刘溜显然如他所说的确有一些道行,见着便应是常在江湖上寻走之人。而毒婆是响当当的用毒高手,很多人对毒婆都有着顾忌,但这刘溜居然可以从她那里拿药,那定然是关系不一般的。毒婆的性子多么刚硬,居然会给那刘溜随身带药,或者另一方面说,那男子应该不是让毒婆有着顾及,便是这男子的品性还不错。这样想着,便也就将他得罪我的事淡忘了,毕竟这也的确是我先出手的。   曾听夏苑阁的消息称那毒婆是年轻时是个商家之女,爱上一个男子。那男子虽是相貌堂堂但却是没有钱的管家。奈何毒婆就是相中了,那男子又在毒婆她爹面前说尽好话,她爹对于爱女实在没有了法子,也就将她许了人家让那男子当了上门女婿。   但没想到成亲当日那男子的原配妻子挺着肚子找上门来,毒婆怒极当场下令取了那男子的性命。这样毒婆摊上了人命案子后为躲官府便离家逃了出来。毒婆被负心汉欺骗,伤心之时索性以学医之称找了师傅从艺,但当师傅离世之后,就从学医改成了治毒,在江湖之上若是看到不顺眼的男子定是要出手,再挥挥衣袖离开。   毒婆这样的人居然对刘溜另眼相看,不解归不解,事情也就这样算是结了吧。   已经出了花城几日,阁主最开始与我说要与我一起出城,却不想,他非但没有与我一起,还连面都没有露过。不经意间和夏娇一样嘟起了嘴,昏昏睡了过去。   章九 第一回合   “妞妞,妞妞,我有鸡腿,但就是不给你吃!”阿木单手提着一只叫花鸡在我眼前晃悠,嘴里啧啧有声的形容这只叫花鸡有多香。   叫花鸡真是看着油光锃亮,闻着香气扑鼻。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双手掐腰指着阿木的叫花鸡做不在意状:“这有什么好吃的,姑娘我别说我吃过叫花鸡,就是什么鸡我都是吃过的。再说看你这鸡干吧干吧瘦的,一看就没有肉,只剩骨头架了,肯定不好吃。”   阿木瞪我:“你说谁做的不好吃呢?”   “你的呗。”我瞪了一眼叫花鸡,没敢瞪阿木。   阿木忽然一笑,眯着眼睛凑近我,问:“说,你还吃过什么鸡?”   我将支在椅子上的脚丫子拿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对阿木说:“就鸡呗,各种鸡!哎,阿木你别踩我椅子啊。”   阿木瞥了瞥嘴角挤着我和我坐在同一章椅子上,挑着眉毛问我:“妞妞,你听过隔壁村王大婶吃鸡被噎死了吗?”   “诶?”我疑问,“王大婶不是半夜和她相公睡觉睡死的吗?”   “啪”一声,阿木用力打我脑袋上,“哥哥我告诉你说王大婶是吃鸡被噎死的就是吃鸡被噎死的,顶什么嘴?还看还看,再看把你那漂亮的小脸蛋涂成乌龟。”   我捂着脑袋大怒:“你才是乌龟王八蛋,你们全家都是乌龟王八蛋!”   阿木也要怒,我趁机将阿木手里的叫花鸡抢来,又踹了他一脚,一溜烟跑的好远,阿木没反应过来还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我。   我咧嘴大笑,一口咬在鸡腿上,吧嗒吧嗒嚼着,很香啊。又见阿木起身向我跑过来,忙把鸡腿贴到嘴上,伸出舌头,我左舔舔,右舔舔将叫花鸡舔个够,还吸两口,满意的看着整个叫花鸡都是我的口水。   只见阿木正咬牙切齿的望着我,我哈哈大笑:“这鸡上全是我口水,看你还怎么吃!”   忽然感觉嘴被捂上,淡香扑鼻,我以为是阿木快速的掠了过来,可是再仔细一看,阿木的脸正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种无法喘息好像要沉溺一般的感觉将我拉了回来,蓦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一双睁得很大很圆的眼睛呆愣的望着我。我以为是做梦,眨了眨眼,然后触觉也被拉了回来,我的嘴唇正被这人压着,还能感觉到他的舌头在我的口内停留。刚有些朦胧的眼睛瞬的睁大,渐渐的明白现在的情形,我大力的咬了下去,他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然后被我一脚踹到塌下,我大喝一声:“登徒子!”   转眼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夜色虽美,但室内的景色显然没有窗外的美。   他捂着嘴从地上爬了起来,居然是刚刚被我解了绑点了穴的刘溜,嘴角的血正沿着手指缝渗了出来,半天没说出话来。我气的胸前不停起伏,我反应过来,这厮居然非礼我?我居然被这厮非礼了!   我说不出来话,于是和他大眼对小眼。我若是被一个好看的公子非礼了至少心里还能平缓点,可是居然是被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胡子拉碴的人给非礼了!   半晌,他终于颤颤悠悠的念出一句诗:“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狗屁!还有闲情逸致念诗来!猜什么猜,姑娘我现在不想被你猜,倒是很想将你拆了。   我作势上去再踹他一脚,他忙喊求饶。   我大骂:“有需求自己解决去,找我做什么?你当姑娘我饶你一命,你就不知好歹了是吧?你亲你亲?我是该你亲的吗?”   他揉着胸不停翻白眼,我心想,装,你再装,我又没踹你胸。半晌,他似乎也觉着自己揉错了地方,又问:“你是夏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是夏萦!”   “姑娘我是谁干你什么事!”我大喊,又把嘴闭上,怕把四夏引来。   “干!”他点头。   我将眼睛睁得老大,想上去揍他,“你干谁?”   他嘿嘿笑:“夏姑娘急什么?我就是说干我事,什么干谁?夏姑娘这什么意思?”然后又擦了下嘴角,看到染出的血又嘿嘿一笑:“姑娘怪狠的啊。”   我觉着我那只能被阿木引出的火刷的一下子被他引了出来,我问:“你跟我扮猪吃老虎呢是吧?既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将穴道解开,你还能轻易被四夏她们抓住?”   刘溜嘿嘿笑,伸手要点我的穴,被我一跃而起挡开,他道:“穴道也是按内功底儿算的,夏姑娘这功夫不如我,力道弱自然会被我解开了。”说罢他又呲了一下牙,“你那些丫头也是够狠的,见我不怎么还手,直接就挥手上来往死里打,啧啧,不过见到夏姑娘的真面目,小生也值了。”   听着刘溜的话,意思应该是说他特意用计来见我的了?想了想,估计他是听到我让四夏出去时自称的夏萦了。   我也跟着嘿嘿笑:“既然你这么一口一个夏姑娘的叫我,定是刚刚我说我是夏萦的时候你听到了吧,”我走向八方桌前倒了杯茶继续道,“那么你猜在你对我做过这些事之后,作为一个被世人所传阴险狠毒的夏萦会对你做些什么呢?”   他一愣,随后呲了小白牙,笑了起来:“夏姑娘怎么会忍心给我用毒呢?姑娘那些邪毒不是都是治世间阴险之人的吗?”   我点头:“也对。”我的毒的确都是对那些人的。   他听我这么说就放了松,甩着破衣袍,也坐到桌边为自己拿了只茶杯。看着他衣服破破烂烂,整个脸颊青一块紫一块的居然让我产生了那么点幻觉,这厮好似举手投足透着潇洒劲。   我将茶水倒入他的茶杯里面,笑着问:“公子打哪来啊?”   他显然不理解我这话怎么转移这么快,但还是回答:“打天上来。”   我一杯茶水扬到他脸上,他一没注意没躲开,又疼的呲了一下牙。   我哼道:“满嘴说假话冒胡话的人显然不用讲什么理,我夏萦虽是讲理之人,但是遇到不讲理的人,肯定自由另一番对付了。”   他摸了一把脸,甩出一脸水,又道:“俺们村名叫‘天上’不行么?”   无赖,十成十的无赖。   我笑的一脸无邪,伸出一个手指,然后指向他:“据说天下第一剑无名公子,在此次受邀参加云啸山庄云庄主的六十大寿的名单里面,你猜我和无名公子谁更厉害?”   他饮了口茶,慢条细理的回答,声音变得好听了许多:“夏姑娘认为我和你谁更厉害呢?”   我冷哼:“天下第一剑客无名公子居然做采花大盗做出的轻薄女子之事,不知道传到江湖上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他既然能破了我的泻药,又将毒婆的泻药以及痒药用在我的身上就已经非常人了,此时又能在受了这么重的皮外伤之后轻易将我点的穴道破开,还能如此镇静的和夏苑阁副阁主秉烛夜谈,除了无名公子,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能耐了。更何况这条路是去云啸山庄的必经之路。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又将茶放下,趴在桌子上斜抬着头望着我,懒懒的说:“夏姑娘就没有点高深的章法吗?你次次都是向茶杯里面放药,下次换个招可以不?你觉着是我傻的会中同一个招,还是你傻的认为我真的会中同一个招?”   你傻,你全家都傻!   我严肃着问他:“无名公子,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那我就想问一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   他也正了正身子,正色答道:“那好,夏姑娘,既然如此,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跟着姑娘不过是想证实姑娘是否是夏苑阁副阁主夏萦,此时也已经证实。在茶馆里那说书的先生不是简单的人,他提到了秦国凌国王位之事,以及阁主萧元卿私欲之事,那么我的目的不是别的,只是要和夏苑阁做笔买卖而已。”   “什么买卖?”   “消息!我不为别的,只是要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这么简单的事情,大费周折这般?   “无名公子,这就奇怪了吧,天下之人谁不知道无名公子是剑痴,你此时居然要和我谈无关剑术的消息之事,你觉着我应该相信多少?”我摇着头,定定的望着他。   他笑,笑得张扬,之后话语狠裂,掷地有声,如一抹狂风掀起数道涟漪:“夏萦,你以为你的心思没有人会猜得到吗?我一个要知道秦国凌国暨位之事,另一个就是要知道萧元卿有何私欲!”   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站起身扬声问:“代价呢,你出多少的代价让我帮你查这些事情?”这厮不知道暗中已经查探我多久,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笑:“我没有代价,只有筹码。比如:水莲花,牛大柱,凌蓝,以及……木阿木!”   章十 云啸山庄   那日被无名公子所害之事我没有向四夏提过,毕竟提了会只让我更为羞怒而已。   无名公子或许真的说对了,从我九岁那年阁主开始教我武功使毒开始,一直到换了夏萦这个曾经存在的名字行于江湖之间,都是有着目的的。   但无论目的如何,我只能这样继续下去。   若说我这次去云啸山庄所谓何事我一点不清楚是不可能的。我不如阿蓝,她若深究便可以轻易的知道任何事,只是她从不愿,宁可每天嘻嘻哈哈的围在我们身边,也不愿去猜测。   可是我,若是有那么些细节,就会将其放在心上,然后等待这些细节逐渐放大摆在眼前已经不可忽略时,我想再像阿蓝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时也为时已晚。   云啸山庄在丰国境内,但仍与丰国国都忆城相距甚远。   传闻丰国国主丰之扬年轻时是有名的温文尔雅之人,但看这“忆城”二字便可知晓。但近些年来关于他的传言不是沉迷女色就是暴戾不堪,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这么多年来丰国国母之位是空的。   而他的儿子中有一位叫做丰子寒,如今也只是双九年华而已,但丰子寒的才能干略已呈不可阻挡之势,他的治国之道品性之良亦被世人盛传。   那位茶馆老先生所说丰国的继承之位最是难以预测的了,只因丰之扬儿女众多。但是丰之扬也许会将国主之位传给丰子寒,只是有一点,丰子寒没有强大的母亲背景,他的母亲非贵族权势之家,且在他刚出世不久便离世了,所谓朝廷之上真心辅佐之人少之又少。   关于丰国王室内部之事都是四夏她们与我说的,毕竟夏苑阁消息最是灵通。   云啸山庄的位置是我今日才刚刚了解到的,它没有建在门前树荫葱葱之地,亦没有建在被城墙环绕之处,而是悬崖峭壁之旁。   山坡陡峭,峡谷细长,大量红石铺于眼前,绵延至尽头,有一番壮阔之姿。   掀着轿帘,我问四夏:“你们确定在这样的陡峰我不用下轿,你们可以一直将我抬到山顶?”   四夏在外面没有回答,显然不屑于回答这样的问题。   “唔,那你们可以抬得再稳点不?”我又问,委实是这轿抬得太过不稳了。   夏漠冷淡的声音传来:“姑娘,这山峰之路不好行,陡缓程度不停变换。我们虽是轻功在身,但这颠簸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不如姑娘在轿内调和气息吧。”   我所坐的轿子是四夏特别定制的,去掉了上半部分的厚重竹板,改为轻纱,取其轻巧之便。若是在有雾的天气,从外方看来是无法看到轿子的。   我不语,心想平路时你们抬轿不费力,为何在这样的险路非要我坐在轿中,毕竟我的武功在你们之上的。   夏雅好似猜透了我在想什么,温柔的接着说:“姑娘,一会去云啸山庄可不会八仙郊迎三百里,反之难保会动手,不说我们夏苑阁有些生意上来往的不满者,单说我们这请柬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也会有一番争论的。姑娘还是休息一下保存体力吧。”   这样听着,的确有可能发生点意外,于是便安静的在这一方轿内稳坐泰山般调息身体。   待我从本意调息一直到睡着再醒来时,本以为会是一片风起云涌龙虎会,或是说戏唱曲全到位的场景。但并非如此,只觉着万物寂静,一片舒心。   我愣了一愣,莫不是这到了传说中忘我或是气脉精神,天人合一的境界了么。   将轿门打开,只剩夏娇夏悦站在前方,正背对着我。裙纱被风吹拂的向后飘扬,真真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我歪着头看了看四周,轿正停留在高耸入云的树林之间,山清水秀,宛如仙境。   但偶有风声吹过,却毫无任何动物的声音。   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夏娇夏悦身边,她们听到声音转过身子行了一礼。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停在这里。”   夏悦皱了皱眉,这样的神情很少在她这般阳光之人身上出现,她道:“姑娘,我们从山下一路行来,从岩石陡峭,到此处变成了大片树林,有些怪异。而且这里除了风声,任何其他的活物的声音都未听到。夏雅夏漠认为或许发生了什么事,便先去探云啸山庄了,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们还未回来。”   我也皱了眉。的确,在轿中时只感觉万物寂静,但却静的出奇,静的不真,像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这时,正听到旁边草丛有一阵稀疏之声,夏娇听到快速的借着旁边树的力道掠去,双手持着剑准确的插入那正在摇摆的草丛之中,然后一个求饶的声音便出现了。   只是声音中更多的是透露着恐惧,声音尖细好似失了一些意识般,然后那人颤抖破烂的身子也爬了出来。   夏娇持剑抵着那人的脖子问:“你是何人?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那人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求求你救救小的,小的……”   夏娇大喝:“住嘴!”   我看着夏娇瞪着眼睛,好像要将此人生杀了一般,浑身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我有些苟同的点头,这人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词么,前面说的让人想犯些同情,后面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他是否要说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家中妻子卧榻不起云云。   夏悦挡在我的身前,看了看我,轻声问那人:“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要好好答话,不然这位姐姐的剑可就保不准抖不抖了。”   那人想了一会儿,但是身体还是颤着的,不说话不点头,但怎么就软硬不吃了呢。   我拉开夏悦,对她道:“你说什么呢?他就是好好答话了,夏娇那持剑的手该抖也是抖的啊,你若告诉他这剑不会抖,那不是骗人么。”   夏悦“咦?”了一声,我没搭理,这孩子心眼有点实,当谁都是那么善良的人呢。   这厢之人还是不答话。忽然觉着这个人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大打击一般,他知道什么又好似在顾虑什么。   我走过他的脚下,只能看到他低垂着头,上衣破烂的似乎有些血迹,在这样一个自然风光,接收天地之最纯的灵气的地方,显得有些悲凉,我向正要继续问话的夏娇摆了摆手。   我问:“你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以,我只问你,若是问对了你就点头可好?”   半晌,他缓缓的点了头。   我问:“你是云啸山庄的人?”   他点头。   “云啸山庄可有大事发生?”   他点头。   “是否有人死了?”   话落,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定在我的脚前,我等了半晌,他还是未有回答,心道不对!我忙将他的头托起,正看到他七窍流血,原是死了,手一松,他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地。   我看向夏娇夏悦,指着那人,觉着不真实的问:“他死了?”   夏悦恍然大悟般大喊:“啊!他怎么死了?”   蓦地夏娇夏悦快速将我挡住,向四周看去,身边陡然变得紧张起来,这人居然在悄无声息的死在我的脚下,我还无法知晓这人本来就中了毒,还是谁在我眼皮底下轻而易举的将这人杀了。   若是第一种,世间草药本就多,我本也不怀疑会有比我还要精通毒药之人;但若是第二种,那将是大问题,我的功夫是阁主一手相教,自认这世上能够打败我的人没有多少,而此时居然有人可以在我毫无感觉之下将人杀死,这人定不简单。更是连他是否与我们同道都不知晓。   夏娇夏悦在我思考时未有说话,四眼始终认真的观察四周,但四周仍然平静着连个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未出现。   我用力的闭上眼睛,忽然有种悲戚,叹了口气,而后睁开,指着那人的身体:“得了,既然他已经死了,无论他扮演什么角色,总归是一条人命,还结束在我们面前,你们二人将他拖至草丛里,掩埋好,叫个阁中的人来将他埋了吧。”   她们二人便点头去拖他,我站在轿边一直看着她们行动,夏娇夏悦的纱裙之上沾了些血迹,就好像刚刚那人破烂的身上也沾了血迹一般。   我还是觉着不对,这样的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好似在侮辱我一般,心里上下不舒服。   夏悦走过来,一脸内疚之相与我轻声说:“姑娘,逝者已矣,我们走于江湖之中,难免看到生死之事,这是不可避免的。姑娘放宽了心吧,那人也不是因你而死,或是早就中了仇家的毒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我恼怒着打断夏悦,疑问的看她:“你和我说这些作甚?”   夏悦的睫毛扑闪扑闪眨着,一脸纯真,反问道:“不是姑娘在为这人的死自责吗?我来安慰你了啊。”   我一转恼怒改为再次悲戚了,没回答夏悦,这孩子的观察力有待提高。   夏娇此时走过来大力拉过夏悦:“自责什么啊,你没看见姑娘身上也沾了点血呢吗,姑娘不是怨恨凶手侮辱她,就应该是怨恨衣服脏了而已。姑娘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夏悦“啊!”了一声,对我尴尬的笑笑。   我也咧嘴笑笑,要不说这孩子里面就夏悦最实诚,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乖,给姑娘我拿件换洗的衣衫去,”我又想了想,“别给我拿那件大红色的,清新脱俗点的。”   半晌,待我换好了衣服时,刚要与夏娇夏悦前去寻夏雅夏漠,她们却从树林一旁掠过来。她二人一脸严肃,半跪在我身前,齐道:“姑娘,山庄之中所有女人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一个不剩。”   章一一 阁主现身   清风吹拂,绿荫葱葱,万籁寂静,斜阳正在撒金子。   可是随着夏娇夏悦的话语落地,我只觉着头顶上莫名的出现了两只翩着翅膀的乌鸦,将金子全部叼走,只剩下刚刚的这句倒霉话反复徘徊在耳边。   我抚着额头,看着她二人的严肃面容,叹气问:“从孩童到老妇都消失了?”   夏雅道:“不是的姑娘,是从十四岁的丫鬟一直到二十五岁的女子全部消失,也包括云庄主的千金及各个侍妾。而且听闻在消失的那一夜,庄里的人未听到任何声响的。另外,包括来山庄祝寿的宾客中,处在这样年龄间的女人也全部消失,无处可寻。”   我皱眉不语,可是一旁夏悦心直口快,听闻夏雅这样说直接就喊了出来:“那这肯定就是冲着山庄来的啊,云庄主的言谈举止不是很刚直正派的吗?做什么惹上这么大的事?”说着神情迷惑的伸出小手拽了一下夏漠,但是被夏漠挡开,夏悦习惯了夏漠这样子,又继续迷惑的自言语,“山庄不是中了诅咒之类的吧?”   夏娇听着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指着夏悦的脑袋瓜道:“夏悦你从哪里听说世间存在诅咒的?存在诅咒的话我早诅咒那些恶人了,不过这世间的巫蛊倒是有的。”   夏悦纯真无辜,听着夏娇这样说,直接点着头冒着星星眼搂着夏娇的手臂问:“真的有巫蛊么?姐姐说与我听好不好?”   我在一旁听着她们二人的话直接就黑线了,我没理她们俩在一旁开始小声讨论起的巫蛊,索性转身拉开轿帘在轿子里面,看着夏雅夏问:“再说说还有什么吗?”   夏悦却好似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眼睛忽然闪过疑惑,而后起身径直走过来拿过我刚刚换下的衣服看了看,然后温言着问:“姑娘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受伤了吗?”   我摇着头:“没什么,就是死了一个人吧。”然后指向刚刚夏悦夏娇拖过去的草丛,“喏,就是那里。”   夏雅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放下我那沾了点血迹的衣衫,还想细问,但是被夏漠伸出手示意打断,而后神情认真深沉的望着我。   若是说最让我放心的人便是夏雅夏漠了,一温一冷放在一起从来没有出过错的时候。夏雅做任何事都认真非常,但夏漠却很少如此认真的望着我,严肃非常,引发的我也严肃了一些。   我这一严肃,夏漠冷漠的声音却忽然带了些温度:“姑娘,山庄的女人全部消失,云庄主到处寻都寻不到任何线索,犹如凭空消失,庄主这样往时稳重之人现在也没了计策,或许这次真的会引发什么样的大事。所以,姑娘是不是不要去了?”   我摇头,这怎么可以。   夏娇与夏悦在旁边说话间,听到这边的言谈,夏悦抽空扯嗓子又喊了一句:“姑娘,你要不先回去吧,我们可以代替夏苑阁去的。”然后又和夏娇小声议论着巫蛊。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转身问夏雅:“山庄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么?”   夏雅夏漠摇头道:“没有任何特别的,姑娘。”   说罢,她们眼中的担心更甚,若是山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那这样就让这事情更悬疑了。如若之前有个风吹草动的或许还可以查到来源,但此时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凭空消失不留痕迹,真的是不寻常。   我问:“万药山庄的庄主有来吗?”   夏漠答:“来了姑娘,正与云庄主商量事宜。”   我点头,想了想,正经十分的说:“现在姑娘我以夏萦的身份做命令,此次山庄拜寿你们不可以跟着去,就此回夏苑阁等我,待寿宴结束,我会回夏苑阁找你们。”   她们四人齐齐愣住,而后急迫的喊:“不可以啊,姑娘。”   我挑眉不语,酝酿怒气。   夏漠对我的喜怒从来都是当做没有看见的,平静的反驳:“我们一定要跟着姑娘的,山庄不知道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姑娘这样去危险十分,有我们在还可以照顾姑娘。”   我拿起面纱将其带上,没理会夏漠的反驳,在她们发愣之际快速冲出轿子,一跃而上站至对面树上,望着下方的四名妙龄少女,大喊:“我夏萦的命令你们若是不听,从此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她们在下面急的直跺脚,被我威胁着又不敢出声,只是紧盯着我看。   又忽然齐齐跪了下来,面露坚定。   看着她们准备不给我台阶下的样子,真是怒气横生,高声冷道:“夏雅,你带着夏娇夏悦去夏苑阁查消息,一查秦国王位之事,二查凌国王位之事。这是我的命令。”又指夏漠:“夏漠你跟着我来,你武功最高,可以保护我。”   然后便飞身下来抓起夏漠向前方掠过,而后将后方的树用掌风劈过,应声倒地,掀起一片尘土,大怒着喊:“谁若是敢跟来,不把我的命令不放在心里,我夏萦定然不饶她,阁规处置。”   这些个丫头真是非要我用了狠招才会听话。   与夏漠一路行至云啸山庄正门前,终于知晓它这名起的有多霸气外露,前方正立两根盘龙红柱,如耸入云端一般,门前站立四位壮士守卫,面露煞气一脸生人勿靠。见我二人站至门前,依然目不斜视直视前方。   我示意夏漠,夏漠从衣袖中拿出请柬晃了晃,但他们四人仍然不为所动,夏漠低声与我说:“刚刚来的时候还是只要拿请柬就可以的。”我皱眉,莫不是这云庄主刚刚下令不准再次女人进入了吗?还是又发生什么了?   正想着,肩部忽然被一只手揽过,我回头,陡然怒气大增,那人正将头部放在我的肩部上方,透过去看着对面,一脸认真。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我迅速出手给了他一巴掌,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向侧面一跃而去跳的好远,指着我喊:“你还是不是女人,这么用力!”   我笑,反问:“我不是女人,那你是?”   他愣住,然后未搭理他在后面的叫唤,自己越过那四人开门直接进入,那四人显然被他用了药,而被我甩了巴掌的他,又是那个无名公子。   与夏漠一起进入山庄,果然山庄内一片死寂沉沉,正是夏季更盛万物盎然的时候,这里却好似已经开始枯萎败谢。   刚进入山庄走了几步,便见到可疑人影出现,不肖,大片人马从对面出现,夏漠顺势挡在我的前面,我却一恍惚,不知道这无名公子为何也忽然挡在我的前面。   为首为一个身材微微有些肿胖的男子,大概五六十岁,我猜这应该是云啸山庄云庄主了,有些老气横生。再旁边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我猜想这应该是万药山庄庄主了,有些气质斐然的意味。   为首男子面目有些苍白不悦,上前一步便张嘴便问:“两位姑娘,为何我刚下令山庄门外四位护卫,不准让女子进入,你们此时却在此?”   我一愣,随后笑了,指着后面呲牙咧嘴的无名公子,做无辜状:“庄主,委实也是我们不想的,刚听四位护卫婉言相劝说让我们先回去,我们便离开了。但这位公子拿着剑威胁我们说一定要和他一起进来,不然下手无情,是然,我们才进来的。”   无名公子显然没预料到我会这样说,脸憋的更是发黑了,唇角动着想要说话,但一直未发出声响,真是不知道为何他要叫公子,哪有一点像公子的。   云庄主一个怒视过去,怒了半天,无名公子好似刚反应过来:“啊,在下无名公子,只是看这两位女子好不容易上山来又被赶下去起了些同情心,便带了进来,恕在下冒昧。”   云庄主一听他是无名公子神情立刻变缓了许多,忙道:“即是天下第一剑客无名公子来访,公子所带来的人老夫便不知者不罪,只是不知无名公子听到没有,山庄上上下下适龄女子全部消失。”   云庄主一脸期盼的等着他说点什么,但无名公子点了点之后站在那里就是什么也没说,表情还带了点茫然,好似在说你们家丢女人关我什么事。   万药山庄的万庄主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问我:“敢问这位姑娘是?”   他如传说中的一样,虽是相貌普通,但人为极其有礼,懂得退与进,不愧守护灵药如归十年有余。   我笑答:“夏苑阁夏萦。”   四周一片抽气声,半晌,云庄主这才改了敷衍的面目变尊重:“夏苑阁既然能拿到请柬,我们必然以礼相迎,但是为保姑娘安全,今晚还是下山可好?”   我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看着云庄主,云庄主一愣,旁边有跟随的人正议论着我不知好歹,我没想理会,等着云庄主当如何。   时间久了些,我不答,云庄主也不说,终于旁边的嘀咕声音变大,叫嚣着:“夏苑阁即是在东大陆赫赫有名,但来了云啸山庄也得按庄中的规矩办事,夏阁主这样就不懂规矩了。”   我仍然没答,夏漠忽然快速掠至那人身旁,剑一出鞘便抵在那人脖子之上。   云庄主终于开口:“姑娘到底想怎么样?”   我挑眉:“贺寿。”   他叹气:“姑娘莫要为难老夫,老夫也是为姑娘安危着想。”他的行为表情真真是变幻莫测。   此时,我却在空气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而后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温润又带着不可挡的傲然:“不用劳烦庄主担心夏萦的安慰,有我在谁敢伤害她呢?”   我转身向后望去,正见那位熟悉之人向这里走来,带着面具,一身墨色衣衫,步履轻盈,心底忽的一喜,越过无名公子便向那人奔去,眼角有瞥到无名公子的瞬间发愣。   我猜或许他想到我们之间的协议,也没理会,快速走至那人身前,我拱手欢喜道:“阁主。”   此时,我以为阁主会如往常一样当做没看到我的礼节,直接步入话题,却不想走近了一些将我半福的身子扶起,搂住了我的腰,带着我向前走。   用余光瞥眼看到除了阁主以外所有人的惊讶,但委实都不如我这当事人的惊讶程度,我轻转了下身子,在阁主耳边轻声对他说:“阁主你干嘛?你这样是在毁我的名声,我会嫁不出去的。”   阁主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温着声音在我耳边答:“泱泱你走顺步了。”   我一愣,忙重新捯饬着双脚,可是丢人丢到家了,为何一见到阁主就这样紧张呢。   同时云庄主终于出声:“久仰萧阁主,阁主今日到来是云某之荣幸啊。”   “云庄主放心,未有任何人托我夏苑阁来探这里的秘密,”阁主道,我也点头。   眼见着云庄主的脸色缓和了很多,阁主又将我推出来了一些:“而且,完全是我的属下敬仰云庄主的为人才特有此访。”   话音刚落,呼啦一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带着好奇疑问,也有带着鄙夷,不想无名公子在众人安静之下,极显突出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苑阁如此大的阁派,真是没有想到阁主副阁主都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一个带着面具一个带着面纱,啧啧,夏苑阁果然不一样啊。”无名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纸扇,左右扇着,面带挑衅的看着我和阁主。   听着这话,看着他那懒散的样子,我一怒就想过去和他比量比量。   我甩开阁主搂着我的手,看着离我最近的夏悦,招手让她过来,然后挑衅的看着无名公子,不知怎么我就觉着他闪过的一笑有种奸计得逞的意味,我没理。   夏悦走到我身边低声问:“姑娘,怎么了?”   我一愣,“诶?你怎么在这?”   夏悦一指阁主,得意洋洋的道:“是阁主带我们来的啊。”   我一听,这还真就没办法怪罪她们了,左右有阁主在,那肯定就是安全的,但随后就黑着脸看向夏悦,这孩子正一脸童真的看着我,好似不晓得刚刚有人侮辱阁主和我了一样,时不时的还回头瞟向阁主,我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低声吼“边儿上站着去”便准备亲手教训无名公子,再说有阁主在我根本不怕吃亏的事,既然不怕吃亏,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旁边有人疑问的喊着,我才想起来现在好似不是大战的时候,阁主又适时出了声。   他说:“那无名公子岂不是和我同属夏苑阁了?不然你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无名公子听到这话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我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敢情你也玩忍者啊,我居然都没看出来。我知道阁主掩了面目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可是这无名公子就定然不是了,胡子拉碴的模样让我直觉的认为他的真面目或许更难看。   阁主说了此话之后,院内一片寂静,我想这闹的也差不多了吧,便起身出列对着云庄主长鞠一躬正言道:“云庄主,我夏苑阁来此地并不是为了大多数人所想的得到什么秘密。而如今在此地,一是想要结交好友,二是想要帮庄上找到那些失踪的女子。云庄主若是没有任何异议,夏萦想,或者可以先给我们安排休息的地方,而后一起探讨如何应对此事,尽量早一些找到那些女子,并且让庄上的剩余女子免受波及。”   一席话过后,云庄主的面色终于由阴转晴,也拱手道:“夏苑阁阁主与副阁主亲身来云某这里,并出手对云某庄上相救,出谋划策更是云某的荣幸。云某现在便派人带各位去休息。”   无名公子听着云庄主表态的话,忽然也迈出几步,神情十分严肃的说:“我既是庄主请来的人,必定于此与庄主共患难,倘若有居心不良之人来庄上,我无名也可以顶一臂之力。”   两方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同时表了态,庄主便更是放宽了心,于是众人纷纷离去休息整顿。   可是我注意到自阁主来了之后,那万药山庄的庄主却从未发过一言。   章一二 孤男寡女   云啸山庄果然是个大庄,自门前一直走入后院厢房,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穿过长廊又有水榭,经过芳草园又有小假山,后面还跟这浩荡的人群,想让我不傲娇都有点难度,于是我的步伐迈得更是从容不迫仪态傲然了。   且看翠翠莹莹铺满整个山庄,不说姹紫嫣红也有芳香百里,但还是让我感慨着唯一缺少的怕是适龄少女了,不然这里的生机想是比我和阿木去的怡红院还要勃勃了。   在与阁主休息了一会之后,我还未来得及问清楚阁主的心思时,他已随着侍从去了前厅做商议去了。整个三国境内像如此这般,在同一时间消失这样多的特定人群,委实少见,便想着或许阁主是想知道那背后使者到底是谁。   我相信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比如你给我一锭银两,阁主说它不是银两,我就不会反驳,甚至可能睁着眼睛说它是石头。   阁主总是沉稳不迫的,我便也跟着沉稳了一些,但是生命在于运动,我便将沉稳放在了心上,将不稳放在了行动之上。   不是说云啸山庄是坐落于悬崖旁的么,便让夏漠丫头带着我来到这一处悬崖。   于是此时,我望着夏漠往悬崖边处一站的身姿,直感叹着看她比看戏都要舒服的多。她身穿那套象征夏苑阁且与其他三人无异的白色纱裙,边角绣着金色思边,很像是置于雾中,未施粉黛,眉眼如画。   夏漠就好似是不关世事的冷美人,清幽寡欲,甚至没有任何欲,总是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我总在想她的信仰会是什么呢?   她可能感到我的视线,终于转过头来低垂着眼帘叫了声“姑娘。”   看着这样的冷面容,我感慨一叹,一跃至她身边,歪着脑袋看着夏漠问:“夏漠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吗?”   夏漠身体一个颤抖,没答话,仍然低垂着头。我干咳了一下,这话题明显有太多我的私欲,全是我见不得这样的美人,于是想起了血腥,跟着想起了杀人。   我只好自说自话的站在她的前面一步远处,叹气:“估计你肯定想不到我第一次杀人是多大的,”我回头看了看她,她好似怕我再向前走就掉了下去,气息变得沉重了点好似准备随时扑过来,我没管她这稀奇的想法,面露骄傲继续道:“是九岁哦,真的只有九岁。”   夏漠沉默,有些面露悲哀的看着我,我一想好像这样是在对她忆往昔,不堪回首那段岁月一样。   我就双手比划着:“其实那时候我也会害怕的,好害怕那人的血蹦到我的脸上,但后来发现好像最害怕的是那将死之人被吓得三急中一急失禁,会让我的衣服上染上除了血腥味之外的味道。”   夏漠刚刚有些惨白的脸在我的话音刚落就染上了点可疑的红迹,但她又迅速的恢复成了常态。   我无奈,还是夏悦夏娇有趣一些,我挥着衣袖:“夏漠你现在和她们一起去查查云庄主背后还有什么人为他撑腰,哪一国的势力,他不可能仅是自己就将云啸山庄打出这样的声势的。”   我知道任何时候即使再有钱也得需要有官家关系的,就如夏苑阁,我想它背后的撑腰者也是一样,只是不同的我探查不出是哪一国在为其撑腰。   毕竟现在正是三国鼎立,又是各国皇子年轻气盛之时,想必不会太平多久,他们也许会提前找好支持者,一举图谋篡位,然而可调动军队的虎符并不是那么容易出现在皇子手里的,况且一般都是一半在国主手中,一半在将军手中,那么他们就只能另寻他法。   威胁亦或威逼利诱。   夏漠走后,空气徒增了许多暖意。此时正是初夏季节,石头被太阳晒得温度正适合,躺上去舒适的很,也惬意的很。左右无事索性将脚搭在下方坐在了悬崖边上,拨着上面紧固的石子,看着悬崖下方的深度,想夏漠果然属于体寒质,她走后居然能变得这么暖。   百般无聊,直接就仰着头躺在了石头之上,做些思索。   于是我就在这样从思索一直昏昏的睡了过去。   梦里正是一片花海,眼熟的很,我问身边的人:“这是哪?”   那人答:“花会啊,”然后扯着我的胳膊喊:“妞妞,你快看,你看那人长得,啊呀,比木阿木都好看。”   “哪可能,木阿木犹如花城变了性别的美人花,谁能比他还美。”我嗤鼻,但说着还是抬头向她指的那个方向看去,人群之中,阵阵花海相称,只一个优雅之人向我慢慢走近,他周边的人跟着场景逐渐向后退去,随后花香都变成了一丝丝有型丝带像他涌来,将他围绕,有如仙境。   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抬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终于等到泱泱长大了。”   “长大是个漫长的事,你要陪我。”说着这话好似我和他已经相识了许久。   他说:“好,以后你就是我夏苑阁副阁主。”   我摇头,捏着他的发尖,低声说:“阁主什么时候能不让我骗人啊?”   “泱泱,我什么时候让你骗人了?”他挑眉问。   我掰着手指开始数数,提供他让我骗人的正剧:“首先吧,我不是夏萦,其次呢,我们来山庄的目的根本不是那样的,最后呢,”我想了想,没想出来,然后摊手:“嗯,现在先是这些。”   阁主的面目本是平淡无奇,淡然无波的,忽然面目变得温柔遣眷,在我身外一张远处,浅笑的望着我,向我伸手:“乖,走过来就好,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看着我就羞红了脸,想要走过去再靠近一点点,看清楚那温柔看清楚那眷恋,便向前迈了步。   但一个蒙着面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陡然插了进来,挺胸道:“牛泱泱,你就一野村傻妞,你配不上元卿的,趁早离他远点。”说罢还向我扬眉。   我的怒气被这样几句话说的一下就顶到了最高点,我冷哼:“我配不上,那你能配上?”看着她那扭动的腰部,向阁主昂着头的嫩颈,我又添了一句:“你是千年蛇精万年狐妖转世吧。”   她要冲过来,却被阁主一手拦腰搂住,她娇笑着回头也搂住阁主的腰:“放心吧,我不和她一般见识。”   “阁主,你还欢喜她?”我被她的勾魂样子弄得心里很是不舒服,尤其看到阁主放在她腰上的手,只转眼可怜兮兮的问阁主。   阁主有些悲凉的望着我,不语。   此时我就发挥了女强精神,假装不带一点悲伤,随后自说自话:“我知道你肯定还欢喜她,没事儿,我就帮你分析一下,左右我是你手下的人,也是真心希望看到你抱得美人归。你想啊,你若不欢喜她了,不会让我以她的身份出现吧,都说男子习惯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寻找所爱之人的影子,虽大多数人为此感到可耻,其实我倒是都理解的,那些都是因为爱吧,所以寻找。只有那些不爱了的人,才会试图寻找新的特性的女子。”说完一长串话,觉着自己的论点真是更真实更可以让人服气了,大喘气之后又道:“所以,阁主你肯定还特欢喜她,不然不会这么苦苦的寻找那些吧?”   话音终于落地,阁主好似闪过了一丝不自在,随后叹了一口气,放开那女子,我直觉他会走近我会告诉我这么久以来他的秘密,心里有些紧张也同时又些难过,这样一个让他承认欢喜另一个女子的事,真是难为我自己了,心里觉着比喝清水噎到还要难受。   但还没来得及听到他的回答,一个英俊陌生的脸突然出现,不知怎么我就是知道他是无名公子,他闲庭信步的走至我面前,对我行了一礼:“娘子,天地已拜,我们礼成了。”   “嗯,相公,我们成亲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发了出来,浑身打了一个颤抖,脑部像被铁锤锤了狠狠的锤了一下。这声音,这娇媚的声音居然从我口中而出,我想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又动不得,这才发现他穿的是大红新郎袍子,我穿的是大红新娘礼服,头上的盖头已被他掀开,周身已经变成了一个洋溢着喜气的新房,到处红字,独显张扬喜庆。   “娘子,人家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我想我们是时候该做其中的一样喜事了吧。”他在我耳边吐着这几个字,我听着只感觉他声音真好听。   然后,我愣愣的看着他,想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但不能动,只口中结巴的吐出几个字:“你,你,你……”他正在脱衣服!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含在了嘴里,没让我“你”出来,他边含着边媚眼如丝的望着我,脸颊透露出一阵粉红,我一个恶寒打过。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都要没有了力气的时候,他终于将我的手放开,我松了一口气,但抬头居然看到他撅着嘴巴凑了上来,我反射性的伸手用力的拍了上去。   “啪”一声,自己也醒了过来,我喃喃着,这梦太真实了,伸手摸着额头直摇头,醒过来的瞬间居然还能听到如此真切的巴掌响声,周公委实太敬业了,但也同时觉着这梦太惊悚了。   这样的庆幸后,自己终于醒了过来,感到周身的气息变得多了一份急促了,小心的睁开眼睛,本是怕看到眼镜蛇吐着信子立在我面前,不想看到的是胡子拉碴的无名公子正捂着脸在我的上方一脸火大的怒视着我,我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被我打了,我刚刚打的是他,那个声音来自于我的手掌和他的脸颊的亲密接触。”   但想法总没有动作快,想的还没有那么清楚彻底的时候,已经双眼迅速一闭,装作梦呓:“阁主,我发现无名公子真的是有气质的人啊,真的……啊,阁主,给我留个鸡腿。”然后吧唧吧唧两口嘴,又口齿不清的继续道:“真香,嗯,香。”随后翻了个身。   我本是想让无名公子误会我是正在梦游,那一巴掌不在我的意识范围内,不能当真,以防他的报复,但这样一个翻身我的身体忽然就失去了平衡,变得不稳,“啊”的一声睁开眼就喊了出来,看到无名公子正咬牙切齿的望着我,我没来得及多想他是有多恨我,就将手环在了他脖子上。   他一愣,就想推开我,还边伸手扯着我的胳膊,我不干,又蹬了一下腿。   他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觉着这是一句废话,我没有理会得必要,抬头望天,没想到已经傍晚,红霞散去,星星已经隐约出现,我悠然道:“真是个赏月的好时光啊!”   他咬牙切齿:“赏哪门子月!今天没月亮!赶紧给我放手!”   我开始吟诗作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明月何时都有!而且现在没有酒!”他打断我。   我怒,大喊:“你有没有点文学素养啊!”   他没理我,作势要松手。   我紧搂着他脖子喊:“你试试!”他要松手,我肯定让他脖子先断了,又发现这个方向向上看去,正是他的鼻孔朝下,此时正反差极其大的一吸一吸,一扩一扩,我轻声道:“无名公子。”   他听我的声音有些软了,也低低的应和我:“嗯?”   我答:“你有鼻屎。”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闭着眼都能想到他怒极的表情,想笑又憋着笑,听着身边没有回声的安静,只有胸膛急促起伏的怒气,嘿嘿想,这回我终于扳回了一局了。   章一三 第二回合   他低头看着我平静的说:“夏副阁主,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松手让你从这悬崖边上掉下去?”   我一惊,看着他怒气快速平息后的面无表情的脸,觉着他这句话是严肃而正经的。   看着自己已经腾在悬崖上空的双脚,正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显然已经无处发力了,忙正经了一番,道:“无名公子,你不是想知道萧阁主的私欲吗?”   果真,他一愣,随后点点头,将我挪开了一些,随后放下,摆正了些衣摆,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等我解答。   我先是冲他点头表示了下谢意,然后低头动了动脚,发现脚麻了,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大块石头之上。   他看着我没有规矩的这样坐下,皱了一下眉,轻蔑着道:“我还真不知道堂堂夏苑阁副阁主,原是个站没站相,坐没坐姿的野丫头。”   我望着他浅笑,没说话,他一阵莫名的样子。我满意至极,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石头,他又皱眉,但还是坐了下来,张嘴好似又要教训我的不是,我瞥了他一眼快速打住他:“萧阁主曾经和一个女子很相爱。”   随后望向远处,石子尽头一片漆黑,我知道那是悬崖边处,刚刚我险些从那里摔下去,随后关于阁主的事情从我脑力全部集中到一起,如纷纷闪过的折子戏,清晰,也带动着观众的七情六欲。   他没说话,应是给我回想的空间,静静的等我。随后我低低的开口:“萧阁主姓萧。”   他瞪了我一样,我知道我说的这是废话,又道:“那个女子姓夏。”   他冷哼一声,转头也看向悬崖边处,只剩侧面。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哼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没回答。   “哎,要知道故事的开头总是和结尾大相径庭,我们以为美好的他们总会以为那是种折磨,而我们认为这样对两个人都好的时候他们却总是心有不甘。”我感叹着道。   他一愣,随后问我:“姓夏的那个女子不是你?”   我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认为他这句话没有可答性,索性没回答,但不知怎么他的脸就忽然变得柔和了。   我问他:“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他头一扬,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   我点头,回答“哦”,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   他在后面喊:“你走什么啊,后面的呢,后面还有什么?”   我转头,无辜的摊手:“就这些啊,你不是都听懂了吗!”   他一愣,咒骂:“就不能相信女人,”知道我不可能再说些什么了,然后跟在我后面喋喋不休:“女人就是麻烦,女人就是多变,就不能随便救女人。”   听着这话,很是骄傲,是我让他对女人终于有了深深的了解,不过这无名公子委实也是个多变的人,阴谋小计不少,头脑的聪慧程度却是傻傻分不清楚,上次着了他的道,纯属我没有准备,这次总算扳回一局。   想着想着,趁他没注意时,加快速度向前掠去。将他甩开,心情好的跟踢了黄傲达命根子一样。   夜色正朦胧间,想着还是不要乱走,直接回去休息就好。不是怕遇到什么事自己应付不了,而是怕碰巧看到什么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么个云啸山庄正不安宁且处于是非多之处。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奈何世间总是存在着那种名叫“逼不得已”的事儿。   悬崖正处山庄背处,没有月亮的夜晚只能依稀的看清前方的大概物什,我按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却看到一处泛着亮光,似乎比别处更甚,直觉不同于别处,于是在心里默念没发现没发现,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然而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那别传来,好似一种急促的呼吸,再就是发出单音节“就……”   我觉着他很像是在呼唤我。   记得我问过阁主:“我学武功有何用处?”   当时我们正走在繁华的街市上,阁主忽然一个掌风向旁边的老乞丐劈去,还没来得及我反应,我已经快速的伸手去阻拦了,因为我没阁主快,只看到我没拦住他,他也在将近老乞丐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回头见我呆愣着,他悠然的收手,道:“一般人学武功有两种用处,一如我那样去杀人,二如你那样去救人。”   我恍然大悟着点头:“阁主说的是。”   “可是你啊,泱泱,”阁主不在意的叫我,我抬头,看到他伸手放在老乞丐手里几锭银子,老乞丐浑然不知刚刚阁主出手要杀他,而频频道谢阁主给他银子,阁主又继续道:“你现在还没有救人的能力,所以你学武功——只能是杀人。”   所以听着这个声音我告诉自己,那人肯定不是在喊救命,也许在喊,“就一块肉”,都是发以“就”开头的音。   我从来都是杀人的命,怎么会来救人呢,我便微微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快速的绕开那块泛着光亮的地方。   却有个人快速的拦住我脖子,一手捂住我的嘴,将我往那个方向拖,我“唔唔”的阻止,但他依然紧固着我拖我,又在我耳边轻说:“别说话,嗯?”   我默默的点头,待他终于放开我的时候,已经到那处光亮的地方,原是一个井盖。   眼看着什么都没有,我回头怒吼:“你拖我干什么?”   无名公子恨恨的瞪着我,也怒吼,但声音比我的低了许多:“夏萦,我要是被你害死了,我做鬼了也不能饶你。”   听着这熟悉的话,我一没忍住笑了出来,指着无名公子问:“无名公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女子啊?你说说你这话也太像戏里面的旦角了啊。”旦角可多是女子扮演的。   他听着这话更怒了,有种唯恐惹上什么事端的意味,我刚要问,忽然感觉脚前方不到三寸远的井盖忽然一开,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快速的拉了下去,我“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喊了出来,低头看正是两只手,顺势也快速的拉过了无名公子。   井下极其深,被拉了下来之后,脚上的两只手便不见了,身体碰撞着井壁,能感觉到上面凹凸不平,撞的直犯疼,同时身体还快速的向下坠去。   想着那两只忽然出现的手,我真想喊一声:“娘啊,我终于碰到灵异事件了!”   等到马上要接近井底的时候,忽然身体被揽过,没有狠狠的坠到硬地上,而是背靠在一个软软的物什上,那物什发出凄凉的一声:“疼”。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无意识的把无名公子给拉了下来,这次他又主动的当成了我垫背的,真是愧疚和感激一同迸发。   我忙起身,趴在地上,问他:“喂,你没事吧?”   “很疼,骨头好像摔断了。”他看着我有些焦急的脸,好似是刚想说没事,到嘴边迅速的改成了这一句。我当他是这样的想的,完全是因为他眼睛里忽然闪过了狡黠,看着他有些翘起的胡子,我叹了口气,假装跟他配合:“那怎么办,你还能走吗?”又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无奈的说:“完了,真掉陷阱了。”   他这也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哼了一声说:“我不是不让你说话了吗,你喊什么啊喊,我不就拖了你一下吗,看你被你们阁主搂着的时候你不是一句话也没说吗!”说到这他倏然闭嘴,可能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逾越了。   我深吸一口气,觉着他前半句话说的有理,我大声的喊他导致我被拉了下来,又导致他被我拉了下来,的确是我的错,便没有反驳,可是想着他后半句话,委实心里不舒服的很,我还是反驳了一句:“因为阁主比你好看的多”。   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说:“夏、萦、你、不、想、活、了、吗!”   我沉默,自己的身体酸疼的很,想着他应该也好不到哪去,索性坐了下来。   我道:“想必失踪的女子应该在这井下的某个地方了吧。”   他皱眉,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轻喘,肯定伤的不轻。我从袖口里面拿出一瓶药扔给他,那是阁主为我配得治跌打的药,往时练功的时候总会让自己受一身的伤,阁主就为我陪了几瓶,药效很好,可是现在就剩这一瓶了。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打开瓶盖又闻了一下,好像很满意,开口道:“嗯,她们定然是关在这里的,”黑暗之中还是觉着他瞥了我一眼,他又道:“现在还多了我们两个。”   四周不仅黑暗四涌,甚至是恐惧也四涌,渐渐的,无名公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颤了。自古英雄没有多薄命,但总有致命点。我叹气,恐怕世人都会难以想到无名公子这样英雄般的剑客,会对封闭的空间产生恐惧。   空气中满是土腥味和浓重的烟熏过的味道,粗糙难闻。估计着他也不能有火石火折子,我凑近他:“其实这不是封闭的井底。”   他诧异。   我又道:“你现在可以放松的仔细看看前方,是不是能看到光亮?而且现在井底没有刚刚下来的时候黑了,那就说明外面午夜已过,已经开始发亮,那同时也就说明这个井盖周围也是有细缝的,更何况刚才骤然出现的两只手,应该是井盖边部机关之类启动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有机关那就怕腐蚀,只有保证空气流动,机关才不会被腐蚀的吗?所以这里肯定会有空气流动。”   他懵懂的点着头,我心里也蓦地软了一些,我感叹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呵。   眼看着他的恐惧少了些,空气中不平静的气流也小了些。   其实我真没看到什么光亮,也没看到外面有些发亮,甚至在我意识里是机关这些东西愈是接近空气,越容易腐蚀的。   无名公子他真的已经恐惧到有些不会辨别了,已经安静的听我瞎说并相信了。   我问他:“咱继续往前走?”   他摇头,忽然伸手抓着我衣角,我便顺势坐了下来,他委屈道:“我受伤了,走不了了,咱歇会吧。”   我翻白眼,我也是和他一同擦着井壁下来的,他刚刚只不过多做了一次我的肉垫子,他那能折腾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哪会这么容易受伤到走不了的份儿上,但我还是点了头。   我清楚的记得阿木也曾这样的和我装委屈过,只是那时他装委屈的原因是他在聚湘楼待了一晚后,在隔壁的酒家找到我,试图让我背他。   他说他的双脚无力用劲,腰也酸痛,一边向我忏悔他不应该将我自己扔在酒楼里,一边向自己悔恨不应该一晚上不睡造成自己的无力。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对他很少有反驳的时候,静静地言听计从,即使自己喝了一晚的酒,仍然可以忍着不舒服的身体为他去找轿子,再在轿子里为他轻锤腿部和腰部。   他笑嘻嘻的问我,泱泱你不开心?   我笑,怎么可能,你自个的身体都能扛得住不怕虚,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然后他又会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泱泱如果不开心的话,下次我肯定不去了。   我点头说好,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然后他下次又会忘了在轿子里的诺言,一次次的向聚湘楼跑去。   然后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无名公子忽然低低地问:“你欢喜你们阁主吧。”   作为一个花城美丽的女子,翻白眼是很难看的,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再次翻了个白眼,然后微笑着回答:“嗯。”   我听到黑暗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低沉了一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无所谓的答:“哦,大概九岁吧。”   他嗤笑:“小丫头春心萌动的怪早的啊。”   我觉着他这嗤笑可能是因为他的哪块筋骨疼了,就将他手里的瓶子抢过来,再扒他的衣服,他大喊:“你干嘛?”然后紧拽着自己的衣服。   我认真的说:“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看着他正经怕被人糟蹋的样子,我笑:“自古我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但是我都和很多个男子授受不亲了,不差你一个。”我能感觉到他忽然松了手,衣服轻易的被我扒开,然后他昂着头任我为所欲为的大义凛然的道:“那你来吧。”   这次换我嗤笑,他还真够无耻的了。我将他衣服解开,一处处按压,问他疼否,他喊疼,我便抹上药膏。   终于涂抹完,他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将他的衣服穿了回去,衣料刚刚被井壁摩擦的坏了很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抹药其间我能感觉他肌肉绷紧的状态,但我装什么也没发现的继续涂抹,直到刚刚涂抹完,他大力的松口气,我觉着此时的我真是个善于调戏人的女子啊。   章一四 共处井底   我开口:“其实我春心萌动的更早。”   他“诶?”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我在继续刚刚的话题,没再吱声。   我倚在井壁上,一下下拨开药瓶,再一下下盖紧。   “我最初很喜欢我们隔壁村的小男孩的,”我轻笑,“那时候,我很黑,他很白。可是我把他当做我未来的小相公的。”   他没说话。   “可是啊,我人生中第一个败笔就出现在他身上了,那时候的他从来不欢喜我,他只对他的青梅好,甚至长大后,在我分不清对阁主是什么样的感情时,在我依然对他有奢望的时候,他却把我当男孩子一样,”我停顿了一下,忽然觉着胸口酸涩了好多,笑了笑,擦了擦眼睛,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可是看不清,又继续道:“你想象不到吧,被一个自己欢喜的男子带着,成天向妓院跑,你觉着这会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想伸手抓住我的肩,我轻轻躲开,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那感觉很酸很酸,不是泡在醋缸里,是全身缩在了一起,从胸口一点点推入酸水的感觉,一边麻痹,一边疼痛,一直到最后我终于要嫁人的时候,他依然无动于衷,我便放弃了所有,甚至爹娘,离开了我们村子,准备全身心的继续帮助阁主。”   他喃喃道:“所以你现在眼里只有阁主一人,没有他了?”   我眼睛一眯,狠了下心思,用力点头,想着黑暗中他可能看不到,我又开口坚定的说了一个字:“是!”   他忽然怒吼:“你怎么就知道你那个竹马就从来没欢喜过你啊,有你这么水性杨花的女子么,见一个欢喜一个,要是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阁主,你是不是还得把前几个忘了啊!”   我平静的开口,声音冷了很多:“无名公子,你觉着你有资格过问我的事?”   他呼吸一顿,我以为他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继续口无遮掩:“你这女人如此多变,怪不得你那竹马不欢喜你。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除了相貌身姿正点以外,你还有什么,还时而聪明时而傻,你当你是百变小姐那!”   听着这话我用力喘息,觉着好似有人用力的打在了我的胸口一样,甚至传来一阵阵绞痛。原来他就是这么以为我的。   我用力的快速的站了起来,瞬间晕眩双目发黑也没理会,继续想向前走,他却快速的抓过我的手把我定住在原地,口气温和了很多,但依然伤死人不偿命,他道:“还是个小女孩脾气,怎么这么不经说。”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又忽然伸手摸上了我的脸,有些急迫的惊道:“怎么还哭了?”   我将脸瞥到旁边,躲过他的手:“我才没哭,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他轻笑,一反刚才:“谁说我们夏副阁主没好地方的,我们夏副阁主心地最善良,心思最敏捷,性格最直爽,完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范。”   我刚要认真的和他说什么,忽然一阵掌声传来,然后井壁之上的灯盏一个个全部亮起来,眼睛瞬间有些难以适应,再眨巴眨巴眼睛过后,才看得清楚我们身处的地方宽阔的很,砖石砌成的甬道,好似延伸很远,不是简单的堆建,此处都是打磨而成,年头应该也是不少了,猜想这应是他们地下的密会之处,同时应了那句话,“那些失踪的女子果真都在此处吧。”   无名公子站在我前方将我挡住,我从他后面冒出个脑袋仔细看着前方,对面居然正站着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那么掌声应是他们发出的。但待我再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人时,将我吓了一跳,这女子的面容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了,她清丽漂亮容颜常常在我眼前闪过,如今相比曾经的清丽却多了些端庄,但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身穿对襟羽纱衣裳,玲珑身姿尽显眼前,眼睛清澈神情却有些傲然。而后面的四个男子正恭敬的低垂着头,他们五人行至此处,直至灯盏亮起,我和无名公子都未发现,可知他们各个的功力都是深不可测的。   可是她明明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啊,我疑惑。   阿木将我的脑袋拍回他的身后,低低的问我:“觉没觉着她和你长得有些像?”   我没理,对面的女子却忽然笑着说:“两位的深情真是精彩啊。”   九岁,花城,我见过她。   那个我曾经说在花会时见到的两个飘飘似仙的人,一个是阁主,另一个便是她。   阿木当时嘲笑我没人家好看,也比人家黑,更是嘲笑我让的脑袋里不要瞎想。他了解我,堪比我的爹娘,但他却想不到在花会扰乱之后,我还是悄悄的跑到了后山。   小时候得孩子都会找个树洞一般的地方,诉说自己的心情,或坏或好。我便也迈着小腿来到了后山准备诉说一下我对那两人的艳羡。   因为在喧闹之间,阿木将我拉开时,我回头看到的是男子为女子挡了一剑,眉目满是神情,无论他背后怎样受敌,都是温和的微笑着。那时候的我没心没肺的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受伤,或者他们二人受伤怎样,我想到的只是如果有个人对我这样好多好,如果我的阿木哥哥也这样宠着我多好。   待满是小孩子心思的我爬到后山山顶时,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睛瞬间睁大,抬起小手都挡不住我张着的大嘴,惊讶害怕一起涌上来。   山顶正躺着两个人,女子白衣满是血迹,神情怜悯的看着挡在她上方的男子。男子背对着他,面朝一个穿着黑衣拿着剑的人。他捂着胸,忽然狠狠一咳,从嘴角流出的血沾满了白色衣裳,那个拿着剑的人脚步仍然不停的一步步向他们走近。   那时在我眼前的画面恐是对花城从小长大的我来说最震惊的画面了,那时候的我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傻傻的拿出了阿木送我的弹弓,慢慢抬起准确的打在了那人的头上,然后快速蹲下隐藏自己。那人以为是暗器之类的,捂着头迅速转身向我这个方向寻找,我躲藏的不够隐秘,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所有的恐惧都从那一瞥之下从心底发出,身体开始发颤,想要向后跑去却不得。   那男子见这边的僵持,忽然站起身来扑倒那个人,黑衣人手中的剑随势掉落,两人撕打。   我不知道是看到那男子坚韧的表情,还是因为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满是泪水的脸,九岁的我就那样横冲直撞的跑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剑,闭着眼睛刺向了那黑衣人的胸前。   然后感到有血喷出来,手臂发颤,两眼一黑就晕倒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四周漆黑,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感觉,渐渐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画面从脑中涌出,两眼一黑就开始尖叫,然后就被揽入一个跟阿爹一样宽广的怀中。   我想要回头看看这个人的面容,他却一直揽着我,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发顶,轻声说不怕,嗓音清凉如水。听着这样的声音心底慢慢平静,所有的恐惧也缓缓地在这样的温暖之中消散,然后感到从我的额头边上流下一滴冷水。   我问他,我杀人了对吗。   他温和的说,他是坏人,杀坏人不算杀人的。   我又问,你哭了吗。   他没有回答,过了很久,问我,我可以让你变得又白又漂亮,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我沉默了很久,想起了阿木对阿蓝的好,轻轻的点了头。   从那之后我开始跟着阁主学武功,开始学药理,他也开始常常在我的脸上涂抹各种药物,让我吃各种的药丸。很久,我便美了,能够欺负人了,却始终没有见过那个女子,也没有从阁主口中知晓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然而我却又经常在他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回忆结束,我把前方的无名公子扒拉开,余光还看到了他皱了下眉头,以及眼里的不满。   我走上前,对她说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我们俩没有深情。”   她一愣,然后了然一笑:“有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肯定不会寂寞无聊的吧。”   无名公子冷哼一声,凭空一声哼在空旷的地方显得清晰又轻蔑。   我摇头:“当然不会。”   面前的这个女子眉眼里除了端庄,总是含着多情,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怜爱,这样的面目恐是我见到的,除了阿蓝的亲娘亲以外最温柔的人了。   可是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了许多。   她转头问无名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无名公子没答话,这样的反应深得我意。   她却又笑了笑,丝毫不在乎无名公子有没有回答她,继续道:“我叫夏萦呢,”然后转过头,语中带刺的问我:“被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我,你的心情如何呢?”   她八成已经产生了偏执的想法,走了极端的路子,不然她与阁主八年未见,怎么会仍然这样的自信。   我这样想她,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因为什么这样厌烦她。   看着她像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的样子,我只觉着这么多年我扮演她真是苦了自己。   的确,她才是夏萦。   反正从无名公子威胁我的时候我就想到他知道我是牛泱泱了,不然他不可能拿我身边最亲的人做威胁,让我帮他查事情。我也就没有因为她的自曝怕些什么。   每次阁主让我出城,都是让我以夏萦的身份出现,所以我最讨厌的便是阁主温和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勾起温和的唇角跟我说需要我出城。   八年前,阁主初出茅庐。   同时夏萦是他最得力的帮手,然后忽然消失,最后由我代替。   我感慨着,我的确只是替代者啊。   可是我也在阁主那里学了武功,学了药理,学了很多。我也感受着阁主对我不同的关心,在我每每受到阿木对我的无心伤害时,阁主都会出现在我眼前。   他总会眉眼温柔的问我,丫头,你欢喜他吗?   我每次都会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在坚持什么,我只知道我看到阿木对我的忽略时,内心如水一般凉过心底,荡起一弯池水。   可是我又喜欢阁主在身边那种安全的感觉。   总之,至少这八年里,阁主是在我身边。   “我倒无所谓,左右阁主开心就好。”我也笑,因为此时好像除了笑没什么其他高深的表情了,正所谓愈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无所谓,愈能显得自己高大。   她眉眼一冷,听到我这样说刚刚所有端庄美丽的表面全部破功,甩着衣袖就冷喝道:“那我现在让你也开心开心!”   随后她挥着衣袖,转身要离开。   我想到在这空井内她若离开,我和无名公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出路了,忙大喊:“你个女魔头,你个背叛者,你个神经病,你若把我扔在这,阁主定会杀了你!”   她一个怒视过来,后面四人齐齐拔剑向前,其中一个人大喊:“不得无礼!”   这气势让我陡然一震,为自己的多嘴有些后悔,但我只能倚在无名公子身边,和她互相怒视。   她望了我一会,忽然嘴角带着一点嘲笑,撂下一句话:“我倒要看看元卿他到底会选择杀我还是放弃你。”   她叫他元卿,可是我叫他阁主,这就是我和她的差别了吧。   而后她终于不带走一点良心,携着四个美男子转身离开。   等她们从长长的甬道消失,无名公子终于开口:“倚够了吧你?”然后就要向后退。   我忙抓着他的衣袍:“别,别,我脚软了。”刚才我骂完就已经开始发软了,纯属强装镇定。   他一听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你骂她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吗!”他损我,但随后居然蹲了下来,揉起了我的小腿。   我将全身的力气放在他的肩上,他就一直低着头揉捏着,对于他刚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事情便忽略了,左右他开口了也不会有大的转机。   “知道我为何和她这么像了吧?”我问他,他揉我腿的手一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又继续揉捏,我叹了口气又问:“你应该也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了吧?”   他身体一颤,仍然没有说话。   我的气儿不打一处来,用力的推开他就像前方跑去,但一个脚软还是在离他几丈远处跌倒在地上。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在井壁上摸来摸去,口中絮叨着:“我还是趁早找找出口的机关吧,她若轻易的离开,更代表着前面的路我们是不能走了。她这女人一看便是心思缜密的人,前方定是放了更伤人的机关。”   我撇嘴,心想,你装吧,你继续装吧。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忙乎,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终于也沿着井壁瘫软下来:“你们夏苑阁的人是不是都没长心的啊?她至于下这么狠毒的药吗?”   我冷哼:“我最初给你下的不过是迷药,别把我跟她放在一起也说得狠毒了。”   他像没听到一样,忽然向我这边爬过来,我大喘着喊:“你要再靠近我,我就一剑把你命根子挑了!”   他一愣,停在原地,忽然咧嘴一笑,我反射性的伸手挡住眼睛,他这笑容太刺眼了,他问:“在这里的若是你们阁主,你也挑?”   我没说话,只能将心思转到别处,对于他说真正的夏萦狠毒的话苟同一番。   她真的够狠毒,她下的是速度扩散最快,最容易让人产生□的春.药!   空气中愈发浓重的味道,让我的脑袋一震晕眩,身体开始发热,有些颤抖,我只知道我要保持清醒。   我想或许我再多熬一会阁主就会寻到我,他曾经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而阿木……现在的他我是不能指望了。   我伸手,将手放在嘴前,瞥眼看到无名公子一脸隐忍的望着我,怒火燃烧。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我宁愿他那是燃烧的□,也不想认为是他此时想要杀了我的怒火。   放在嘴边,狠着心用力的咬了下去,一直到浓郁的血腥味溢了出来,才松开牙齿,一阵疼痛从手背传来,心底才清明了很多。   他看着我的动作,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从唇边沙哑的说了一句:“牛泱泱,我现在真想杀了你。”   章一五 井底风流   之前看到的是无名公子少有的狼狈,倚在井壁旁,一腿弓起,一腿平伸,将头仰放在井壁上,喉咙正艰难的咽着口水,满脸红晕的脸颊,井底的灯盏使此时的场景更显朦胧。   但听到他的这一句好似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话后,周围杀气涌现,手中握的剑柄有些微颤,趁着有些微暗的灯,能看到剑柄上的珠子闪闪发光,浓眉络腮胡显着他愈发的想要杀我一般。   我真的只不过说会挑他命根子,没有说其他的话,真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怒气冲冲。   但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快捷简单,应该总比现在全身发热,有些头脑分不清身在何处,受干柴烈火的折磨要强。   此时口腔内正血腥味蔓延着,思考的能力还是有的,我终于因为他这句“想杀我”的话头脑清晰了一些,想起空气中蔓延的药,一部分的引子是油灯燃烧的原料,催化作用极其强,味道就是这样的特别的香味,扑入鼻中的非常香,又像罂粟一样渴望着想要再闻一些。   我问:“你还有力气没?有力气的话你把那些灯盏都给我灭了去。”   他一听此话也觉发不对劲,没问我什么就快速拿起剑在井壁上挥了几下,再捡起掉落的壁块,向灯盏一一投去,随后一盏盏接二连三的灭掉,井底瞬间黑得透了顶。   但我总觉着他刚刚把壁块当暗器投得样子满是骄傲,我终于咽下了那口血,摇晃着脑袋打消他的傲气说:“别动气,越动气体内药物走的越快,你抗不了多久,等出去之后再考虑杀我的问题吧。”   “这药都有什么作用?”他问我。   我答道:“这药其实也没什么的,阁主有法子解了它,可是此时阁主不在……”   他打断我:“你可以直接说重点。”   我只好说重点:“随着药味散发,先是身体起反应,再是产生幻觉,然后深入脑中,若是……”没说完,我就轻咳了一声,后面的意思是说两个人若不交合排出点什么,问题就大了,但我再是厚脸皮,也是个女子,没办法说出口。   他也懂得我的意思,没让我说完就接了下去:“会毒发?”   我点头,想着黑暗里他也看不到,还是嗯了一声,“熬不过三个时辰。”   他感叹:“三个时辰啊,要不你从了我算了。”   我冷哼:“我宁愿死。”   他深喘着气没再说话,坐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井底的宽阔以及机关设在云啸山庄以内,现在的我却完全没有功夫思考这些有什么关联,也没有功夫思考那些失踪的女子都是为何,甚至都没有功夫思考夏萦为何将我拉了下来,她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我只知道现在面临的状况非常棘手,严重到我以后可能真的会变成非处子,甚至和黄傲达说过的话一样一语成真。   黑暗中忽然听到重物打到墙壁上发出的一声闷响,我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想,他还真是有力气,刚刚一投一个准,投一个灭一个,现在还能用处这么大的力。   然后就一声闷哼从他嘴里发出。   我说我给你唱个曲吧,不然我们俩越是沉默思维越容易受药物影响,肯定抗不了多久。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便开唱:若说那小女子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不如说她那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小公子你正是二八年华……   他打断我,声音又暗哑了一些,无奈的问我,大小姐你这跟哪学的啊?   我答,聚湘楼啊,我们那的小妓院,男子都爱听这样的曲的。   他猛烈一咳,咳了一会停下来之后问我,咱换个曲成么。   我说我不会别的了啊,就这一个。   他坦白的说我越唱他身体越热,我便住了嘴。   俩人彻底相对无言了。   我们俩人现在不是囚笼里装着的两只欲飞出囚笼的鸟,而是装着随时会变成互相叼啄的鹰的鸟,除了没有逃脱的力气,安静的等待别人的救援以外,再就是向囚禁假鹰真鸟的夏萦妥协。   这药不是不能解,二人合体便可,但不到万不得已恐是两人都不会有任何动作。   不得不说,我更相信江湖上的夏副阁主与天下第一剑客的意志力还是很强的。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我和他。   刚刚唱的小曲,完全是因为俩人身体都燥热,以求缓和气氛,但时间过去了一些之后,还是变得愈发难受神智有些模糊了。   我狠着心思用力的再次咬了下手背,神智清明了一些,也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他似乎听到了声音猜想到了我在做什么,又是冷哼一声。   我没答,只在心里祈求阁主快些找到我,我都消失这么久了,他怎么会不来找我呢。   又过半个时辰左右,已经口干舌燥,身体发热颤抖,好似开始产生幻觉,但那幻觉已经真切的让我无法拒绝,也同时让我分不清道不明了。   阿木懒懒的笑着,揽着我的肩站在大桃树前看着桃花纷飞,然后轻贴着我的耳边说:“泱泱,我们就这样一直到老。”   然后又变成身穿白衣犹如谪仙的阁主,出现在我的眼前低垂着头说:“泱泱,你若不再欢喜他,我会陪着你。”   脑袋里一阵昏,摇摇晃晃的阿木和阁主的脸从我眼前闪过,用力的晃一下,画面定格在阿木的那张脸前,世界万物独留他一人。   我奇怪的是他怎么忽然离我这么近了?但又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摸向那张俊俏的脸,嘿嘿干笑:“阿木的脸可真滑。”   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此时却炯炯有神,好似烈火炎炎,我摸着他的脸就像是在夏季最炎热的天气里摸着冰块,凉凉地,舒服地,同时也软软地,抚平了我的那一片燥热。   忽然就有点酸涩,浑身难受的有点带着哭腔:“阿木,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   我觉着委屈,又凑近了他一些。他今日衣服的面料不似以前那般柔滑了,有些粗糙,我将脸埋在他胸前,愈发觉着他是我夏日里降暑的良药,鼻尖满是他清冷的桃花香,终于搂到他了呢。   娘说过我这孩子傻劲十足,其实我都是对欢喜的人才会犯傻的,尤其现在自己在哪里都不清楚,脑袋里浆糊一样的我,不知怎么哭腔不见了,忽然想起阿木曾经经常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又咯咯笑了出来,将这样的场景想象成自己是男子,满意的想终于将阿木收于脚下了,忽然身体又开始发热,想着我对他胯.下那玩意委实已经好奇许久,摇着头的就伸手按了上去。   他一抖,抓住我的手,低声大吼:“泱泱,你做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我仰头在他胸前闻了又闻,十分肯定他是我的阿木,我笑嘻嘻的说:“阿木,你是我的木阿木。”然后伸出舌头隔着他的衣服在他胸前舔了一下。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把我的头抬了起来,双手抓着我的脑袋,神情好似有些什么控制不住要爆发了一般,不可置信的低头望着我。   我又好死不死的抬头吧嗒印上了阿木的唇。   他浑身颤抖着向后仰作死抵抗一般,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抓着我的手。但是他后退我便追,我重重的压在他的唇上,嘴边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唇就像软软的软糖,甜甜的。我觉着好玩又开始伸出舌头画圈圈,最后他终于无可奈何低吼一声,按住我的头,用力的压了下来,狂风暴雨攻城略池,急促的吻着我,让我无法喘息,终于从唇边溢出一阵呻.吟。   他好似对我的呻.吟极其满意,不松口的在我口腔内游走,一边伸出手将我的裙摆拉开,从下方伸了进去,揉着腰际再路过前面终于覆上一处柔夷,滚烫的身体燥热不堪,他将我扑倒在地,后背一处冰冷,前面一处滚烫,冰火两重天怕就是如此这般。   人的身体自然是要比人的嘴要诚实的。   模模糊糊当中只觉着两人越是靠近身体就越是滚烫,闭着眼睛听着空荡的井底满是喘息声,只觉着这次真的动情了,是我也是他。   他一口咬上我的唇,把我疼的不禁喊了一声出来。   他听到后在我耳边低低的笑:“泱泱,专心点。”   听到这一句话,我的神智忽然清晰了一些,摇着头按着他的手想要阻止他,感觉这一切像是幻觉,又像是真实发生,但又有个声音在我心底说,牛泱泱,你们不可以在药力作用下发生什么的。   他仿似毫无知觉地固执地将我的手拿开,然后又覆上来。寂静的空间听到撕拉一声,裙子被他用力的给撕开,身体滚烫,开始沿着我的脖颈向下移动,炽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身上,像是有数只虫子在身上一样,小心痒痒,他又将脸埋在我的胸前。   这样子,好似真的没办法控制了。   可是,再不控制,真的,要出事了。   我摇着头企图躲开他的攻略欺压用力挣扎,却总是不得法,最后我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出来:“无名你住手!”   他一愣,覆在我身上的身体猛地一顿,终于抬起头,炽热滚烫的感觉登时消失,半外露着的肌肤接触到空气,冷的我浑身打个寒颤。   声音暗哑,他问:“你知道我是无名?”   我没说话,只快速的将衣服收紧,从他身底慢慢退出,他一把拉住我:“所以你刚刚是清醒的?没产生幻觉?”   我仍旧没有说话,天知道我是真的产生幻觉了,但无论如何他现在也不能相信了,现在已经不是明白九分的问题,而是确定的十分了。   他忽然笑开,像是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支在我身体的上方,讽刺十足的问我:“泱泱,我还真小瞧你了啊,你早知道我是谁?”   很多时候,沉默是带给对方最沉重的打击,就好像对方用尽了所有词语来骂你,你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摆着衣裳或是作着小画不给任何反应,会让对方愈发生气。   但为以防他愈发生气,我还是开了口,只是答非所问,双手推着他的胸说:“无名,空气里的药味减少了是不是?”   他哼了一声,把我的手腕反向一掰,痛的我啊的一声,狠狠怒视他,但在黑暗中怒视他他也看不到,我又眨了眨眼睛放弃怒视。   他忽然又整个身体压了下来,唇用力的压向我的,狠狠噙住,像是散发着什么怒火,用力吸.吮,让我的舌根发疼。我左右晃着都无法躲开他,牙齿亦无法合上,只能膝盖一曲向他下方用力一顶,他一个吃痛终于放开我,我又顺手狠狠地将他脸上的胡子揭了下来,大喊:“木阿木你个王八蛋!”   半晌,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又双手双脚的连忙向后退了好大块,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我说了什么,忙把嘴捂上。   他咬牙切齿的问:“再跟我装?怎么不跟我装下去了?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我没敢说话,他现在正全身怒火燃烧,保不准我又说了什么话会让他直接跑过来掐住我脖子,以使我从今往后再不能装,直接入坟。   他不迭地继续问我:“牛泱泱,你是不是觉着拆穿了我,又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你眼前装,觉着特有意思啊?我被你耍得这么团团转的你特开心特有成就感吧?”   我一听他这样说鼻子一酸,将脸一撇,开始抽泣。   他又继续道:“牛泱泱你哭什么呢,从小到大你就没哭几次,现在你装给谁看呢?再说,之前你和我说的所有的话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这句话被他说得就好像是忽然从暴怒变成了悲伤,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下发生,让我的心底猛的一缩,我想摇头,想告诉他我说得全部都是真话,关于对他的感觉都为真,可是张着嘴愣是没办法发出声音,只另一个想法回荡在脑中——他如此轻易的便将我的所有都否定了。   我知道他是阿木的时候,是从那晚他偷亲我的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熟悉的不止是相貌,更是感觉。那样温暖的碰触只有阿木能带给我,我便知晓他是阿木了,不然若是个陌生人对我轻薄早被我一巴掌挥个半死了。   而来到山庄之后从山庄外相见,再到阁主说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胡子经常翘起,以及他有我熟悉的眼睛,有我熟悉的语气,甚至也有我所熟悉的味道,我再不知道他是谁真的只能说明我没长脑子。   显然的是,阿木真的以为我没长脑子,他从来没想过我会猜到他是谁。   牛泱泱即是夏萦,木阿木即是无名公子啊。   我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也骗了我这么多年,说是平手也不过分,现在也没有谁对不起谁了吧。   其实我是理解阿木的愤怒的,若那个得意洋洋像是看戏一样的人是他,而被骗的人是我的话,我真的保不准会直接上去将阿木掐死。   那他此时没将我掐死,也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的吧。   空气中的药味淡了,从身体开始起反应到幻觉的阶段过去,现在只能静静的等待毒发了,我不是有意打断他,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自己交予他。   于是也只能安静的等待阁主。阁主,是我唯一的救命草了。   两人都未再说话,渐渐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无力抵抗,只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着哪里来了光亮,我睁开眼睛,只看到对面的阿木正倚在井壁边上定定的望着我,脸上的胡子被我揭了下来,展露的是我曾经熟悉的俊美的脸颊,比往时多了些粉晕。   眼睛没有揶揄,冷气,只是认真地仔细地端详我,见我望着他,冷哼一声,将脸撇到另一侧,我一愣,我居然看到他唇角有些勾了起来。   但我还没来得及理解那唇角的弧度是什么意思,光亮忽然被挡住了一些,我侧过脸,恍如隔世。   阁主正定定的站在我的面前,挡住光亮,一阵暗影投过来。我总说他不沾地气,此时却清晰地眼露心疼,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俯视苍生,面露凄凉。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摸上我的脸颊,摩挲着,然后将我搂在怀里,有些颤抖,我却分不清那颤抖是我的还是他得。   他低低的说:“丫头不哭,我在这里。”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流泪了,所有的委屈因为他得这一句话排山倒海的传来。   我趴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喊出来,无视周围的任何异样,发泄着所有的害怕,紧张,疼痛。   他听着我的哭喊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将我的裙裳紧了又紧。   待我终于哭够了的时候,抬起头越过阁主只看到阿木也正望着这边,面色惨白。   我反射性的离开了阁主的怀抱,他低头看我。   “阁主,带我走吧。”我轻声说。   他点头,忽然伸出手将我横抱了起来,向井底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阿木在后面定会看着我,但委实太累,便没有松手,更是将头倚在他得怀里。   阁主的步伐稳健,让我产生浓烈的安全感。   然后阁主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睡吧,泱泱。”   章一六 探访阿木   梦里面做了很多有的没的,从小到大熟悉的人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再闪而过,影影绰绰,好不真切。梦的累了,半睁开眼睛看到修长的身影站在我窗前,他正一眨不眨地低垂着头望着我,我以为这是个鬼魅来勾我的魂魄,一道与婆婆喝个汤云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道修长的身影投在地上有一道影子。   我向他伸出手抓住,嘿嘿笑了两声:“阁主你在啊。”然后没来得及松手,一歪脖,我又睡了过去。   等我迷迷糊糊又梦到了好多有的没的,最清晰的是从光到影,再从花城到黄傲达的床下,反复摇着头控制着自己这个梦不要再做下去,终于安全无恙逃出生天。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人影侧躺在我的床上,呼吸极近,俊美无暇的脸颊正展现在我眼前,我闭眼,再睁,他没带面具!闭眼,再睁,他睡在我的床上,盖同一张被子!   他闭着眼睛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泱泱,眼睛莫不是也中了春.药?”然后睁开,眸中波光闪烁,面带微笑,乌黑的墨发散落在玉枕旁,实为不真实的场景让我分不清今夕是何时,越过他看到窗外微有光亮,刚刚破晓。   所以这是温润如玉的萧元卿萧阁主?我忽然觉着我的人生圆满了,因为此时的场景不由得同时让我想起俊秀的倌馆,梦醒初时,伸出素指颤抖着客人一脸媚相着说:“姑娘,你要还奴家清白。”   我呵呵干笑:“阁主,你梦游了?”   他笑:“怎么?”   我道:“不然阁主怎么睡我床上了?”然后惋惜做关心他状:“但是阁主你尽可放心,这病你若是治不了,我可以去找万药山庄庄主,定要把你治好了。”   他默然,从被子里伸出手,这一看才发现,我的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了然,原是我睡觉时紧握着他,他离不开,只好与我同床,我讪讪的将手收回。   但是,我问:“阁主你为何非要将你的手放进我的手中?”   阁主道:“一会我再给你配一副药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是把我吓了一跳:“阁主我有后遗症了?”   “那倒没有,”他笑,“不过你胡言乱语的毛病该改改了。”   阁主他居然在打趣我!我内心一震咆哮,为何我就不能如和阿木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呢,若此时是阿木这样打趣我,我肯定要来一句彼此彼此,以牙还牙的,但是——   我只能正色转移话题:“阁主,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阁主将我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起身穿鞋子,改为侧坐在我的床边,向外轻声吩咐了一声:“将药粥端上来吧。”   我一挑眉,指着阁主的脸颊没说话,意思是说一会有人若是进来会看到他这真面目的,他倒是丝毫不在意的将我的手给抓住,然后号脉一番。   门被敲响,是夏漠进来,一直低垂着头,将药粥放在房间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把阁主与我当做是透明一般,未有一个斜视,利落退出。看样子是早已有人这样安排过,我疑惑的看向阁主,阁主倒是浑然不觉,半晌,他将按压我脉搏的手指拿开,又将我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随后一脸温和:“你见到了夏萦对吗?”   “啊?”我张大嘴,阁主怎么知道?这跨越性是不是大了点,他不应该分析一下我的身体如何吗?   他看着我懵懂的样子,缓缓地说:“昨日四夏险些被抓走。”   我一惊,紧抓住他衣角:“她们没受伤吧?”然后便反应过来,刚刚夏漠还完好无损的过来送药粥,我这话好似问得是一句废话。   这样想着那晚药粥肚子却是有些饿了,阁主见我眼光一直盯在那药粥之上,便起身拿过来一勺一勺的喂我。   药粥里面放了枣子,以及安神的药,浓重的药草味已被枣子冲淡,有着淡淡的甜味,很香,便一口接一口吃起来。   阁主持勺的手一顿,才继续刚刚我问得问题道:“没有受伤,我有及时赶到,但之后发现你不在庄内,”阁主说着微微一停,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本以为你是与无名公子一起出庄了,随后却收到夏萦的信件,之后按她所作的地图找到了你。”   我一愣,下意识的摆手解释:“阁主你莫要误会,我不是和他一起出去的,我本来是在悬崖边上欣赏风景了,我……”   他好笑的打断我:“泱泱别急,我也没有问你什么,你解释什么呢?”然后向我轻轻一笑,好似三月春风,软软吹过,轻轻柔柔,又喂了我一口,“好了,来和我说说夏萦都和你说什么了?”   夏萦,夏萦,两个字在我心底反复低吟,但越是想到这两个字越是难受,觉着这两个字更像是我心底挥不去的梦魇。   我低着头没看阁主,低低的问:“阁主这么多年对我这么好,又把我养成这么个模样,真的是在把我当成替身吗?”   其实我想说把我养得容貌像夏萦,真的是把我当成那个他曾经欢喜着的女子的替身么。   曾经,我知道有个夏萦存在,我不过借用了她的身份游于江湖,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和她长得这般相像的。而昨日一见,只知道脑中有什么更加清明了一些,我不如她的,我更像是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浑身透着高雅气质的美丽女子。   “泱泱,我自问这些年里面待你不薄,为何会这样以为呢?”他缓缓地道,好像我说得好好个没有理由伤人心神。   这样听着,我忙表明立场:“不不,阁主待我好的那般是日月可鉴,我不过是看夏萦与我太过相像,才思维转弯了。”   “嗯,泱泱知道便好。井底的女子如今已经全部救出,过几日我们就安静的待在这云啸山庄就好,然后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就可以,知道吗?”   我也大力点头,再看碗里的药粥已见了底。   “好了,不用花费时间思考其他的事,你再休息一下吧,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带起了面具,起身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阁主的背影,他总是这样的淡淡的,温和的,不会特别的解释什么事情,对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特别的关注,总是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看风云。   可是,他这也太淡了点吧?几句“知道了吗”就结束了今日的慰问?没有问我怎么进入的井底,没有问我在井底发生什么,也没有问我现在感觉如何,甚至都没有问我夏萦与我说了什么。   随后才蓦地反应过来我好似被他轻易的四两拨千斤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是否将我当做替身,只是在说他待我不薄,甚至之后那样反问我解释什么呢,都让我从心底浮出一种一语双关被人轻轻识破的不自在感,虽然阁主说得云淡风轻的,事实却是我依然被太极了。   想着被阁主忽略的井底发生的事情,我终于想起了阿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阁主他不让我乱跑,是说不让我到处走吧,阿木的房间属于一个特定位置,那如果去阿木那里就不属于乱跑。   我忙喊道:“四夏!四夏!给我出来一个!”   夏悦进来的最快,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口里边说着“姑娘怎么了姑娘怎么了?”就吧嗒一声意外摔倒在地。   我看着把夏悦绊倒的小板凳,听着夏悦嘴里发出的嘶哈的声音,乐不可支的打趣:“小悦悦,见着姑娘我醒了就这么开心啊,眼睛都跟着一齐看不清路了?”   夏悦颤颤悠悠的要爬了起来,房间门又被撞开,其他三夏口中也喊着“姑娘怎么了?”就冲了进来,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夏悦再次撞到了,随后几个人看到夏悦哀嚎的趴在地上,以及我开怀地笑终于愣在原地。   几个人还真是够活宝的,夏悦满含泪水满目委屈的爬了起来问“姑娘这样急的有什么事?”   我这才收了笑问:“无名公子在哪里?”   夏娇忽然满目放光插话大喊出来:“啊,说起无名公子,姑娘你知道他长得俊俏的样子吗?”   我听着这话冷哼一声:“他长得俊俏?他那是贴了人皮面具,你们可别被他那表面皮囊给诱惑了,他整个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把小心思往他身上放听见没!”   四夏点头,我对此真是满意至极,改了冷脸换成含笑着让夏悦带我去看无名公子。   我以为在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云啸山庄,阿木是很需要人照顾的。   他昨日也是中了□的,我身边有阁主与四夏,倒不用担心,可是他在这里十足仅一人,想起这茬后,担心的程度无限放大,想着他是否正无力的躺在床上,面露苍白,再回想我对他的看戏精神,十分容易让阿木受到精神方面的刺激。   这样想着,愈是担心了,天还未彻底亮,我便已走到了阿木的房间门外。   但是,我显然低估了阿木的能力,站在门外,我清晰的听到门内一男一女正笑得欢畅。   现在虽是太阳初升,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但难保两人这样共处一室,是不是从昨晚就已经开始了,所谓秉烛夜谈一般都开始于一男一女之间。   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好个狰狞,不然夏悦不会一直没敢出声音。   “夏悦,给我捅个孔出来。”   “啊?”   “啊什么啊!快点的!我非得看看这对男女在里面,是天南海北诗词歌赋的聊还是谈情说爱的谈!”   夏悦听着一抖,在我面前轻拍打了个手响,将我注视着窗内的视线引了回来,小心翼翼的说:“姑娘,那个,你和无名公子不是水火不容的么,这,我们现在偷听他们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一巴掌拍开夏悦的手:“说什么呢,我夏萦做的事情哪有不好的一说。再说我这不叫偷听,我这叫偷看!快点快点。”   夏悦胳膊拗不过大腿,下属拒绝不了上司,还是伸出了手指轻戳开了竹窗,捅开了一个后,我在旁边加了一句:“再捅一个,你和我一起看。”   透过小孔先看到的是正对面的大大桌案,上方没有我想象中的一个大大的“静”字,但旁边案架上摆着的是各种玉器,不由得让我想起黄傲达满是瓷器的房间了,单看这玉器,心里就一个纳闷,怎么给阿木安排了一个这样好的房间。   随后环绕一周都未看到人影,心中正疑惑,夏悦在旁边嘟囔一句:“姑娘你不淡然了,无名公子的卧室在里间。”   啊,被夏悦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在里间谈笑的。我默念我这是关心则乱,忘了房间这一道工序了,我只能竖起耳朵听里面两人的说话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点清脆,我的脑中直接闪现出来一个身形娇小,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正拉着阿木的衣服说:“哥哥,给我去抓鱼吧。”我一阵恶寒。   但是里面说的话确是:“那公子你也太没有眼光了吧,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的她啊?”   阿木朗朗而笑,完全不在意:“虽然有点难忍,但是她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最纯净的小女孩,在她后面保护着她我很开心,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   我的心中顿时一滞,估计脸色都白了。最纯净的小女孩?那就是阿蓝了吧,那个总是勾着淡淡的嘴唇,被众多人宠爱的女孩子,表面上不管世事实际上什么事都通透着的大智若愚的女孩子——阿蓝。   “姑娘,姑娘。”夏悦在旁边叫我,我终于听到转过头看她。   “姑娘,看你状态好像不大好,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这天还早,你再休息一下吧?”   我双手握拳,用力摇头,狠狠眨了眼睛,怎么可能白来一趟,我不是铁打的小强,我是小强牌的铁!   我咬牙启齿的说:“敲门。”   刚敲响门,里间就传来那个女子悦耳的声音:“谁?”   夏悦刚要说话,我快速捂住她嘴,示意她不准说话,然后娇笑着:“无名公子不会这会儿就把奴家的声音忘了吧?昨晚我们还共处一室了呢!这声音身体相貌什么的不都是熟的透透的么!”   旁边夏悦身体一抖。   随后听到哐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倒在地,然后房间门终于打开。   门内站着的女子柳眉杏眼,樱桃小口,好一个小家碧玉。约莫着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发上一根玲珑玉簪,在浅光下晃着光亮,身穿翠绿色锦衣裙裳衬着脸蛋愈发粉嫩,容颜虽带了点稚气,但的确是好一个美人胚子。   再反观自己,不过是一件简单的缀着月牙的薄罗长袍,瞬间觉发,自己委实缺少点活泼年少的娇气。阿木都说我穿得再是清纯,依然像是聚湘楼的头牌,即使蒙上面纱,开口说话的调调也像是聚湘楼的老鸨。虽是有些过于夸张,但只让我觉着阿木可能还是欢喜清纯的。   再看这女子腰束玉带,旁边坠着一个“云”字玉佩,看来这是云啸山庄的千金小姐了,阁主也说过失踪女子都已被救出。只是没想到这小姐的活力怪好的,刚出来就有心思来看望别人。   她眼睛一眨,好似对我突然拜访以及刚刚说的话很是不满,撅着嘴嘟囔着说“怎么还带个面纱,不敢见人么?”然后高喊了一声:“姑娘请进。”   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   将我们请进房间,我便迈着小碎步跟着她走入内间,一进入才发现房间内满是浓重的药味,像是走入了一个病入膏肓需要整日服药的老人房间。我走上前未看一眼床榻里面的人,先是走到窗前推开了各扇窗。   那女子口里喊着“你这样会让公子受凉的”便想阻止我。   我一个怒视过去:“不开窗,他会先被这药毒死的!姑娘就没听说过‘是药三分毒’这话?”然后未再看她,拍拍手坐在一旁定睛望着窗内躺着的人。   哟,床榻边上还放着食案,看来这是刚用完餐啊。   阿木面具已除,脸色苍白里面透着小粉红。恢复阿木的状态,懒懒的侧躺着,看着我进入后的一系列动作,然后轻声对那个女孩说:“小云芸,我先跟这位姑娘谈些事情,你不是说要给我做桂花赤豆糕的吗?我想一会儿就尝尝。”   云芸?哼,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怎么不叫云清扬啊,正所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云庄主还真当自己生了个美丽女子啊。   夏悦在旁边拽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轻声道:“姑娘,你觉没觉着现在满鼻子都是醋味?”   我瞪了她一眼,她登时低下头不语。   小女孩一听阿木对她说想尝她做的糕点,忙眉开眼笑的答应着蹦跶了出去,只是临走前还瞪了我一眼说:“公子的病还未好,不能长时间待客的。”   这孩子这话就幼稚了,我是客她就不是客?哼,我心想你刚刚笑盈盈的样子是不是对阿木的叵测居心太明显了点。   我转头对夏悦说让她去门外守着,不准别人进来,夏悦恭敬离开。   章一七 第三回合   我又环视着阿木的房间,然后将面纱拿开,随后找了个地儿坐下。   “我本来是想着看看你死了没有,没想到这病被你养得还怪悠哉的。是不是云老爷子直接将你当做上门女婿看待了?自家千金都派来照顾你了,还给你分配个这么高档的房间,阿木你以后可是后世无忧了啊。”   “哟,大名鼎鼎的夏副阁主还会关心人呢,当初把人当猴耍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不过说来也是,这云芸可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我,全心思放在我身上,可没有旁人的一丁点的朝三暮四,恐怕日后我的生活真就是高枕无忧了,美人钱财一个不少,没准还能从乡下人直接变成云啸山庄的继承人了。”   谁朝三暮四了?拐着弯骂人呢是吧!我冷哼一声:“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值钱,我今日来是找你谈谈。”   他终于收了笑,从床上慢慢坐起:“夏萦还是牛泱泱?”   “夏萦。”   “好,那我便是无名公子,洗耳恭听。”   我在心里又咒骂了一声王八蛋,开门见山道:“你当初拿花城的人来威胁我,现在我相信你不会对他们做出任何事,那么我们之前的协议恐是先要作废了。”   他摇头:“怪自信的啊?作废这事当然不可能,定下的事就是定下了,你知道我不能伤害凌蓝和……木阿木,可是水莲花牛大柱可就不一定了。”   我咬牙切齿的说:“卑鄙。”   他轻笑:“夏副阁主不是淡然的很么,怎么又动气了?你现在听好,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你要是做到,我也可以附给你一个好处: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萧元卿和真夏萦的纠葛。”   “不准伤害我爹娘!”   “夏姑娘,要知道我们都是为别人办事的人,如若一些事情做不好,闹到上面的话,要知道到时候想要护谁都已为时过晚。”   我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会受到木阿木的威胁,但如果我帮他查清楚,他出的条件也的确很有吸引力。   我握拳:“成交。”   他满意点头。   想着也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我起身便准备离去,他又道:“我还有事没说呢。”   我脚步一顿。   他又道:“来吧妞妞,哥哥我再和你谈谈。”   我真想翻个白眼,刚刚是假夏萦和无名公子,现在是牛泱泱和阿木了。   我一下跳到他床边,伸手拉开他的被子,快速滑过他的脸颊,嘻嘻笑着:“好啊阿木,那我们谈谈吧!”   因为我这么一个动作,他眼睛迅速睁大一圈,裹着被子就向后退,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的。不由得让我想笑出来,他是怕我调戏他呢,还是怕我扑到他呢。他嘴里不停的说:“果然被萧元卿带坏了,果然被他带坏了。”   他肯定对阁主有偏见,阁主怎么会将我带坏,不说我在阁主面前是乖乖女形象,单说要带坏也是我将阁主带坏啊,所以我就不乐意了,收了笑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冷哼:“萧元卿怎么就没教会你一个女孩子家要矜持点呢!真是说变就变,看来他也不是一个什么温润如玉的好阁主吧,教人都不会。”   我瞪他,他强硬的转了语气,咳了两声:“我想了想,泱泱你虽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但从未欺骗过人,宁可开口避开关键词,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谎话,可是在井底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我下意识的答:“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   他听着眼里渐渐透出温柔:“所以泱泱,你还是欢喜我的对吗?因为我总带着你往妓院跑,因为我总是先护着阿蓝,所以你才会患得患失的对吗?”   我一愣,将脸撇过一旁,心中擂鼓大震,不停的敲不停的震,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却因为阿木的这几句话不知所措了,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心跳加速的脸好似都有些发烫了,我想过我在井底说的话有一天会被他想通,可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   我觉着他这样温柔的与我将话说开,那就代表着他心里也有我吧?是不是刚刚在外听到的话其实是在说我?心里好像装着满满的蜜糖,刚想向他点头,抬头却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望着我,他的眼睛里像有什么破碎了,什么事情被证实了一样。   他道:“果然你在井底说得都是真话啊,那么泱泱,九岁之后的你,满身心都是阁主了是吧?”   我心一顿,脑袋里面顿时嗡的一声,觉着这句话好像是幻觉。他在一步步引我上钩,就为了证明这一句我心里的人是阁主!   他未等我有任何反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将身子转过去,低低的说:“那我们之后就只剩下夏萦和无名公子的关系了,夏副阁主请出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从阿木那出来,夏悦便搀住了我:“姑娘你怎么了?”   我压着忽然绞痛的胃问:“其他三个人呢?”   她“哎呀”了一声,忙道:“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姑娘你这是胃痛吗?你再忍忍,咱回去后,我给你抓点药去。”   我忙捂着她嘴:“喊什么喊,快点扶我回去。”   胃里面好似整个翻了个,冷汗不停的冒,身体发虚的一阵直不起来腰,也不知道这是被阿木伤的还是传说中的痛经来了。胃和腹部已经分不清楚,像全部绞到了一起,不知怎么脑中忽然想到治胃病的方法,吞口沫,一口饭,嚼百遍,口里分泌的口沫可以治胃,想到到这我就疼得更厉害了。   夏悦扶着我起来,我又疼得挣脱了她蹲在了地上。我不让她喊,她就没敢发出声音,只焦急地手忙脚乱地扶着我,我忍着疼了些许颤音道:“夏悦,快点打晕我。”   夏悦的声音里面也带着颤音:“啊?”   我低声喊:“啊什么啊,快点的,你是想让我现在晕过去好还是疼死好?”   夏悦紧闭了眼,知晓我这是难以忍受了,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然后手起要落。   我又忙打断她喊:“等会,等会。”   她手正停在半中央,表情诚惶诚恐,神色紧张的好像在面临大战,又颤着声问我:“姑娘你一气说完了成么?我这手正跟这抖着呢。”   我想说夏悦你当初动手杀人的时候都没怕,这会儿怎么就胆小成这样啊,但只能长话短说:“一会回去给我做个假小人出来。”我想着木阿木,琢磨着待我醒来我非得扎死你!   她依然茫然,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交代后,我终于捂着胃狠下心道:“动手吧!”   然后我眼看着夏悦的手从我眼前经过,这手扬起直至我后颈,纤纤细手,谁能想到这只手如今正在行凶。而后,我失去知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到胃也不痛了,痛经的感觉也没有了,睁着眼睛在黑暗里怔怔地躺了很久,闻着淡淡的熏香,回忆着方才的事情,想起阿木那固执的脾气更是怒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是想大骂一句:老娘这是心疼!   随后又发觉后颈还隐隐作痛,我大喊一声“夏悦!”   不肖,夏悦进来点灯,我这才发觉这一掌下去我居然又睡了一日,看着夏悦讪讪的表情我心一软,也就没责怪她下手这么狠,再一抬头又发现除了夏悦其他三个人也出现在我房间里,一人手上拿了一个假小人。   夏悦问:“姑娘,你要是觉着一个小人不够扎,我们这有四个。”   语落,夏雅瞪了她一眼,将其他人手中的小人一并举起来向我递来,我这才仔细到她们四个人的小人居然是俩男俩女,还不同颜色,我避开夏雅,问夏悦:“夏悦谁告诉你男的小人只穿裤子,女的小人只穿衣服的?你就不能把那女的多缝件裤子上?”   夏悦咯咯笑,完全没注意到我这一觉醒来的怒气横生,她指着她们四人用花软缎做成的假小人道:“姑娘,这次真不是我的注意了,是夏娇,她还提前帮你提上了字呢。”   听着她们的话,我伸了个懒腰:“拿来给我看看吧。”   这一看把我吓一跳,其中两个赫然用小纂体分别提着两个名字:无名公子,云芸。   夏悦还在一旁做释解,小手抚摸着其中一个小假人邀奖般道:“姑娘,我和夏娇在私下里谈论了,估摸着姑娘今早在无名公子门外犯了病,也就只可能是无名公子和云家小姐惹了您,看姑娘从今早回来一直睡到这黄昏,我们是才提了字做好了准备着的。另外姑娘您可真吓死我了,找了大夫给你号脉后,大夫说您只是缺少休息之后我这心才安稳了些。”   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我直发愣,原她们都看出来我是在做气?我懒懒的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伸手拿着那写了无名公子的假小人,缝上的两只眼睛正眯眯着,扬手道:“给我拿支笔来,姑娘我要把剩下的两个提了,一会咱一起扎小人。”   说完这句话我就觉着夏悦夏娇二人兴奋的耳根子都红了,夏雅去取了笔,夏漠在旁边冷哼着。   夏雅取笔沾了墨后,我就大笔一挥,在上面添上了“夏萦”,“萧元卿”两个名字,想了想他们的生辰八字,有些记忆模糊,就没提上去,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四夏,四夏见我提出的字,登时跪在地上请罪。   我诧异:“哟,你们做什么跪着呢?”   一直没出声的夏雅低声做劝慰状:“姑娘,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能作践自己啊!”   旁边夏娇也出了声:“姑娘,你若是要扎阁主我们就当做没看见,保证不告密,可是您就别祸害自己了啊。”   我若是此时有胡子,肯定胡子一吹两眼一瞪,我再是不济也不会扎阁主啊。   夏漠一直冷眼旁观没出声。   我倒是笑了:“瞧你们怕的,那咱把阁主的假小人留着吧,其他三个,”我又看了看其他三个,想了想,“得,咱就剩一个夏萦的好了。”随后把“夏萦”往夏漠怀里一扔,轻描淡写的道:“给我扎,往死里扎。”无论阿木他是个多么混的混人,我还是下不去手;再是云家小姐,小丫头一个,我还不至于恶劣到用这阴招对付她;而阁主我讨好还来不及,于是就只剩下了这夏萦了。   除了夏漠其他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如同我说得是个多么大的奇事。   夏漠接过,其他人也没了笑脸,刚刚围随在一起的欢快样彻底消散,都定定的看着那“夏萦”。夏漠也定定的看了会儿,从头上拿下一个簪子,用力地就向下戳了去。   但还是被我不忍心打断了:“行了住手吧,你们下去吧。”因未戳中,听到空气里齐齐三声松口气的声音。   未等她们有任何反应问任何话语,我又把自己给埋在了被子里:“你们都出去吧。”   委实是下降头做诅咒这些事我学不来,只剩下了扎小人这道方法才能发了我心里的怒气,只是扎小人都是要固定时辰用特有的针在固定的地方扎下去,除了姓名生辰八字我都是不知的,所以我这行径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出点气罢了,但居然恶人都没做成。   半晌,房内房外都没了声响,想着四夏怎么就没注意过我这又睡了一日还未进食的事,将被子拿开准备下床去找些吃食。但我这刚掀开被子,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的梳妆台旁坐着个人影。   我忙下床点起了油灯,心道她们走的真彻底,走了就灭油灯啊,我忙走过去问:“阁主,你怎么在这?”   房间亮了起来,看清阁主一身月白色衣衫正抬头含笑的望着我:“讨厌夏萦?”   我一个窘迫,他应是看到我刚才让她们扎小人的事了,站在他前面很是不安,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元湘现在怎么样?”   话音刚落好像听到外面有个什么碰倒的声音,我转头去看窗外,阁主却伸手将我拉到他身边,搂着我的腰就按在他腿上坐着,我一惊抬头看他,他正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我噤声。   半晌没敢说话,窗外也没听到动静了,我悄声问:“外面有人?”   阁主轻笑:“没人。”然后将我放开,走到房间中央的八仙桌上倒冷茶,一派自然。把我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没人阁主你抱我干嘛啊。   但我还是拖着小板凳坐到他旁边:“那阁主你深夜来访是有何贵干呢?”   他轻笑:“跟谁学得这么文邹邹的词?”   我又一窘迫,跟阿木学的啊。   阁主抬头,在油灯下显得他的轮廓更加柔和,往时温润如玉的面目尽是微笑,让我着了魔似的看定了眼。   他抬手将我的刘海掖过而后:“泱泱你这心性可真是天真,如果日后有比阁主长得好看的,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呢?”随后一叹气:“哎,以后肯定会有一个人让泱泱为了他而忘了阁主啊。”   阁主这带了些幽怨的调调我好像第一次听到,也不知是被他给蛊惑了还是什么,忙举起双手表态:“阁主你放心,泱泱这辈子都不会为了别人而忘了阁主的。”   话音刚落阁主的神态煞是满意,又变成了我所熟悉的云淡风轻,他淡淡的笑:“泱泱乖,要记得你说的话啊,泱泱这辈子都不能为了别人而放弃阁主的。”我一愣,怎么变成放弃了?阁主又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元湘她还好,这阵子正念叨着你,办完这事,秦国还有一事,之后你就去看看她吧。”   我点头:“元湘她是真念叨我就好。”当初来这里时其实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别的事,那就是萧元湘了,但想着她抓着我的手喊着“泱泱姐姐,那你带我去看倌馆吧,我想看看”我便一阵恶寒。   他笑:“我今天是来看看你身体的,听四夏说你今天晕倒在无名公子门外了?”   我乖乖的点了头。   阁主从袖口里面拿出个小药瓶,我看着就感觉很熟悉,他将我的手展开,又将药瓶放在我手中,握好,缓缓的道:“这药是稳心草,若是怒火攻心可以缓解。”   我一愣,这才想起哪里熟悉,这是名药稳心草,出自万药山庄,可不是出自阁主自己配得的!   我问:“阁主,这是你从万庄主那偷得?”   阁主笑,一切如是平常:“不过是救人治病,不算偷。”   章一八 再谈合作   休息一日,其间居然迎来了云啸山庄云庄主,仍是如第一次所见有些微胖,但穿着甚是讲究,金丝衣边已经蔓延到了手臂处,神态带着江湖人的侠义,后面跟着噘着小嘴的云家小姐云芸,又是翠绿色的裙子,端着一张不乐意的脸倒是多显了几分可爱。其他妻妾倒是没跟来,不然我真将自己当做与阿蓝一样的公主对待了,不然怎么齐出洞这么多人,还外带着滋身养颜的珍贵药品。   我便面带着面纱,摆着夏苑阁副阁主应该有的高傲淡然的范,听着阁主先是对我的身体慰问一番,表示让我这客人在山庄失踪过实属他的不是,又拽着他家的千金小姐代表山庄上上下下对我表示感谢,感谢我间接救了这么多妙龄女子,态度与最初截然不同。   四夏站在我旁边,一副整装待发随时动武保护我的样子,我没理她们这副阵容,淡淡的向云庄主点头表示不用在意。庄主说了一堆寒暄的话之后便开始冷场,我只一遍遍描摹着宣纸上的画,庄主又在我旁边十分真诚的感叹着夏苑阁副阁主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才女出身,这画作的那是堪比大家。   赞美了良久,我终于含笑着转头对庄主说这是从街上描画的摊位上得来的,不过闲暇着描摹一下。   庄主听了十分尴尬的站在一旁。我余光看到他给自家闺女使眼色,自家闺女一瞪她爹,低头看脚底,没有言语。   我想着也差不离了,便挥手撤离了四夏,庄主见我如此,也将云芸以及随从撤了出去。   我将做的画拈着两角拿了起来,端详着,转头对庄主说:“这画,庄主你真觉着做的好?”   庄主将手掩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很委婉的说:“这幅山水画,很是展现了真实。”   我笑,就一座山,一座房子而已,除了真实还能有什么,尤其这画估计出自学画不过一年半载的青年之手,别说怀才不遇的才者,就是心境都谈不上稳妥,也怪不得庄主没话说,差不离冷汗连连了。其实这也都是跟阁主学的,不过阁主那样不说话都可以把人震住的气场到现在还没有学会。   我一本正经的瞎说:“所以,太过真实的失了飘渺模糊之意的画,也就是个废材了罢。”我将画放下,卷了卷,又展开,整张撕开,扔到桌子上,转身越过庄主,向门口走去,看着窗外的假山流水,心境一片舒畅,继续道:“就因为这画做得不好,是才没有那么多人去买,只有我去得了来,但是因我得了来,价钱也就远不如这画的主人出得的价罢。”   庄主听着若有所思了一会,点头道:“所以姑娘,这作画之人若是在姑娘手下,姑娘会保住这人手下的所有画吗?”   庄主甚是容易上道啊,怪不得在江湖上如此风生水起,得到很多人的敬重以及支持,我笑:“他对我没有好处,我为何要保他呢?”   “那若是他对姑娘有好处,姑娘是否不仅能够保住他,还会让这人成为名家呢?”   “我猜想庄主这‘亲不间疏,先不僭后’的道理还是懂得吧,所以我倒是不希望这作画之人将外来的亲戚引来与他亲,当然更不希望他反叛我与后来的人相熟。”   庄主忙点头道:“姑娘所言甚是。再者我家那小丫头啊,她从小也有定亲之人的,改日就会让她嫁了去,姑娘在此好生歇着,老夫也不打扰了。”   我点头,他离去。   庄主想得怪透彻的,若是想一边投奔夏苑阁,一边找无名公子做后盾,那是我不可能允许的,再者,他居然想让他那闺女做了阿木的妻妾,好得到阿木的护佑,更是我不允许的。   他走后我就叫起了四夏:“快过来一人给我捶捶腿。”随后把面纱接了去,嘟囔着:“这大热天的,带着面纱与这么个本身是德高望重的庄主谈话真是让人浑身压力剧增。”   其他三人又不见了,只剩夏悦,这捶腿的力道正好,我就舒服着享受。夏悦问我:“姑娘,云庄主来这里和你最初来庄里的目的有关吗?”   我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她听着我答应了她,又得寸进尺兴奋的问:“那是他向你妥协了吗?”   我听着便想笑,睁开眼睛向夏悦道:“他不是向我妥协,是向夏苑阁、向阁主妥协。”   她侧着脸表示懵懂不知,我叹气:“树大招风知道吗?他这云啸山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这次无故失踪这么多女子没了别的解释,就只有故意找茬了,而找茬的原因就是树大招风,有人看着不顺眼了,为了警告他而已。此时我们夏苑阁站了出来,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惹了祸,除了朝廷也就只有夏苑阁现在能保了他,当然乖乖的进入夏苑阁的羽翼下了。”   事情的走向完全是阁主所料,如先是庄里会出事,然后平息,再到庄主会来找我。只是唯一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夏萦的出现。   这么多年,除了阁主最开始在花城的后山教我武功以外,每次和娘说下山去同窗家小住,都是和阁主一起走南闯北来着。刚离家时无法入睡,是阁主拥着我安抚我,那时候我就想,如若再有一个女子会受到阁主这样的对待,我定是不开心的。我甚至曾几次张嘴想要喊一句“元卿”,但终究没有喊出,而那天在夏萦的口中却听到她自然的喊着元卿,委实很是郁闷。   夏悦打断我,语气很是怯懦,有些将身子远离了我一些,力道也弱了,好似准备随时撤离,她小声问:“那姑娘,你觉着是阁主好看还是无名公子好看啊?”   哟,这四夏看是把心思都用到想这些有的没的上面了,我哼了一声:“无名公子和阁主根本没法比,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了那厮。”   夏悦眼睛一抽搐,这孩子活泼劲和傻劲一结合,我就不忍心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继续道:“无名公子啊,他就是一里外不一的人,你别看他现在是个俊美的人,你拿开那面具就知道他本来面目的难看劲了。”   夏悦狠狠一咳,咳完又咳,我心想你这怎么还咳出病了啊,说起阿木就来了话题,止不住的往外蹦:“他那是成天往妓·院跑的人啊,一根肠子通到底,虽说没什么歪点子啊,但整个一直肠子祸害,你若把心思放他那,除了生气还真能练就一身铁打不动的功夫。”   夏悦又狠狠的拉着我,口里不停的轻声喊着姑娘,我心道你这还没完了啊,阿木那些毛病我还没说完呢,睁开眼睛欲斥责一番她,结果就看到阿木抱着臂站在夏悦旁边冷眼看着我,依然风流倜傥,夏悦紧闭着眼一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我恨铁不成钢想着夏悦你怎么就不能用言语打断我啊,比如“你和无名公子不过初识而已怎么就了解这么多”云云的啊。   我呵呵干笑,一边斥责夏悦:“还愣着干嘛啊,无名公子来了,去倒茶,那茶泡个半个时辰再拿来,无名公子就好那口。”   然后夏悦一溜烟的跑走了。   阿木一屁股挤着我的躺椅坐了下来,躺椅一晃,我想起身,他眼神骤冷,压着我的身子没让我动,弯着嘴唇冷笑:“夏姑娘怪了解在下啊。”   我收了干笑,又躺会了躺椅,听着临着的院子里响起了夏漠的箫声,这孩子是在告诉我让我冷静啊,我便没了脾气,忍着想踹上他一脚的冲动,淡淡一瞥他,道:“公子您请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他勾着唇角,痞痞的道:“有事,怎么没事啊,没事我来找你?”   我深吸一口气,觉着之前的胃病还是痛经的又犯了起来,绞痛开始,但还是冷着瞥他。   他看了我几眼,终于说了正事:“今晚你们萧阁主会与夏萦相见,若是感兴趣就和我一起。”   “时辰?”   “亥时三刻。”   我想了想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别想着真喝那茶吧?”   我以为他听着这明显赶他离开的话应该马上离开,没想到他好死不死的加了一句:“事成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荷,居然还是为了他想知道的那些事,想着他带了点卑鄙的威胁,觉着我再冷哼下去肯定没个头,两人必定一吵不可收拾,便一脸娇笑着说:“无名公子啊,那您尽可放心,我夏萦在江湖上也走了很久了,别说一言九鼎之事,就单说我爹娘的性命还在你手里攥着呢,我总是会说到做到的。”   话音刚落,阿木一个皱眉,显然很是不喜我这句话,冷哼着终于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旁边。这样一离开觉着身体一凉,就闭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被这骄阳一照,浑身就又暖洋洋的了。   很是舒服的抻了抻筋骨,抬手抬脚做了半天,力气也渐长了,一个心情好就自言自语的念了一句:“果然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啊。”这么一说,自然一感觉,就觉察到身边出奇的静,带着些不寻常,我睁开眼,看到阿木还坐在一旁,“咦?”了一声,我诧异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听着这话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微微转过身子,一会儿的功夫,眼睛里就似带着些血丝,语气生硬:“夏副阁主不用急着赶我走,有事问你。”   “哦,那您说。”我忍着忽然产生的不适,像是有几只蚂蚁不停的咬我的心尖一样,用了最擅长的插科打诨一招。一扬手,随后拱手握拳,做出了个标准的“您请说,我将洗耳恭听”的姿势。   我觉着他脸有点青了。   他问:“你们准备何时走?”   我点头,看着他脸瞬间又青了点儿,我忙道:“无名公子,您要有什么问题一股脑的全问出来,我好一一作答,这样简单明了,您也方便,我也便于作答。”   眼看着他的脸由青转黑了,我又忙解释:“你别多心啊,我不是让你快说完着急敢着你走,就想着这样对你我都方便一些。”   我觉着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他的脸彻底变黑了,我想着“得,本来关系就够尴尬了,这一误会产生估计乾坤是怎么扭都扭不回来了”,索性甩开了包袱道:“无名公子,您有什么问题您尽情的问,我夏萦包管我回答着条理清晰,您听着舒服满意。”   他听我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深深的闭上了,然后过了一会才又睁开,却非但没有震惊下来,反倒语气十分不善。   他真就如我所建议的一股脑的全问了出来:“你们为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是否与真正的夏萦一起离开,你们夏苑阁是否出面保全云啸山庄。”说完满是深意的望着我,勾起了我所熟悉的唇角,缓缓的道:“夏副阁主,解释吧。”   我正色的点了点头,其实他问的这些问题我也想到了,正要作答,却眼看着夏悦换了一身粉色裙子,一张衬得粉红的小美脸儿本是带着紧张的神色,一眨眼就变成了可人怜的温柔神态。她正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茶杯是直接掀了盖子的,正有氤氲的热气徐徐飘出,水面未跟着她的走动有一丝晃动。   这孩子可真是……稳妥,可是,这不还没到半个时辰呢吗?   夏悦走近,将茶放在阿木手上,口中道“公子慢用”。阿木接过茶盏,一反刚才的面目微微冲她一笑表示感谢,夏悦的脸颊瞬时就泛了红,在一旁站着盯着阿木的脸发愣。   阿木的表情是我所熟悉的,带着慵懒的媚人相,想着这祸害又在欺负良家少女了,狠狠一咳,慢悠悠的问夏悦:“夏悦你没听懂我的话吗?现在好似没有到半个时辰罢。”   夏悦反应过来,忙垂着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姑娘恕罪,只是夏雅她们说有要事禀报。”   我一怔,若是夏雅让夏悦来打断我通知我有事上报,那么想必是大事,我回说“知道了”然后挥手让她下去,可是夏悦却三步两回头有些难分难舍的一遍遍看向阿木,我一个皱眉,随手捡了块石头当暗器用扔向夏悦,夏悦这次慌忙躲开退下,我听到旁边一声冷哼。   待夏悦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的时候,我转头严肃的对阿木道:“最初我们来这里和夏苑阁无关,但到后来我们就参与了进来,表示会保全云啸山庄,在我们做完了一些事情后马上就会离开,或许明日就走,而真正的夏萦,是绝对不会和我们一起离开的。”我一长串说了这么多,一气呵成,语气平稳,一句一答,然后轻喘了口气问:“还有其他的吗?”   阿木垂着头看了一会那杯茶,然后轻抿了一口,又垂着头想了一会,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终于抬头装作有些随意的样子问:“那你还会……”话音未落,又看到远处的夏漠走了过来,看着想是很急的事,我便举手打断了阿木,自顾自的说着:“无名公子我们还是改天再谈吧,我得先离开一下。”   说完半晌没听到他开口,也没看到他离开,我一转头看到他正脸色憋的通红的望着我。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遭了,忘了他这想说话时如若被人打断就会抓狂的毛病了,忙举手表示抱歉:“无名公子,您说您说,您说完我再走。”   他深吸了几口气,胸膛一阵起伏,像是用了极大的力。半晌,脸上的红终于消去了,他这才冷冷的道:“你走吧,我没事了。”   可是还未等我离开,他却先起身走了,走了几步忽然改轻功,一个眨眼已经消失……   我有些发呆,他不是说让我走吗,他怎么就走了?   章一九 月夜之行   夏漠见阿木走了,忙快速走至我身边打断我的思想:“姑娘,万药山庄万庄主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与姑娘说,不可耽误时辰。”   我一个皱眉,不知道怎么云庄主前脚刚走,万庄主就来了?我忙起身边走边问:“他有说什么事吗?”   夏漠摇头,但忽然又道:“姑娘,您知道万庄主的夫人曼霜夫人精通天象五行吗?”   我摇头:“说说。”   “据闻曼霜夫人长得如似天仙,但性格冷淡,只是她的冷淡是因为她能预测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吉凶。我想万庄主忽然前来是不是因为他的夫人预测到了关于姑娘的什么事,是才这样急迫。”   唔,原来是个神算子,同时我抓住了一点,问:“她长得很美?那她和庄主一起来了山庄了吗?”   夏漠难得的皱了眉,轻声道:“她是长得很美,只是这次未和万庄主一起来山庄。”   哦,那就好,左右不会让阿木看到就好。   夏漠突兀的出声问:“姑娘你怎么忽然这么高兴?”   我:“……”   一直走到我的院子内,一颗百年老树之下,相貌平平的万庄主正坐在石桌旁垂头拼凑我撕开的那幅画,一双修长的手毫无中年人该有的粗糙,用手反复的抚平边角处,眼中一片淡然。他后面立着三夏,却仿若无人,专注的抚弄那画。   万药山庄是三大国当中存储灵药最多的山庄,例如可解百毒的灵药如归,同时万庄主也有着精湛的医术,上至天皇国主,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求医,他都一视同仁,唯有不同的是他会选择病人,或许病入膏肓的官员他不治,而去治带着小病的平民,也或许重病在身的平民他不治,而去关怀一般医者都可治的江湖人。   他也不同于别的山庄高调行事,到处结交好友。而且面相很是平凡,端着一张脸,恐是放在人群中也是难让我区辩出来的,可是不知怎么,现在就觉着万庄主浑身都透着一股从容的优雅劲。   几人的肩比平时都低了一些,想是都受到了庄主无形的压力,见我来了,全部快速地静悄悄退去。   我走上前,理了理裙裾,坐在庄主身旁漫不经心地问:“庄主可是觉着这幅画不错?”   他一手拿着所撕开的画的一个边角一顿,随后随意的放在桌上,摇头:“此画不值一文钱。”又缓缓的问:“牛泱泱?”   果然比云庄主诚实的多,不过也能看出他有备而来,我起身,对万庄主行了一礼:“花城牛泱泱见过万庄主。”   他轻笑,伸手虚扶了一下我,示意我起身,抬头看着老树:“夏副阁主不用与我行礼,老夫不过也是听了家妻所言而已。”   我点头:“那庄主叫我夏萦就好。”   “好,夏萦,你也是个爽快的人,简单的说吧,我来此处原因有二。第一,阁主所求之事,我恐怕是没有办法了,不过秦国或许有办法;第二,姑娘今晚行事要多加小心,若遇到不可避免的事可以来找我。”   听着第一点我就皱了眉,那岂不是这一次也白走了?不仅撞上了山庄莫名失踪的事,又在井底和阿木尴尬的一同待了很久,但听到第二点,此话说得好似晚上有大事要发生一样,我问庄主:“是什么样的事?”   他摇着头笑了,眼中一片温柔,好似想起了家中的那位妻子:“家妻未说,不过且信她一次吧,想是重要的,不然不会飞鸽传书与我,让我通知你。”   一层雾拨开,又出现另一层雾,就像永远拨不完的雾,我只能有礼的对庄主表示感谢:“那晚辈就在此先谢过庄主了,庄主也请代我谢一次夫人。”   他温和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宽大的衣袖也跟随着摇摆一晃,他道:“夏姑娘不必多礼,几日后就是云庄主的大寿了,姑娘若是有急事,可先行离开罢。”   云庄主走后我总觉着心里翻滚着停不下来,一边是为了阁主,我们这样大费周折的来了,结果却是万庄主都没办法解决,让我们去秦国。   而一边是如果是我和阿木一起去可能会一起碰倒些事情,总觉着庄主这样特意来告诉我小心,可能会发生大事,简直有些坐立难安,我吩咐下去让她们为我找一身夜行衣就开始一个人在云啸山庄乱转。   沿着楼台水榭走了一会,风景宜人,却觉着身边开始慢慢渗出寒意,一边裹了裹披肩,一边腹诽夏漠无缘无故告诉我说庄主夫人精通五行八卦作甚,这样一来越发觉着今晚会不寻常。   这样想着一直走到一处房屋,我抬头这才一愣,不知不觉当中居然来到了这里,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一男一女好不快活,女子咯咯娇笑,男子朗声大笑,我用力的跺了跺脚,心想阿木你今晚死了也不和我有任何干系!   旁边一个小丫头在我跺脚间忽然从我后面伸过来脑袋问:“夏副阁主,您要找无名公子吗?”   我一个窘迫,随后趾高气扬的道:“我这是想要如厕,闻着味道过来以为这里便是,哪想这里是无名公子的下榻之处吗?”然后未等那丫头说什么又趾高气扬的转身走了。   是夜,一片漆黑,万物寂静,蹲在墙头隐约能看到对面假山的轮廓,感慨着果然入了夜,女子就易感怀。   白日里我本是想要找阿木让他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以防真的遇上什么事,说到底我还是不忍心看到他受伤,可是他却没有给我机会,听着谈话他和小丫头快活的很,只一路气愤的回到住处。   回到住处做了很多准备,身上带了很多药粉,也拿上了阁主送我的带着细丝的白纱,白纱被注入了内力的时候可以直接当做鞭子用,一边白纱内隐藏的细丝是特制的,削铁如泥。他当时送我的时候,我还记得自己高兴得不得了,他道,“恐是以后不能随便惹到泱泱了”。   当我一身夜行衣穿好,正巧到了亥时二刻,我这才反应过来相约的地点阿木没告诉我,索性盖了被子在床上一躺,等着他来寻我。没过多久,窗外就有了响声,打开窗一看,果见阿木站在窗外。   他也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姿依然潇洒风流倜傥,只是面目严肃,这才忽然让我觉察到阿木也是天下第一剑无名公子,不只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木。   随后,就和阿木来到这里,蹲墙角。   等了半晌,我刚碰了碰阿木想问人怎么还没来,阿木就示意我不要说话,伸手指向前方,我顺着手的方向就看到阁主一身月白色衣衫优雅而立,夏萦的裙纱同样月白色,二人相对而站,四目相对,中间飘着似有若无的情愫,就像九岁那年我所看到的,一男一女犹如谪仙,相宜相配。   阿木碰了碰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牛泱泱,你要是敢哭我就揍你。”   我一个颤抖,瞬时就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可是转念一想,我干嘛听他的话啊,可是还是忍住了渗出的酸涩感认真的看着前方。   阁主和夏萦一同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石桌旁边,隐约还能看到桌上准备了酒水,夏萦动作娴熟的为阁主倒了一杯酒,一手拂袖,一手倒茶,然后递给阁主,阁主接过,放在嘴边,稍微一顿,还是仰头喝了下去。   隐约中终于传来声音,夏萦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总是带了种柔弱,不似井底那次她表现出来的狠毒模样。   “元卿,这么久不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阁主的声音十分淡漠:“八年前你伤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恐是没什么能说的了。”   “可是元卿,你知道我那是迫不得已的,我要效忠的是秦国,而你是丰国的富可敌国的阁主之子,国主是不允许其他国家有这样大的阁派的,我接到了命令,只能如此。元卿,你以为我伤了你我就好受了吗?我深记我们之间过去的种种,我全然没有忘记,元卿……”她声音里充满的悲凉,对过去的忆往昔,边说着边凑近阁主,手刚要碰上被阁主挡开。   阁主打断她,站起身背对着她,扬头看着远方,黑夜里,好似背影隐隐的散发着凄凉,“夏萦,没用的,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何去花城吗?那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可是夏萦你,一边伤了我却一边派人伤了元湘。”他又转过身,低头看向夏萦:“我不会原谅你的,夏萦,也不要再和我念旧情。”   夏萦听到这话忽然将手中酒杯一扔,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狠毒:“萧元卿,你是不念我的旧情还是你在念你身边的新情?那牛泱泱呢,她爹娘杀了你爹娘,你还将她放在你身边?哈哈哈,萧元卿你最悲哀,你爱上了你仇人的女儿!”   听着这话我心底猛的一纠,是我爹娘杀了阁主的爹娘?阁主也一直都知道我是他的仇人的女儿?还有,阁主他欢喜我?心底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让我难以接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阁主,阁主却是如默认一般,沉默着,然后才又抬起头略带怜悯的看向夏萦,轻声叹气道:“夏萦,你不必做到如此,我不爱她。”   我身体又是一僵,他是在默认,默认我爹娘杀了他爹娘!阿木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呆愣愣的转头看向他,他面带怜惜不忍,将我揽在怀里,贴着我的耳朵说:“泱泱,你爹娘的错不是你的错。还有,阁主他或许真的欢喜你,只是在骗他的。”   我浑身有些发颤,不知道怎么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抬眼看向对面,只听夏萦又是一笑:“哈哈哈,萧元卿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那晚我把他们二人藏到井底的时候,你敢说你淡然无波的心没有愤怒起来?你当我没看到你抱着牛泱泱出来后,在她身边守了她一夜,满眼都是温柔的吗?还有,萧元卿,你确定你不知道现在旁边还有两个人在偷听吗!”   我和阿木的身体同时一僵,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俩隐藏在这边了,但还是硬忍着没动地方,一边想着或许夏萦只是在用激将法。   半晌,阁主叹了口气,向我们俩这方向缓缓说道:“出来吧。”   章二十 舍身相救   这次是真不能继续假装了,阿木在旁边冷哼一声,我沉浸在刚刚的震惊当中无法回神,也就没理他,只是在阿木拉着我向外走的时候,我将手抽了回来向前走去,阿木一僵,随后潇洒随意的跟着我走了出来。   我一直直视着阁主径直走到他身边,阁主拉过我,然后视若无人的捧起我的脸,认真的对视着我,眼中一片深邃,将我深深的吸了进去,他一字一顿的说:“泱泱,上一辈的事和我们无关,知道吗?”我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他又道:“不用理她说的话知道吗?”听着这话我喃喃的问出口:“阁主你真的忘记她,欢喜我了吗?”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的一缩,然后轻轻展开,抚着我的额头,轻笑:“泱泱,记得我待你不薄就好,知道吗?”   我听到夏萦在旁边冷哼一声,抱臂看着我,满眼是恨不得杀了我的杀气。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忽然抽出剑向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刚要还手,阁主已经将我往旁边用力一推,我一个踉跄,只见阁主倾身未有阻挡覆了上去,夏萦看到阁主上前剑势猛的一顿,但仍未收住,就剑直接刺进了阁主胸中,她未反应过来,又一剑抽了出来,剑上满是血液,阁主的衣服上也染上了大片血迹,我脑中一黑,觉着眼前全是大片大片的血。   阁主一个闷哼,我大叫着阁主快速冲了过去抱住他,抬眼恨恨的看这夏萦,夏萦也是满脸震惊,喃喃的道:“萧元卿,你为她居然做到如此吗?”   阁主一手捂着胸,一手推开我,自己站定身影有些颓败,踉跄的脚步有些站不稳,脸色发白,能看得出来忍着痛,但面上仍是带着云淡风轻:“夏萦,我也同样知道你向酒里下了毒,但是我还是喝下去了,知道为什么吗?”   夏萦猛的一震,睁大眼睛看了一会阁主,然后摇头大喊:“我不信,我不信,你若是心里还有我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未找过我?”   听着这话,在旁边的我冲动劲一上来替阁主大喊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没找过你,他就知道这次你可能出现在云啸山庄他才来这里的!   随后抽出白纱用力抽向她,她一个闪身躲过,越过我的头顶占到我的后方,我一个转身继续向她施白纱,她一把抓住,手瞬时就被带出了红,那纱里面带的细丝有了用处,我用力抽出,白纱上都染上了血迹。   她伤了阁主!她知道阁主喝了毒酒不能发力她居然还是伤了他!   我一个旋身自上而下劈下,她脑袋轻闪,忽然一个狡黠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同一时间,我便听到旁边的阿木怒喊了一声,我一个闪神,只看到他正在为阁主挡剑,那边蓦然出现了四五个黑衣人,再转头看向夏萦,她居然放弃了攻击我这边,快速的向阿木的后方掠去,软剑将要碰上阿木,我快速的甩出白纱将软剑卷了过来,哪想她顺势将软剑向我刺来,我一惊,连忙后退。   阿木忽然发觉后方的变动,一转身看到她要刺到我,也一个闪神,旁边一个黑衣人趁着这空出的时间一剑就刺中了阿木的后背,从后方穿过,我看的真切那正是前方心脏的位置,我大喊一声“阿木!”向后翻了几下躲过夏萦从她头顶掠过,看到四夏此时也出现了,我就什么都不理了只知道要抓住阿木。   将阿木抱在怀里,向后摸去只摸到一片粘稠,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阿木感到居然还轻笑了一下,然后重重咳了几下,心满意足的轻声说:“泱泱,你心里还是有我啊。”   我一个心酸,听着就好像临走前的遗言一样,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说话都是颤音:“阿木,你别这样说,你不能死啊。”   阿木没答我,忽然觉着阿木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我扶起他的脑袋,看到阿木的脸已经煞白,他颤着嘴唇道:“剑上淬了毒。”   听到此我的心底霎时凉了一大截,慌张的转头寻人,只见几个黑衣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四夏正围着夏萦全力拼敌,阁主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嘴角流着的血都没有注意到,我只求助一样看着他,他终于转身轻声开口:“夏萦,我原谅你了,收手吧。”   夏萦一听顿时收了手,随后四夏也跟着收了手,两人走过去扶住了阁主,我这才记起刚刚阁主也是受了伤的,阁主却伸手挡住他们,继续向夏萦道:“夏萦,解药。”   夏萦听到阁主这样说,眼泪也流了出来,语中满是悲伤:“元卿,你就没看到在危急时刻她在谁的身边吗?你就护她护到如此吗?”   阁主不语,我嘴唇动了动,自己刚刚真的没有在意到他,现在看到他静静的站在一旁,好像无意间就伤到了他,只觉着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想要对阁主说对不起,阁主却只是向我一笑摇了摇头。   夏萦见此一个甩手,两个不同的药瓶扔了过来,夏漠跃起接过,拿过给阁主看了一眼,阁主指了一瓶,她就拿过来递给我,我忙伸手取出几粒放在了阿木嘴里。   夏萦在旁边苦笑了一下:“这次彻底算了吧,萧元卿,我不想要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对我的原谅了,或者我们分开的八年里面真的什么都消失殆尽了吧。”然后转身轻功飞走,留下空气中的一阵安静。   阿木吃了药,但意识还是有些模糊,我将他轻轻放在夏雅怀里,叫着夏娇:“快去将万庄主请到我们的住处。”   然后走到阁主身边,泪眼朦胧,刚发出两声“阁主”,阁主就伸手将我揽在怀里,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低低的道:“泱泱,你终于到我身边了。”   阁主昏迷,阿木也昏迷,院子里的黑衣人已经被四夏处理掉了,那个伤了阿木的黑衣人又被我狠狠的填了几剑,我才甘心。   然后我便一直在院子外守着。   后来云啸山庄云庄主收到了消息,也赶来一看,被我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番,比如:上次掳了庄里适龄女子的人这次又想掳人,被我和阁主几人撞倒,交了手,之后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   云庄主表示对来客受伤的事,自责的很,然后又对庄内以后的安全表示担心,我做保证今后定然不会再发生此事,夏苑阁会派些人对山庄进行保护,他才安心下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云庄主安心离去,真是恨不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骨,熬汤喝!要不是这人存了异心,秦国怎么会对他出手,从而产生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万庄主进到了院内为阁主和阿木疗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一直到天亮才出来。衣服上染了很多血迹,看着有些疲惫的样子,但行动依然从容不迫。他对我道阿木的伤势更重一些,差一点穿透了身子,险些碰倒心脏,还好的是偏离了一些,做了包扎,喂了药可能会晚一点醒来;而阁主先中了毒,虽然胸前受了轻伤,但解药及时吃了,还是会早一些醒来。   我虚弱的对他笑了笑做了谢,他却一手按住我为我把了脉,然后婉言道:“夏姑娘也休息一下吧,他们恐是下午才会醒来的,不用在这里守着的,况且这次劫过去了境况也会好很多。”   都说熟悉五行八卦星象之人说话不露风云,此时听了他的话我倒是心安了一些,松了气,可是这样一松气,紧张的心情一落,反倒觉着异常的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梦里依然刀光剑影。   一边清楚了阁主与夏萦的纠葛,见到他们二人的伉俪情深,一边转眼看到爹娘拿着剑刺入两个模糊的身影体内,剑一拔出,鲜血四溅。溅到我的脸上,我慌张的向后退去,又看到阿木一脸杀气的手提着剑向我走来,他道:“怎么办,泱泱,我是凌国护卫,你是丰国之人,我留不得你啊。”然后向我刺来,我一声尖叫,从梦中醒来,摸着脸颊,才发觉已经满头大汗。   夏雅听到尖叫声忙走到室内来看我,我有些发愣。   脑中回想着,原来阁主的背后是丰国;而云啸山庄的背后是秦国,树大招风,他又想另起炉灶,这才引起了秦国国主的不满,想让夏萦来对他进行警告,而一边丰国国主想在秦国要除了云啸山庄的时刻出手相救,好做出一副雪中送炭的样子让他臣服。   可是,那我爹娘是因为什么而杀了阁主的爹娘呢?   我闭着眼睛反复思考,夏萦若是秦国的,奉命要杀阁主,那就是秦国国主看阁主不顺眼,才让夏萦接近他。只是唯一算漏的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属下夏萦会爱上阁主,夏萦一个心软就没有斩草除根。那我爹娘的背后肯定不是秦国,那么,难道夏苑阁也如云啸山庄一样树大招风吗?所以是丰国派爹娘杀了夏苑阁当时的阁主,然后隐姓埋名的?那么如今,阁主又在为丰国做事?   我摇着头,想的脑袋都大了,只一个思路是清晰的,我在帮丰国,阿木在帮凌国,阿蓝是凌国公主,那么我们以后可能会战场相见……   夏雅此时端着脸盆过来打断我:“姑娘醒了啊,阁主也醒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阁主,我想到阁主在硬忍着伤势、昏迷前的那句“泱泱,你终于到我身边了”,无法喘息,如一块大石反复的敲打着我,我居然在那种时刻只顾着阿木,而且阁主居然只为了我那一个请求的眼神轻易的原谅了夏萦。这一想有些不敢去见阁主,怕看到阁主那双总是柔和的眼睛,怕自己的内疚感不停加深。   夏漠却忽然走了进来,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原来姑娘也有怕的时候啊。”   我一愣,她居然在激我!   我的眼睛瞬间就聚起了光,咯咯笑着,向夏漠伸出手:“姑娘我有什么怕的,来,小漠漠,让姑娘我摸摸你那柔滑的小手,几日没摸了,还怪想念的。”   说完眼看着夏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夏漠脸颊稍微红了红,没搭理我转身就向外走了去,但我还是依稀的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小唇角了。   穿起衣服,伸了伸腰,抻了抻筋骨,洗了脸,让夏雅给我准备了个酒壶,拎着就去找了阁主。待我进到阁主房间,正看到阁主正倚在床边,低头看着书。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切如是往常。   我整理了下表情,一下跳到他床上笑嘻嘻的问:“阁主你好些了没?”   他一愣,随后自然的将书放到旁边,抬头问:“有话说?”   我讲酒壶拿了出来:“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不过阁主的身子现在喝点酒暖个胃或者是对身体还有点好处的吧?”   “竹叶青就没关系。”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我笑,当然就是竹叶青了,这酒带点烈,不过很暖胃,我就给他倒了点。   他忽然问我:“你要问我什么?”   听着心里一颤,总不能问阁主是不是真的欢喜我吧,再说他最初认识我时我不过是小丫头,他不能那时候就欢喜我乐吧,而且他了解我的一切,不是都说越了解一个人越没办法在一起的么,那如果是这两年的话……我摇着头不敢想,想起了一件大事,就低低的问:“阁主,我爹娘真的伤了你爹娘吗?”   就像陷入了回忆,室内的药味扑鼻,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泱泱,你父母是丰国国主丰之扬的人,而我为了知晓是谁伤了我爹娘,成了丰之扬之子丰子寒的人。他为了当上继承人,很早就有了打算,而我,很早就听了比我还小的皇子的话。世上总是有很多逼不得已,你爹娘不过是奉命而为罢了,我的仇人只有丰之扬而已,知道吗?”   我想了想,点了头,他摸着酒瓶一手指了个方向:“只是泱泱,你再替我去一次秦国吧,找到治元湘的药。”   想起元湘那个本是个明媚的人,我点头说好,他又忽然用手轻抬起我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终于渐渐露出我所熟悉的笑意,我的心这才落到了原地,他笑:“泱泱本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是吗?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很欢快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苦瓜脸了?”   阁主他又打趣我,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还是咧嘴笑了,他又望了我一会,像要把我的模样记在脑中一样,然后才打破沉寂道:“去看阿木吧,这会儿他应该醒了。”随后又拿起旁边他刚放下的书看起来,仿若我不在一样。   自始至终,我都没敢开口问我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轻手轻脚的走进阿木的房间,门窗紧闭,满是浓重的药味,像是走入了一个常年卧榻不起病入膏肓的老人的房间,走到床前就发了酸。   看着他没有揶揄,平静的一张脸,尽显柔和,想着他昨日受伤之时怕我伤到的紧张表情,心里满是感动和心疼,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好的不像话,但现在却略显苍白,一张总是跟我对着干的嘴此时也显着发白,可是眉眼还是那样的熟悉好看,我的眼泪掉到了他的脸上,我又轻轻的拭去,然后一点点的描摹着,眼眉,眼睛,鼻梁,和嘴唇。   却忽然被他张嘴含住,我一惊,只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一点点舔着我的手指。   我一羞,忙把手抽了出来,然后紧张的问:“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眼睛满是笑意,脸颊微红,像很久没有笑过了一样,他道:“我很开心,泱泱。”   “嗯?”我疑问,怎么受了伤还很开心了?   他肯定地缓缓而道:“泱泱,你欢喜我。”   章二一 再次分别   阿木受伤的事,最后还是传到了云芸大小姐那里,古有“女宠虽为患,过终在男子”,于是我认为若是云芸大小姐所做之事引起了我对云啸山庄的不满,从而让我不想再护着云啸山庄,那么这句话完全可以用在阿木身上:男宠虽有患,过终在女子。   云芸来的时候正好打断了阿木的话,我便顺势起身离开,阿木在后边喜气洋洋的喊:“泱泱,慢走,小心!”   我身体一顿,腿脚一软,左脚险些被右脚绊倒,听到阿木在后面朗声大笑,然后又好似疼得“啊”了一声,我也没理会,小跑着就出来了,将云芸的一句“公子你哪疼”给抛到了身后。   出来时,夏漠扶住我,见我颤颤悠悠的居然没有丝毫的揶揄,只是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后山,有人在等姑娘。   得,肯定是夏萦了,不知道她又要做些什么,我想了想,忙让夏漠叫上其他三个人。   夏萦和四个护卫在悬崖边上站着,背对着我,就像是独傲于世的人,裙纱飘扬,长长的墨发迎风而飘,后面几个护卫持着剑在后面站着,身姿挺拔,这一刻,我忽然觉着她才是真正的夏苑阁副阁主。   我转头看了看后面跟着我的四夏,身姿柔软,步伐轻盈,但是真的——根本没办法和人家相比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夏娇好像要问我怎么了,夏萦倒是先开了口:“你来了。”   我转头看向夏萦,她的面上也戴上了面纱,看不清神情,但在我脑中直接出现的就是九岁那年在花城那个似仙人一样的女子,年轻美丽。   我刚要开口叫她夏萦,但后面站了四夏,我便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了,她看出来我的犹豫,她道:“叫我丰萦罢。”   “我今日找你来,只是想说有你们夏苑阁出手护着云啸山庄,那就道明了你们和我们已经是对立的了,以后若是相见,我不会客气。”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傲然。   我点头:“其实我们不护着云啸山庄,我们也是对立的吧。”   话音刚落,站在她前面的四名护卫齐刷刷的抽出了刀,空中滑出响亮的声音,但我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见此我真是怒气横生,恨铁不成钢的转头问四夏:“姑娘我都要被人杀了,你们怎么没个动静啊!”   夏漠悠悠的道:“姑娘,我们抽剑比他们快,一会真动了手我们再抽剑也来得及。”   嗯,这话我满意了,我得意的回头与夏萦对视,她倒是笑了出来,声音不再那么狠厉了,可是却更让人讨厌了,她道:“果然是小姑娘,还在强求口舌之快。”   我扬头,娇媚一笑,忽然抽出手中白纱向夏萦的方向一击,四个男子护卫瞬间移步挡在夏萦前面,我又快速将白纱收了回来,也如夏漠一样悠悠的道:“小姑娘我这是年轻,再者,我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说。”然后大喝一声,在他们未来得及反应时迅速和四夏撤离。   几人一直退到云啸山庄正厅附近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到后面没有人追来,我满意的夸奖夏漠几人:“嗯,你们不携着剑果然轻功都快了。”   夏娇得意洋洋:“姑娘施毒也很厉害。”   我默然点头,我泱泱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想到夏萦这次公然的叫我去后山,那她无非会提一些什么阁主眼中只有她啊,她和夏苑阁还是会成为敌人啊,见到我不会客气啊云云,我没准备真的去听,再者想着她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那我就索性对她做点什么,好解气一番,便带上了点她在井底给我和阿木下的药,刚一甩白纱,直接就用到了那四个护卫身上,名副其实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番独自对战夏萦,表示我以全胜归来。   而阁主,在第二日就离开了山庄下了山,都未参加云庄主大寿。   阁主离去,我便留下来一边照顾阿木。同时夏娇和夏悦被我彻底的给派走了,让她们帮我查阁主所交代下来的事情——寻找张盛金。   因为据说世间存在可解百毒的金雪莲,而这金雪莲正在其守护者张盛金手里,我便让她们去查张盛金现在何处,以及关于他的一切动态。   一边阿木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在贺了庄主大寿后,听到庄主宣布爱女将嫁给某某人之后,我便安心的准备明天向云庄主辞行,与阿木一同离去,又让夏漠调来了一些暗卫,以防夏萦再返回来派人对云啸山庄做些什么,云庄主对此也表示十分欣慰。   准备行囊之时,阿木一手按着胸,一手拿着我的白纱,挑着里面的细丝,问我:“泱泱,你说你将那夏萦的手弄伤的时候,你们阁主会不会有心疼?”   “我要去秦国。”我没理他没事找事,非要在我面前说夏萦与阁主的情深意切,伉俪情深,一字一顿的通知他。   他一愣:“干嘛去?”   我逗他:“远离黄傲达,远离成婚,远离相公。”   其实我委实想打压他一下他这种一口咬定我就是欢喜他,就是黄傲达都不可能嫁,一准嫁他嫁定了他的样子,想着以阿木的脾气肯定会炸毛或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换下一个话题,专走极端路线。   却不想这次话音刚落,他忽然将脸凑了过来,按着自己胸前的手一下子落到我的胸前,忽然就这么站定着的紧贴住我,再近一点直接是两人亲密接触了。   心跳有点偏快,但我依然一副坦荡荡的模样望着他,直觉认为他也不能在这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这做些什么。   微风轻拂,柳絮轻飞,飘飘洒洒就落在了阿木的发髻之上,墨发填了一块白,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又忽然泄了气,轻叹着从我身上撤开,一副忧郁的样子,眉间满是哀愁,他道:“泱泱你望着我的时候怎么就总是不能够害羞呢?”   听着这话,我忽然想笑,他这是特意跟我摆出了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么,他又是一个愁眉:“哎,现在我主动勾-引你,泱泱你都不上钩。”   其实真的是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没穿裤子的时候我也是见过的,害羞的样子还真没学会,我嘻嘻笑:“阿木,你可能吸引力还是不够大。”   “泱泱,我想听你说点真心话。”阿木忽然声音带了几分正经,叹气道。   我低头想了想,又抬头定睛的望着阿木道:“阿木,在你整日陪着阿蓝的时候,我真的灰心过,所以,有一段时间里面我迷恋过阁主。”   阿木正色的脸颊瞬间就消失了,瞪着眼睛指着我就喊:“我那不是阿蓝的护卫嘛,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定力啊?”   一听这话,我也跟他瞪眼睛:“你给我安静着点!但我知道那迷恋只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的一种仰慕。”   仰慕,是真的仰慕。对于阁主那种儒雅的人,像我这样的小姑娘整日的跟他在一起,不动心才怪。若真的没有动心那只能说我太不正常了,再者,我也不认为阿木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我从来都是专心于他的,至少常人来看,除了长相来说,阿木的魅力真的是没办法和阁主相比的。   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谁知道他那好看的皮囊是不是也是假的。”   我骂:“小人!”   他怒:“小人你也欢喜!”   我没了言语,只好换了个话题:“我这次去秦国是有命令的,别打断我,要知道我还是夏苑阁的副阁主,很多事情我要亲自去做的,你明天和我一起下山吧,你若是没事的话先回花城,我应该没有几日也会回去的,关于阁主,关于云啸山庄回去再说。另外,不要告诉我爹娘你出城见过我的事。”   他点头,然后沉默,半晌,他忽然很有深意的问我:“泱泱,若有一天,我们也是对立的,你会怎样?”   一个瞬间,脑中出现一个画面,战场之上,他领兵凌国,我领兵丰国,两人兵马之间相见,满地血泊。   心底猛的一跳,我狠狠的晃了下脑袋,吸了吸鼻子:“阿木,现在的我,只知道我不会像夏萦对阁主那样对你,”又顿了顿,“阿木,我会不舍得。”   章二二 初遇张敏   和阿木分开,我便和夏雅夏漠一同向秦国而行,其中携着临分开前阿木与我说的话,他说:“泱泱,我等你归来。”   这话无疑让我的心里暖了好几度,为了让他不要等我那么久,便马不停蹄的从云啸山庄赶到秦国。但后来想到阿木只说等我归来,也没说他欢喜我,也没说他要娶我,我便又慢了下来。   夏雅问我形成为何如此忽快忽慢,我佯装忧郁地答道:“人生需要慢条斯理,不可以风风火火,要策略为上,尤其女子更要学会欲迎还拒。”   夏雅似懂非懂的点头说知道了,夏漠一脸淡漠的瞥了我一眼,冷冷的冒出几个字:对待无名公子不用这么高深的。   我:“……”   我们几人到达秦国时,夏娇夏悦给我传来消息说张盛金应该在秦国主城以内,但无论怎样探查都无法找到张盛金在哪里,现居何处。我们只好先到主城与她们汇合,再进行寻找。   但同时时间紧迫,因为除了要回去见阿木以外,我还要去见元湘那个丫头,我便以夏苑阁副阁主的身份给夏苑阁在秦国的下属传出命令,让他们在暗中寻找金雪莲守护者张盛金。   一边,我对秦国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其一是在夏雅夏漠嘴中听到的,其二是在各茶楼中听到的,其三是在大街上看到的。   秦国大皇子有病在身,温文尔雅;二皇子阴狠狡诈,好美色;大皇子二皇子是一母所出,关系亲密。三皇子不够阴狠,不够睿智,背景也不能与前两个皇子相比。这是我所听到的。   而今日,秦国大皇子与二皇子将分别迎娶丰国两位公主,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事实上,由此也能看出来三皇子的背景是不能与前两个皇子相比的。   我和夏雅夏漠坐在二层酒楼的靠窗位置旁,小二慌慌忙忙的上了几道小菜,就匆忙下楼离去,不用想便知道这厮是急着去看妃子了。   我随便扒了个毛豆,扔进嘴里,向下望去。   大街小巷,悬挂红条,红毯铺满长街,一尘不染,两边护卫将互相拥挤着的百姓揽在两旁。据闻两位皇子会带着两位公主环城一周,然后迎娶到王宫之内。   这次的联姻,似乎是代表着秦国与丰国将百年修好,不再战乱,两国彻底站在同一战线上。   这便又让我想到了我是丰国之人,而阿木与阿蓝是凌国之人。正想着,夏雅忽然兴奋的摇着我正往嘴里扔毛豆的手,让我看向楼下:“姑娘,快看快看,花车来了!”   我看着难得兴奋如此的夏雅,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也一阵兴奋。   两个大大的花车先后而行,花车上由各色鲜花缀成,缀满花车,鲜艳至极。而车内的两个女子俱都穿着红色华锦凤服,雍容华贵。   可是仔细看去,能看到前面花车上的女子被红色喜服衬得妖娆美丽,后面花车上的女子被红色喜服衬得温柔婉约,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仍能看出来两人的相貌极其相像。   花车旁分别有两匹骏马,上面俩个气宇轩昂之人。前面骏马上的男子脸颊微显苍白,眼底一颗泪痣却清楚分明,而后面骏马上的男子生的一双桃花眼,看起来虽有温和却透露着不可忽视的威严。花车前后跟着长长的队伍,个个身着喜气服饰,同时也俱都配着长剑,这难得一见的壮观盛世场景,难怪夏雅都如此兴奋。   可是我却注意到后面在二皇子的身旁的男子,我指着那名有些带着书生气的男子转头问夏雅:“那人是谁?”   夏雅答曰:“姑娘,那是秦国二皇子。”   我摇头,夏雅都被两个俊美的男子吸引住了。我将手指再偏了一些转头问夏漠:“我是说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夏漠你知道那是谁不?”   夏漠抬头仔细的看了一会那人,然后低头想了想,道:“姑娘,那人应该是二皇子的好友,张敏,他也是朝廷之人。其父曾经是秦国国主的重用之人,在其父病逝之后,国主便提携了张敏。”   唔,原来如此。   “那你们不觉着他有点问题吗?”我缓缓的问,那人走路有些恍惚,按理在这样盛大的场面上,应该是满目精神,喜气洋洋,但他却明显的心不在焉。   夏漠在一旁仔细的观察,夏雅却第一次在夏娇夏悦不在的情况下发挥想象力,她道:“我猜是花车里面有一位公主正是他心上人,他不舍得心爱的女子出嫁,又不得法,只能忍着,整个一正处于低潮期的人。同时老天造化弄人,居然还要他来做送亲之人,悲哀至此,谁能再忍,是此才这样魂不守舍。”说完还觉着自己说的很在理,点了点头,又转头来问我:“是不是啊,姑娘?”   我刚要夸她越来越像夏悦了,却觉着眼前一个白光经过,反射性的跟着白光看去,再向反相一看,只见楼宇上方正隐藏着几个人,手持刀剑,正是那刀剑晃出的白光。几人附着的身体未有一丝晃动,目光谨慎严肃,好似准备随时出手一样,而几人的目光汇集到一点,那正是张敏!   “夏漠,你快去暗中保护张敏。夏雅,你快去通知临近下属,稍微制造点混乱,在混乱中保护张敏,再去追踪那几人。”我赶快的吩咐道,两人迅速离去,我便只在楼上定睛看着张敏,他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然在这样的盛世之下谁会来对付这样一个其貌不扬之人。   花车行的极慢,但还是很快就要消失在我眼前,我又最后仔细看了那两个皇子的面容,记在心里,然后起身下楼一路跟着。   只是奈何两边的百姓太多,我一个弱女子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前面,只能静悄悄的跟在后面。旁边有人群开始跟着大队向前走,这时,我忽然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狠狠一撞,险些摔倒,揉着肩膀再站好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又换了一拨,撞我那人也已经不见。   瞬间,我想起阿木,人群之中,他总会意无意的护着我。   我沿着街拐进一个胡同,才起身跃上屋顶,沿着屋顶跟着花车一同行进,眼看着花车前方开始变得混乱,花车停进,有护卫向前走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后面的张敏抬头与二皇子说了什么,然后急急退开,我再向对面屋顶望去只见那些人也跟随着张敏一同起身离开,其中一个人抬头看到我在这边,马上换了个方向向我行来。   这人眼睛够尖!他见到了我,又不能明目张胆插过人群,只和我对战着,我再抬眼时,看到张敏马上要消失在我的视线内,忙起身跟上了他,斜眼看到那黑衣人也跟上了我,以同样地速度在屋顶上快速行进。   出了人群,张敏不知从哪里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催马而行,我们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他出了城。   一直出了城,前面跟着他的几人忽然一跃而上先是刺伤了张敏的马,马一受惊,咆哮之间整个马颈抬了起来,上半身几乎直立,张敏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我忙一个跃起飞奔到张敏身边,减缓了他下落的力道。   我扶着张敏,他的身体有些微颤。   那几名黑衣人站在我的对面,其中为首的男子指着我身边的张敏,朗声对我道:“姑娘,我们只要他。”   说实话,以我自己的功力,若是对付他们这么多人可能勉强可以平手,但也会受点伤,何况身边还有张敏,必然会从平手下降到必败。于是我开始假哭,能感到脸上的面纱都被我哭得一颤一颤,我道:“这位公子,我和他可是做了誓的,虽生未同巢,但只愿死能同穴。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么?我们明日就要成亲了,过了今日,你明天再来取我们的命如何?”   我感觉张敏的身子比刚刚颤的更厉害了。   为首黑衣人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委实可怜,眼睛里面似乎都带了点同情,但他后面的一个黑衣人忽然道:“姑娘当真如此所想,生未同巢只愿死能同穴?”   我假装柔弱的点头,他却忽然拿起了剑,阴森一笑:“我们现在也可以遂了姑娘的愿,让你们能死后同穴。”   我一惊,觉着他们这次是真的准备动手了,刚想和张敏说“这次我帮不了你了,我先走了云云”,却看到对面四夏带着一种人等出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要显出我的气场,我对着四夏大喊一声“给我活捉了他们”!   这次我们是人多势众,我便拉着张敏在旁边一坐,调着气息,一边抬眼观察她们的战况。   夏雅夏漠应是刚和夏娇夏悦汇合。   这会儿她们动手极其利落,配合默契,直到其他几人将那几个黑衣人拿下后,才径直朝我走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娘,受惊了。”   我摆手,忽然想起刚刚很想阿木的事,也未先理会张敏,就先和夏漠道:“你快点给我找个人来。”   夏漠皱眉,随后面目有些松动,转身向后面的人走去。   章二三 出手相救   夏娇几日没见我,又刚做了运动,这会儿正兴奋着,拉着我就旁若无人的问:“姑娘,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夏悦悄悄拽了拽她衣袖,她起先摇着胳膊给躲开,睁着星星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夏悦又拽了她一下,她才转头看她,夏悦向旁边挑眉,她沿着方向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了旁边一直缩着身子,发颤的跟中了邪一样的张敏。还未等我反应,就单手提着剑瞬间走到他面前,将剑抵在他的颚下,双眼一凛沉声问:“说,你到底是何人!”   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张敏身子从颤得频率堪比老头咳嗽、一直到老头被治愈后一样不再发颤,对视夏娇。   夏悦却自告奋勇的站在我旁边在我耳旁轻声解释夏娇的举动:“姑娘,是这样的,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上次云啸山庄后山的丰萦派人跟踪他,觉着这事不简单,我们便也派人跟了他几日,只是他一直没有特别行动。而姑娘你以前和我们说过,越是奸诈狡猾之人越是平静的难以让人看出他的破绽,我和夏娇就断定他不简单……”   夏悦在我耳旁低声说着,热气一下下扑到我耳里,我一个痒痒,忙打断她转头去问张敏:“喂,我救了你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来与我说说你是何人?”   他本来就是个书生面孔,此时白面书生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把正抵在他下颚的剑也没挡得住他的气势:“小生姓张名敏,字长生,此番小生谢过姑娘救命之恩。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生可否邀请姑娘明天与小生一起泛舟游湖做答谢?”   他有礼道,一句一个小生做出了一副很想答谢我的样子,又满是诚意的邀请我,但我总觉着被调戏了一样,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的。便漫步走到他面前,示意夏娇将剑收回,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是张敏,我问你的其他身份。另外,姑娘我是待嫁之身。”   夏悦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瞥眼看到夏雅带人将那些杀手带到近处,夏漠也听我的话找来了一个人,我这话一出,顿时缓解了此时的气氛,有几人憋笑到脸颊微红。   张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姑娘多虑,小生也已私下定了终身的。另外,小生就只是在秦国当差而已,从未有其他身份,姑娘是否误会了些什么?”   “当真?”我问。   他答:“当真!”   我点头:“那好,明天湖上见。”   然后随意指了两个人:“你们俩现在一同去把他安全送至家中。”   张敏显然没反应过来我为何这样快的就将他安置回了家,一双眼睛仍然处于震惊当中,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已经被俩人拖走。   他这只是没有哭喊,不然我都想替他唱上一句:“让我再最后看一眼家中妻儿吧。”场面凄凉唯美,然后淡化出观众视线当中。   当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我指着刚刚那个问我“姑娘当真如此所想,生未同巢只愿死能同穴”的人,凌厉十分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他?”   他冷哼,黑色衣服已经被剑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印,一双眼睛尽显阴毒狠辣,脸上满是不服之色:“我今日落入了你们手里,算我技不如人,要打要杀给个痛快!”   我不在意地低头轻轻整理了一下锦绣衣边,然后抬头,仿若高高在上,将阁主的姿态学了七八分像,缓缓道:“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弱肉强食,我夏萦虽然被江湖上传的狠毒不堪,但我也有仁慈之心。我最后问你一次,倘若再不从实道来,你后面那位合谋者便要尝试一下、利剑直接刺入要害的滋味,我不让他瞬间而亡,但他会受到刺骨折磨。你们,为何要杀他?”   眼看着他瞳孔跟随着我的话变得越来越大,眼底浮上一层恐惧,此时夏娇又在他身旁狠狠的踢了一下膝盖骨,他顿时单腿跪地,垂着头伏在我脚下。血从衣服里流出,一直流至黑土之上,半晌,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目光坚定,他硬朗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是个铁生生的汉子,我轻笑一声,看似得换个法子,我懒洋洋的问夏雅:“夏雅,随便说说你所知道的酷刑,或者我们曾经用过的酷刑吧,正好我有点累了,就当听书了。”   夏雅走前一步,温柔的面孔加上了狠毒的话第一次出现了不和谐:“姑娘,若是现在看来,在利剑刺入之后,活埋是最省时省力的;而断椎,虽是所罚之人会尝到世间少有的疼痛的方法,但他尝过之后便会失了性命未免过快;再就是刖刑或者腰折了,它不会让人直接死亡,先是持续清醒,清晰的感觉到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再渐渐死去,不过这些方法似乎都比不上姑娘自制的毒药。若是染上姑娘的毒药先是犹如凌迟一般身体剧痛,再让人清晰的听到自身骨骼断裂的声音,不能动不能说,整个感官放大多倍,包括疼痛,这样是最适合此时的情况的。”   我满意的听着夏雅十分配合的话语,刚要点头,就听到后面那黑衣人传来一声尖叫,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夏悦忙点了他的穴,没让他继续用功,不然真就死了。   瞧着他这惊惧的样子,怪让人怜悯的,我便又随意指了一个人,善良十分地说道:“算了,别让他受苦了,就你来吧,一会你替他受罚。”   这个人倒是不同了,没有尖叫,只是脸瞬间变得惨白,一双手紧握,本就流血不停的胸此时更是不停向外流过,目光却带着同第一个黑衣人般坚定。   我叹了口气,又看回第一个人,我道:“算了,不让他们替了,还是你自己受罚吧。”我又顿了顿,问:“啊对了,你还有什么亲人吗?比如上有老下有小,妻妾成群都等着你的工钱?跟我说说,我好在为你准备后事的时候准备的周全点,将你的骨灰带回去给你家人瞧瞧。”   这话刚落,他的脸也跟着变了惨白,身体开始发颤,我淡淡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心理斗争,手握的拳头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周然反复,最后终于从唇边溢出几个字:“别伤害我家人,你要保全他们的周全。”   我点头,有商量的余地便有解决问题的可能,他还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总是没经得住诱惑。   见此,四夏都退了后,将其他人等压至后方。我走近他,随意扔了个止血的药瓶,他颤着双手将其拿起,倒出里面的药粒放在嘴里,仰头咽下,缓缓道:“我们是丰萦手下。”   我没答应这话,刚刚夏悦就和我说她们查到丰萦派人跟踪张敏。   “据闻他手上有可解百毒的金雪莲,但我们几次寻探都未找到,主子便吩咐我们干脆将他杀了,以防以后有金雪莲会救了我们的敌人,彻底断了任何会威胁到我们的东西。”   金雪莲?闻言我又仔细的观察了他,他的五官长得极其深邃,硬朗非常,服过药之后说的话不带一丝卑微,坚定的回答着。   但我委实不敢相信,丰萦怎么会将这些告诉他这样一个杀手?再者我当了夏苑阁副阁主这么多年,每次下命令的时候都是有很多遮掩的,从没有这样清晰的与属下分析过所下命令的原因。   他见我似有不信,又加追一句:“姑娘若是不信,明日可以试探他一下,他就是张盛金!”   “比如?”   “他身边的人若是中了毒后依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便说明他就是张盛金,他手中有金雪莲。”   我冷笑,大喊夏漠:“给我绑了他,将所有人都下了软骨散,给我看好了,他肯定会暗中联系他那主子,给我截住了!”然后退后几步,道:“真以为姑娘我这么好骗呢?这么快投降,又这么快给我支招,我当如何信你?若是怕我截住了你和你主子的联系之类的,最好不要联系,不然刚刚那几种刑法我不介意一一用在你的身上做试验。”   鬼才会相信他会如此好心的告诉我我应当如何做,绝对居心不良。正想着居心不良这四个字,低头看向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血迹,这才想起我让夏漠找来个人的事。我招手,她便走了过来。   我在她耳边轻声道:“找人送信,快马加鞭送至花城交到木阿木手中。”   我又想了想:“嗯,信上写,有事耽搁,缓归。”   章二四 措手伤人   整休一日,第二日晨,我和夏漠一同去会了张敏。   泮水湖,风景优美,清风拂面,两岸垂柳低悬,张敏一人在湖中间的船上负手而立。昨天他那种似怕非怕的模样已经淡去。   夏漠欲与我一同去船上,被我制止,两人就这样在岸边观察了有一会儿,张敏终于转身,却是向着船内走去。不肖,里面走出来一位妙龄少女,鹅黄色衣裙,婀娜多姿。   两人像是在低语,听不到谈论些什么,只面上都有些惬意。   我问夏漠:“有调查过那姑娘是谁吗?”   夏漠道:“张敏的红颜知己,林芃芃。”   “有调查过她的背景吗?”   “回姑娘,林芃芃身家清白,世世代代与灵族没有关联。”   唔,那她肯定不是金雪莲的守护者。我道:“那再继续看着罢。”   我与夏漠又在岸边站了有半个时辰,眼见着湖中间的两人一会并坐于船低语,一会负立于船作诗。而现在,女子在一旁抚琴,张敏在一旁作诗写词。   两人始终未游湖也未动,毫无烦躁之说,似是只是简单的闲情逸致,游湖泛舟。应是没有什么预谋,只是平静的在等我。   我便彻底放了心,准备和夏漠一同上船,与张敏小坐一番。可是还未等我和夏漠动身,夏雅忽然走至我身边,低语:“姑娘,刚查到张敏的母亲似是与灵族有关系。”   我问:“他是张盛金的几率有多少?”   “九成。”   如此,金雪莲是灵族圣药,那张敏可能还真与金雪莲有关啊,也许他就是张盛金。   想起夏萦手下说的事情,无论我怎样试探,都不会对夏苑阁有影响吧。   我问夏漠夏雅:“你们身上带了什么药了吗?”   夏雅摇头。   夏漠细条慢理的从袖口拿出一个袖珍小瓶,杯身是珠罂粟花的纹案。   我挑眉:“夏漠,你随身带个没有解药的毒药是什么意思啊?还有别的毒药吗?”   她摇头,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得,对于有关张盛金的事情,不能拖沓,现在只有这一种药就一种药吧,左右我死后也得下地狱,不差这一件事了,更何况昨日我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我下令:“现在去换装,剑上淬毒,行刺张敏。再注意一定小心自己手中的剑,误误伤,此毒无解。”   待我们换好了衣服,蒙好了面后,踏过清湖直上小舟。我给夏雅一个眼色,夏雅径直去刺张敏,第一剑张敏侧腰躲过。夏雅一跃至他后方,夏漠便接踵而上,眼见着那一剑要刺伤张敏肩部,却被突如其来的小椅打中她的手臂,手一抖,剑险些落地。再一抬头只见我的剑已经刺入了纵身而来、挡在张敏身前的女子胸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夏雅一把拉过我向岸上行去,背后传来的是张敏的一声嘶吼:芃芃!   回到岸上,被夏漠夏雅快速带回客栈,我坐在床上始终不能回神。夏娇夏悦见到我回来都兴奋的说姑娘回来了,我没回答,之后她们被夏雅带走。   这是我第一次措手伤人,让我有些不知是何反应。   我问夏漠:“你有伤害过一位与你素不相识的人吗?”   她淡淡的答:“姑娘所吩咐的人,都是夏漠素不相识的人。”   “除了阁里的命令呢?”   她沉默半晌,终答没有过。   我有些累,挥手让她出去,换了身衣服便躺在了床榻上。我伤人不少,也基本都是阁主的命令,每每伤了人之后,我都装作心安理得的想,若是遭了天谴也与我无关,他们若非惹了旁人,也不会被旁人借夏苑阁的手死于非命。   但此事非常不同,若那张敏不是张盛金,便是我一人的手伤了那女子。闭上眼那女子的浅笑面容总是出现在我眼前,以及张敏那最后一声的嘶吼,挥不去忘不了。   浑浑噩噩休息了一日,我终于出了房间,还未有任何想法之时,夏漠已经站在了我的门前,开口道:“那些黑衣人试图联系了丰萦,被我们截下,信上说一切顺利。”   我皱眉:“意思是说他们的确是有意将事情泄露给我们的,并且有意投降?”   “回姑娘,现在情况看来,便是如此。另外,张敏没有为林芃芃解毒。”   一句未解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并非张盛金。   我深吸一口气,学得了阿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功夫,吩咐着将那些人武功废了扔回老家,然后决定再次与张敏赴约。   与夏漠一起去了张敏与林芃芃常去的茶馆,只见林芃芃略有憔悴的倚在张敏怀中。张敏抬头见我与夏漠进来,似是极其惊讶,随后推了推林芃芃。林芃芃睁眼看到我和夏漠两个陌生人,微有些羞涩,忙正了身。   张敏起身相迎:“小生还未对两位姑娘的相救答谢,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   想着我一面救了张敏一命,一面伤了林芃芃一命,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别人的道谢有了愧疚之心,但只咯咯笑着答哪里哪里,不用不用。   我又解释着:“我昨日有事,未赴约,今日着了手下人查到你在此,是才来了。”   他点头。   我长话短说,径直奔了主题:“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要伤了你性命?”   他看了我半晌,随后摇头道:“我只是张敏。或许我私下与皇子有些交集,又常与国主一起谈些事,他们是谁的党羽,来欲拿我命断了敌人罢。”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很在理,他只认为是朝廷中人来要他的命也并非不好。   他见我不说话,便招着手将我介绍给了林芃芃,林芃芃对我柔和一笑,张敏轻声叹口气但始终未说昨日发生的刺杀之事。   几人吃了茶,聊了几句,我见着林芃芃似是有些劳累,未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之事,也未再提什么身份之事,别了张敏而去。   走出茶馆,心中万分憋闷,我知那毒药只够平常人活两三年。这两三年内,中毒之人不会有多大的病痛,只会越发的劳累虚弱,犹如害了病自然而亡。   我不爽,接着见了街上的人就都不爽,心里堵的我只想发泄一般。夏漠从袖口出拿出了几块碎银,默默无声的递给我。我感激。   随后我便在这秦国城内开始宣泄我的不满,买了众多无用之物,然后全数洒入泮水湖,果然心里舒服了不少。   之后我终于恢复了本质,调戏了酒楼里面的小二,又调戏了总是淡雅的夏雅,吃了些美食,心里基本已经恢复。   直到转了大半个秦国城调戏了几个人再回到房间后,我刚刚缓解的心情再次陷入了呆滞。   我看着坐在我的床榻上,垂头翻看着竹简的阁主,一时难以反映。   阁主依然一身白衣,面具已经除去,那张俊美的脸颊出现在我眼前,眼中的淡然无波在见到站在房间内呆滞的我,带了些笑意。   我终于反应过来,拿下面纱,颠颠跑过去问:“阁主,你怎么来了?”   他道:“夏萦从中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啊?”我呆。   “你误伤了林芃芃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   “啊!”我继续呆。   阁主终于轻笑出来:“好了,张盛金没找到的事情就此了之,明日和我一同回去看元湘罢。”   章二五 再见元湘   说好与阁主一同回去看元湘,我便吩咐着四夏先回夏苑阁总阁处理事务。夏娇夏悦两人还是如每次一样抓着我的衣袖依依不舍泫然欲泣,一副将与我天人相隔几千年不见的表情,后被我用“再不走就不让她们见无名公子”这样诡异的话威胁后,终于撒手而去。   我和阁主两人策马而行,行于林荫间,两匹黑色骏马不停的发出哒哒声,迅速而有力,两边风景急速向后退去。   阁主的衣衫随着骏马于空中飘扬,就像是战场上统领千军万马的将领。   一瞬而去,让我刹那恍惚。   我忽然紧紧拉住缰绳,黑马啼啸而停,我顿在原地,在他身后眯着眼睛瞧着他自我的视线中消失。   半晌,他驾着那匹马重新出现在我视线中,骏马之上,一袭白衣,能看得清衣角处镶着金色绣线,连带着他的脸颊被那金线泛出金光。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无奈。   “怎么忽然停下了?又想做什么了?”   我瞧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撇撇嘴,还是觉着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犹豫了半晌,终于把这半天心里所憋的事情一骨碌问了出来:“阁主,是你救的林芃芃么?她被我刺伤,居然第二日就能和张盛金出门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她是你救的吧?所以阁主,她的毒你也能解吧?”   “不能。”   “不、不能?”   “那药是无解的,我若是能将这毒药,也不会到处找能解元湘毒的解药了。”   我叹气,我还真就这么伤了一个无辜的人啊,还顺便伤了张盛金。想起元湘的毒就想起了阁主这么多年臣服于丰国皇子丰子寒的事情,连带着想起夏萦为了主子刺伤阁主向元湘下毒、我的爹娘为了主子刺伤阁主爹娘的事情。世间多少有些无奈,而这些无奈饶是阁主这样强大的人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那阁主,张敏真的不是张盛金么?”   “他是。”   “诶?”   “只是他是真的不知道灵族圣药金雪莲为何物,又在哪里。这样,即使我们再守着他不放也毫无用处。”   林间叶子簌簌的响着,天空中偶尔飞过几只燕子,扑闪着翅膀,发着有些尖锐的声音。我听着阁主一派淡然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带了些难过。   “可是阁主,总是有办法的对吧?元湘她还这么小……”   阁主叹气,长鞭响起,黑马向前奔腾,衣襟轻扬,风中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声音:“不过都是命罢。”   又行了一日多,我跟着阁主终于回到了夏苑庄。庄前还是立着简单的石柱,刻着的字已经模糊,在我仍然闷闷不乐时,阁主终于转身安嘱我道:“莫要和吴伯斗嘴。”   想起吴伯我心中的千层雪终于被融化了一些,弯了弯眼睛对阁主表示我听他的,阁主皱着眉头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将我拉下马,带着我一同推门而入。   院内熟悉的青皮古松错落有致,这也恐是我唯一能夸奖吴伯之处了。   跟着阁主左三步,又三步反复拐动,终于见到了眼前真正的夏苑庄,富丽堂皇,勾心斗角。我抚额,为何每次我都记不住阁主那些繁琐的步子,本是个简单的梅花阵愣被阁主弄得这么复杂,估计着给我一年的时间恐是我都破不了入不了这门了。   然后,吴伯粗犷的声音自远处而来。   “阁主回来了?”   阁主嗯了一声,随后我就险些被凌空而下的厉掌给劈中,偏头躲过后一个纵身躲到阁主身后,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松开。   吴伯面带讥讽的看着我,本来就长得凶相,此时还真就有点吓人了。   我踮着脚,自阁主身后越过他的肩看向吴伯:“吴伯你偷袭不算本事!”   “你躲在阁主身后本事也没见长!”   “泱泱。”阁主打断我,声音温和,侧面看去嘴唇一张一合,让我看着不由得又产生了点迷恋,我嘿嘿笑,接着听见他问:“吴伯,元湘呢?”   吴伯忽然又炸了毛,一脸鄙视加唾弃的指着我喊:“都是泱泱这个小祸害,元湘自从从她那知道了倌馆后,见天着想往外跑,这不刚趁着我不在,就又自己跑出了庄里!”   我大怒,我哪里是祸害了,即使没有我元湘也知道倌馆的啊,刚从阁主身后蹦出来,欲指着吴伯那张浓眉大眼的老脸大喊就被阁主伸手拉住。   “乖,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吧。”   一句温言将我的怒气轻飘飘打散了,犹如一把怒火被圣水熄灭。我乖乖的向阁主福身点头,然后径自去了自己熟悉的厢房整理了,临走高扬着头经过吴伯的身侧时,顺带洒了点药。身后听到吴伯向阁主告状:“下药也不下点强药性的,元卿啊,你说泱泱怎么还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性子,真是浪费了一张好模子。”   阁主云淡风轻的声音也顺风吹进我的耳里:“这样也很好……”   吴伯是自阁主小时候起就跟在阁主身边的武师傅,那时候阁主的爹娘还在世。只是没多久,就被我爹娘给杀害了。之后便一直是吴伯照顾阁主和元湘,他也就是嘴上狠点,其实人特好,对我也不赖,经常煮了蟹子偷偷拿给我和元湘吃,表面上还一副“让我知道了谁偷吃了蟹子就要了谁的命”的狠表情。说到底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刚走进我常住的厢房,丫鬟翠竹就自珠帘后跑了出来,十五六岁,一身粉裙倒是比之前多了些玲珑之姿,脸颊也被映衬成了粉嫩,我仔细瞧着,嗯,胭脂有一丝没涂匀。   翠竹见着来人是我,一张鹅蛋小脸登时变成长脸,樱桃小嘴也能装了个鹅蛋张得好大。我笑吟吟的看着她,她半晌才发出声音:“天啊,姑娘,姑娘你……”   没等到她能组织好表现惊讶的词,我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脑袋,她捂着脑袋嗷的叫了一声,我又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她直喊疼之后我才满意松手,然后吩咐着:“去备热水和男子衣裳,姑娘我风雨中奔波着乏了,要先休息,一个时辰后叫我沐浴更衣。”   她还是呆愣着,我都走到榻前了,才听到她嗷的又一声喊了出来,然后嘴里大念着“阁主也回来啦”,接着尾音渐失。这丫头应该是先去偷瞄阁主了。我将自己摔进塌子,抱着玉枕开始困觉。   果然之前的神经有些绷得太紧,等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只觉着筋骨松弛了很多,正伸胳膊伸腿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就是翠竹一脸纠结的表情站在我榻前。她见着我睡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讨好的笑:“姑娘,正好一个时辰,可以沐浴了。”   嗯,时间真是掐的正好,我煞是满意啊,起身拍着翠竹的小肩道:“晚叫了我一会儿也没事的,姑娘我也不能把你塞进倌馆,别怕啊~”   翠竹听我不能将她塞进倌馆小嘴咧开了花,我边脱着衣服边又加了一句话:“怕什么啊,姑娘我顶多能把你送进青楼嘛~”   后面一声铿锵撞地之声,小丫头怪不禁吓得。   换了衣,吃了点糕点,我便去倌馆找元湘。   此时,我趴在窗边,眼见着里面装大爷的元湘扒着花生往嘴里塞,桌上摆放着几两银子,对面坐着的两个小倌唇嘴相吸,元湘看的乐乐醄醄,小脸端的粉嫩有加,假喉结还一下下上下滚动吞咽着吃食。我觉着我当时听黄傲达和他小丫鬟偷欢的时候都没她这么坦然,真是自行惭愧。   我正要推门而入之,忽听到元湘粗着声音□的道:“你们就没点新鲜的玩意吗?怎么整日都是这么个亲法啊?你看看,小银啊,你的嘴唇都肿了,来给小爷瞧瞧你们的身子吧~”   我一阵恶寒,这是恶趣味啊这是恶趣味,元湘可是比我小一岁啊,居然现在就不知廉耻的要看人家的身子了。不过我也蛮想看看他们的身子骨的,就没推门而进,认真的在外面看着。   里面一名小倌忽然眼眶发红,一副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给银子的表情,瘦小的身子哐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都发颤着:“大爷您饶了小银吧!小银只能在您面前做成这样让您欢喜了。要是,要是逸少爷知道我在您面前脱了衣服,小银以后可就没了活路了啊。”话刚落,成串眼泪簌簌而下。   啧啧,我猜想元湘这又该大怒了吧,哪想着元湘忽然低下了头,神色萧条,像是一颗玫瑰被染上了霜,没有了明媚,真真是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好像又有了什么想法,元湘站起了身,将全身的银子都翻了出来,扔在桌子上,叹气道:“小爷我上个倌馆,都要被人安排好了,这世间的欢乐之事真是越发的少了啊。罢了罢了,小爷也不为难你们了。”   小倌小银忙磕头道谢。   元湘又扬头万千感慨的道:“哎,活在这不可为所欲为的人世间,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小倌正磕着的头顿住,一副生死由天地模样咬紧嘴唇,开始退去腰带,一直在后面的小倌见小银开始脱衣服,他也忙跪在地上开始脱。   我抬着头想看一眼蓝天,结果看到的是横梁,终于叹着气推开门。元湘这丫头越发的会做戏了,抓住卢千逸怕她说“死”的要害,愈发的为所欲为了啊……   元湘看着他们终究要脱了衣裳正露出窃喜的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脱衣服,听到声响有一丝不悦,再抬头见门前站的是我,一下跳了起来,直扑到我身上大喊:“公子,你可想死小爷我了~”   想起卢千逸那真正的祸害,我也配合着:“小爷,奴家可真真是想死你啦,昨夜一别至今日,叫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想的我小心肝直疼哟~”   我觉着听完我的话后元湘的身子猛的一抖,我又要继续说,她忙捂住我的嘴在我耳旁轻声又急迫的道:“好姐姐,你再说会害死我的,嘘。”   我一头雾水不明就里我哪里会害死她,刚要仔细问着她,就被一个大力拽开,磕到后面的红柱,眼前一阵黑。我晃着脑袋再抬头时只看见一个长相极美的形似女人的男人、霸道的搂着一脸尴尬的元湘,他轻飘飘的藐视我:“哟,泱泱姑娘现在好上女色了?不知道阿木公子有没有好上男色啊?”   杀千刀的卢千逸,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想还手又不能还手。我这辈子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不能与他动手,因为——除了阁主我打不过,这厮我也打不过。   元湘见他出现了就开始在中间装傻充愣:“啊,你是泱泱姐姐啊!哦呵呵,刚才我这怎么还没看出来呢?哦呵呵,逸少爷您也在这逛倌馆呢?哎哟,可真够巧的了啊,哦呵呵呵。”   卢千逸转身用着漂亮的凤眼瞧着装傻的元湘不语。元湘似被他的气场压倒,默默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眼睛里面已经蓄上了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逸哥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死你了~”随后伸手紧紧的搂住卢千逸的腰际,将脸埋在他胸前。   我看着卢千逸漂亮的脸蛋变化莫测,从最初恨不得把与元湘这假小爷偷欢的、我这个假小爷揍死的阴狠劲,最后化作一阵柔情,伸手轻柔的环住元湘。   我在心里直咒骂,什么叫做绕指柔啊?这才是绕指柔啊!什么是会做戏啊?这才是会做戏啊!   你个会做戏的丫头把卢千逸这祸害哄好了,怎么就忘了我啊,我被那祸害给撞腰了啊!我扶着腰转身独自离开,又是一把辛酸泪。   然后……我想阿木了。   章二六 暗室石雕   那天我先一个人回到了夏苑庄,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很久,吴伯才出来带我进入。随后没多久,元湘带着卢千逸归来。   卢千逸,与阁主并驾齐驱之人,聪明,阴狠,媚人。本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之子,没事可以游山玩水游走于花丛之间,却偶然间知道了夏苑阁,年轻气盛跑来和阁主比武。然后在偶然间看到了鼻涕一把泪一把拽着阁主要去倌馆的元湘。   当时正是元湘行了及笄之礼之后,本就生个美人胚子的模子,又梨花带雨的在阁主面前扮可怜,卢千逸这样完全把别人的苦痛当做乐趣的人登时对元湘起了兴趣,将比武之事搁后,开始暗中跟着元湘。   元湘性子野,又带点不知世事的纯真,整日不是偷着看藏书阁里面的女儿书,就是到处搜集春宫图。时日久了,更是明目张胆的对着卢千逸扮可怜扮可爱扮一切能扮求一切能求。   然后,所谓王八看上绿豆,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魔,卢千逸就把一颗飘忽不定的心安在了元湘这里。之后,在夏苑庄附近的城里建了自己的院子,长居于此,欲盼佳人投入他的怀抱,长相厮守,恩恩爱爱。   只是,元湘虽然偶尔叫两声逸哥哥让他听着外,始终没有应了他。阁主也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自行发展。   毕竟,元湘的命数在那里,在未找到解药之前,她活不过二十岁。   在卢千逸第一次知道元湘有毒在身的时候,失踪了整整三月有余。那时,也正巧我将阁主的任务做完,来这里看元湘。元湘表面上依然没心没肺灿烂天真,却在暗中画小人扎小人,上面明晃晃的标着三个字——卢祸害。   我问元湘是否欢喜了她,元湘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然后两眼泪一摸,柔软万分的道“我才不要欢喜那个挨千刀的人,他抛弃了奴家~”然后扑倒在我怀里。但是唯有那一次,不似每次做了戏后就笑嘻嘻的转移话题,那一次,她的泪,流了很久。   而三个月后卢千逸回来时,就像从地底下忽然冒出来的物种,胡子拉碴,漂亮的脸蛋变得粗犷,皮肤粗糙的能磨砂。   阁主说他去找解药了,但是没找到。   之后的卢千逸更是放纵了元湘,不让她对他有承诺,他也不对她说承诺,只是一次次的在背后瞧着她,一次次的无声宠着她。   我不懂他们怎样想的,若是我或者阿木身体到了大限,没有了明日,我肯定会和开开心心的和他在一起,也可能在离世的前一天执着嫁给他。   元湘与卢千逸,他们的世界,我从来不懂的那么透彻,或者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内心所感,听到那处脉搏的清晰跳动。   我回到夏苑庄已经几日,元湘自从在倌馆被卢千逸“捉奸”在场之后,就再也不弄些男女之事做消遣了,反倒是安静的陪我在庄里乱转。   可是,神情又像是有个秘密想要说出来又顾忌万分的模样。   我终于将她纠结的模样提了出来,按着她一同坐进了八仙亭,看着旁边湖中金鱼乱窜,湖边杨柳倒垂轻飘。   她揉着手绢,咬着嘴唇,倒是有种欲迎还羞的感觉,我偏头问她:“元湘,你这是和你的逸哥哥出去做什么了?还是打算着和你逸哥哥出去做什么好让我帮你们放风啊?”   元湘抬头,先是瞪大了眼睛瞧着我,然后左瞧瞧右瞧瞧周围,将脑袋瓜凑了过来,低声问:“泱泱姐姐,你先听听,附近有人吗?”   看她这副好像终于要将秘密告诉我的模样,我忙收了呼吸仔细的听着,半晌,我兴奋的道:“没人,你可以说了。”   她抬头,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嘴张了又张,忽然乖巧巧的道:“泱泱姐姐,我想见阿木哥哥~”   我冷哼,“赶紧给我说正事,少在我面前做戏,少转移话题。”   她听着脑袋终于垂了下去,讷讷的道:“就是,我好像发现哥哥的秘密了。”   她垂着头,我倒是抬起了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流云髻,我一把搂过她的肩诱惑她:“小元湘,想不想见卢千逸的身子骨啊?泱泱姐姐可以帮你哟~”   她的眼睛本是迷了曾雾,似是拿不准主意,听我如此一说,快速的转了两圈,拉着我就起来了,坚定的道:“泱泱姐姐,我发现哥会雕刻的,你知道他会雕刻么?”   诶?我还真不知道啊,边摇着头边跟着元湘离开,元湘还一边和我解释着。   路过西厢房的时候,正巧看到卢千逸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大红色锦袍被他穿的脱了俗带了媚,睁眼瞧见我们俩匆匆而过,投给元湘一个媚眼,然后对我扔出一句“少自讨苦吃”就又闭上了眼睛。   我问元湘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元湘顿了脚步,看着她养的一堆正在吃小米的小鸡,淡淡道:泱泱姐姐,像我们这么深奥的人说话,你既然听不懂就罢了罢了。   ……我气喘,体谅她身体虚弱,未拍向她的脑袋瓜,但顺便点了她的哑门穴。   因元湘一直被我点着哑穴,便是一直目含泪光的带着我走,经过了一处幽深的树林,我才恍然间发现原来夏苑庄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深……   元湘牵着我的手,在树林间走着,两旁树影跟着不停旋转。   趁她站在原地想着破阵的方法时,我给她解了哑门穴,她还是皱着眉没说话,我问:“你上次来这里有多久了?”   她点头,肯定的答:“今早。”   “那你还忘了怎么破阵了?”   “不是。”   “那是……?”   “我忽然觉着我们俩现在的行为不太道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顺便又点了她的笑穴。   她一番止不住的大笑后,终于老实的带我前进。   元湘从小就聪明,这是吴伯与我说的,我却着实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聪明到破了阁主的阵。   走出树林,前方又是几座房屋,元湘带着我走进一间,又拉开了暗门,暗门内的场景让我瞬时僵直了身子。   半晌,我终于缓过神,不可置信的问着旁边站姿优美的元湘:“这,这是我?”   暗门内,约五尺高的石像立于眼前,地面上还有很多石屑子。   而石像,是个女人雕像,纹理清晰,雕刻精细,甚至连女人的衣角褶皱都清楚可见。沿着裙裾下的梨形绣花鞋向上看去,似是飘在风中的裙摆;然后是衣衫,中间腰带飘至一旁,甚至腰带上能清晰的看出挂着的是梨形玉佩;再向上,锁骨清晰,一手向身后摆动,一手托于下巴,面露娇嗔看向远方。   而相貌,与我……九分像。那双熟悉的眼睛分明是我每日自铜镜里看到的那般。   我呆立在原地,元湘走近石像,绕着石像走过两圈,而后若有所思的伸手仔细摸着石像的肩部,沿着手臂滑向素手。又抬头的仔细看着我,面露疑惑。   半晌,她终于肯定的点头道:“泱泱姐姐,她比你高,手臂比你长。”   我还是处于迷惑状态中,没答话。她就径自的仔细观摩着,然后忽然指着旁边的磨具大声道:“糟了!今早的这磨具还不是这样摆着的!哥肯定来过了!”   我还是呆立着,她拉过我的手就带着我向外走,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保不准哥没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在暗门关上的那一刻,最后转头仔细的看了那一眼石像。那石像静立于黑暗中,让我好像是在迷雾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向我笑。   一直走出树林,元湘将我带回她的房间,倒了两杯竹叶青,拿起一杯放在我嘴边的时候,我才惊醒,摇着她手臂问:“你以前见过,嗯,见过和我长得像的人吗?”   元湘把装了酒的茶杯慢悠悠的放下,然后一脸懵懂、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问我:“泱泱姐姐,你刚刚说怎么样能让我见到逸哥哥的身子骨?”   我眯着眼睛拿起茶杯将竹叶青一饮而尽,再狠狠摔倒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成交。”   她弯起了眼睛,弯起了嘴角,一脸懵懂消失无踪,换上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单手托腮缓缓点头道:“泱泱姐姐和夏萦长得还真像啊,不过我更欢喜泱泱姐姐~”   “你知道夏萦?”   “嗯,哥当年欢喜的人嘛。那时候我小,他带着她来看过我。不要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还知道很多的。”她开始拿出手指掰着数,“我知道是她当年害我中毒,我知道是她当年让哥受情伤,我知道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所站的立场不同,我还知道,嗯……没了。”说罢抖着手耸着肩,又肯定的道就这些了。   半晌,四目相对后,我摇着头的潇洒的说道:“我能让卢千逸昏迷整一晚。”   元湘的表情僵了一下,又拍了下脑袋,换张笑脸继续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还知道那石像‘最初’应是照着夏萦打造的。”   我威胁着挑眉。   她肯定着点头。   我又拿过她面前的竹叶青,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的道:“乖元湘,你挑个日子,随便什么时候高兴了想折磨卢祸害,姐姐我随时奉陪。”   她眯着眼睛大力点头,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场景阴险的咯咯笑。我瞧着她小脸通红,稀罕的紧,又捏了捏她的脸蛋终于放手站了起来。   她狠狠揉了揉脸蛋,抬头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乖乖的仰头问我:“泱泱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想了想说:“帮你折磨了他,我就得走了罢。”   她咧嘴要哭,我抱臂看着她。   半晌,她瞧着我没反悔的迹象,终于卸了假哭迹象,老神在在的道:“泱泱姐姐,阿木哥哥来了。”   我腿一软:“啥?”   她笑:“现在应该在和哥喝茶吧,我带你去暗室的时候他就来了。”   章二七 一吻定情   不知怎么,脑中豁然闪过“祸不单行”四个字。   我拉着把我给算计的元湘跑到前厅蹲墙角种蘑菇,元湘一脸幸福,我一脸抑郁。元湘是有计划的把我带走的,不让我第一时间见到阿木,让阁主和他喝茶谈天,再有计划的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旁边小丫鬟好奇的看着我们二人,元湘比了一个将嘴封住的动作,那小丫鬟不明就里;元湘又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那小丫鬟登时颠颠跑远了。   这时,里面阁主的声音正缓缓传来:“如若凌国丰国打起来了呢,阿木公子是站在哪一边?”   良久以后,阿木肯定的道:“以忠为先。”   听到这句话,我只觉着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不会思考,紧接着就像有几百只的蜜蜂向我涌来,不停的发出嗡嗡叫声。   果真,他的忠,是对我的致命一击。   没有任何人是错的,我注定要效忠丰国,他注定要效忠凌国。而三大陆,定然会在各国主之位换位时引来一场战争。或者,我们总有那么一天,将会于战场之上兵刃相见。   空气中接二连三的迸发着那种清新茶香,从厅内一直传到门外,我闻在鼻里,却像是闻着从士兵或者谁的身体里迸发出的血液浓腥味。   房檐上似是有水滴滴落,不知是多久之前蓄下的雨水,滴落在我的发顶,有一丝凉意。   我缓缓站起身,想要转身离开这里,却被元湘陡然一推,推入了大家的视线里。   大厅之内,大理石案桌之旁,阁主与阿木分别坐在两边,案桌之上,一整套茶具正摆在上面。阁主依然一身白衣,似是出尘的仙者,脸颊泛白,犹似透明的无暇。阿木一身月白色衣衫,上面隐约有些点迹,眉目依然如从前,俊美中带了点张狂。   此时,二人动作全部停止,阁主手中正端着清茶,阿木正将扇子收合,似是也被突如其来的我惊到,俱都定定的看着我。   然后,他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我笑,我觉着这笑完全透露着诡异,好像刚刚二人只是在探讨民生民情,未涉及到国家之战。   我恍恍惚惚的举起了手,对阿木打招呼:“无名公子,好巧啊。”   阿木听此渐渐将笑收回,变成瞥着我冷笑。   其实几个人的身份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口中冒出了一句无名公子,而非阿木。   我转头看了一眼忽然在身后发出了一声“哎呀”声音的元湘,刚有了灵感想要学她一样扑进阿木怀里说一句“阿木,数日不见如隔数秋啊,我想死你了~”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元湘快我一步扑进了阿木怀里,手环着阿木的腰,将脸靠近他的胸,兴奋的哭喊:“阿木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寂静,一片寂静。两件月白色衣衫变成了一件,融合一起。   阿木呆呆的看着他怀里的物种,手脚不知该放何处一样,手高举,腿低抖,低头结巴着问:“你,你认识我?”   元湘从他胸前仰起小脑袋瓜,大力眨眼睛,一手向后指着我一边清脆响亮的答着:“是啊是啊,泱泱姐姐常与我说起你的。她说你是她的小心肝你是她的肺,数日不见如隔数秋,只道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   阿木一张俊美的脸忽然呆滞,然后露出傻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阁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很大一声响:“元湘,不得无礼。”   元湘抬头看向阁主,眼泪汪汪好似无穷大的委屈全部涌来,我看着都有些心疼了,然后见着她又推开阿木走几步扑进了阁主怀里:“哥,你怎么能吼我啊~”   阁主手没抬眉没皱,淡淡的问:“想看我真的吼你么?”   元湘的身体猛地一抖,我见阿木要好心的上前将被吓到的元湘拉过来安慰,忙把他拽到我身边,然后眼前一道红光闪过。   一身红袍的卢千逸邪魅的坐在椅子上,怀里搂着刚刚站在阁主身边委屈的元湘,旁若无人般低头问她:“要不要去吃美食?”   元湘不答话。   他又一脸柔情的问:“我亲自做的要不要吃?”   我看到元湘嘴角出现了些弧度,但还是没答话。   卢千逸歪头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好笑的问:“我把小银找来,咱边看着节目边吃如何?”   元湘终于开了口,唉声叹气的道:“哎,世人皆知我不爱美食,你却将小银找了来,那我就勉强的去尝尝吧,当是做了件好事遂了你的心愿。”   卢千逸温柔的看着她自演自话,然后将她拉了起来,搂着她的肩向外走去:“嗯,知道你不爱美食,还知道你不爱我的美食。”   元湘走路都有些发飘了,我看着这位大小姐终于要消失在我的眼前了,终于放了心,不疲软了,却见她忽然紧紧拉着卢千逸的手,回头冲着阿木哭喊:“阿木哥哥,我会想你的啊~”   卢千逸一把将她紧紧拉住,一溜烟的消失眼前。   我看着自门前消失的二人喃喃的感叹着:“这奏是吃味的气场吗?”   再回头,室内一阵冰冷,我举起爪子朝着阁主呵呵笑:“阁主,那个我不是说吃你味。”   说完忽然觉着室内的更冰冷了,我又忙转头对阿木摆手道:“阿木,我也不是说吃你味。”   这话一落,室内更是开始掉冰碴,我将脑袋彻底耷拉了下来道:“茶味挺香的吧……”   阿木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伸手将我脑袋扒拉了起来,手上有些粗糙,好像把我头发弄乱了,我晃着脑袋把他手晃掉,他又伸出手捧着我的脸低头左瞧瞧右瞧瞧:“我们泱泱这么想我呢,走,咱去叙旧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我向外走,对阁主留下一句,“阁主您自便啊!”   我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阁主,见到阁主头也不抬的低头浅酌清茶。   阿木伸出手将我的脑袋扭了回来,忽然学着卢千逸轻言道:“哥哥我也会做美食,你要不要尝尝?”   我:“……”   晚上,吴伯来叫我们去一起用餐,阿木道左右这次是来接我回花城的,时刻和我一起就可以了,不用去前厅,我便和阿木单独用了餐。   只是中间插了点事情。   吴伯不满他这态度,将我支开,我便藏身在大水缸后面,看着吴伯和阿木空手空拳比划了起来,一招一式充满力道,但也点到为止,动了几十招后,我看累了便倚着水缸闭眼休息。半晌,哼哈之声消失,重重一掌落在我头上。   我睁眼,粗犷的吴伯站在我面前,怒气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哼!”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怎么就、就娶媳妇儿了?吴伯已经走远。   我转头,阿木近在咫尺的脸险些贴上我的脸,我向后仰头向他吼:“你和他说了什么啊!”   他摇头晃脑的笑:“我能说什么啊,我就说我们俩忠贞不渝,此生不渝,至死不渝啊。”   我结巴,躲避视线,感觉体内一股热气上升,直至头上。   他忽然伸手指着我的脸大声道:“泱泱!泱泱你学会害羞了!”   我扭头不理,元湘的脸忽然出现在我脑中,我又将头扭了回来,强忍着那股子发热劲伸手搂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道:“阿木哥哥,问你几个问题呗~”   他更摇头晃脑了,身子直发飘:“说,泱泱别客气,随便问!”   “怎么进庄里的?”   “门外大叫你名字啊,刚刚那老伯就出来了。”   “为什么来接我?”   “阿蓝要满十七岁了,凌国内部在大换血,国母快让她回去了,那我也要跟着她保护她回凌国主城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来这里接我就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些时日吗?   听着他的回答,声音也带了些不由自己的意味。   我又抬头,将他的脸扳下来让他直视我,触手的是光滑的脸颊,我有一阵失神,他见状笑了笑,我感觉手下的皮肤正在发颤,忙将神经调了回来,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阿木,我听到你和国主说的话了。”   四目相对,我陷入了他那双让我迷失的眼睛里,他轻眯着,像是有一阵阵的漩涡吸着我,不能自拔。   他缓缓的道:“泱泱,我只是在让国主保你,他不舍得让你我在战场上兵刃相见,他便会想方设法阻止你领兵丰国。”   我的眼睛蓦地睁的好大,将残忍的现实抛开,将美好的希望留下,惊喜的看着他。原来他那句“以忠为先”是这个深意啊。   阿木也笑着,渐渐地,我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将他的脖子用力扳下来,抬起头深深的印上了那抹好看的笑容。   章二八 血纱成灾   一晚过后,阿木开始飘飘然,走路发飘,眼神发飘,行为发飘。   第二日早饭时,见我红着脸吃早餐他嘿嘿笑,见翠竹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他嘿嘿笑,见着吴伯站在一旁对他冷哼也是嘿嘿的笑着。   总之,这一早让我羞愧的无法抬起头,心想不过是我主动亲了他一下小嘴而已,为何他便这般的兴奋傻笑?他不是整日都会调戏聚湘楼的美人的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被我的一亲给弄的不知东南西北世间万物都发飘了?   我想打断他,又想问他原因,却终究因为饭桌上有他人在未说出话来。   只低着头听着阁主和阿木探讨民情,探讨天象,谈笑风生。   良久,桌上小粥小菜已经减半的时候,我终于发现桌上少了元湘,我低头边吃着菜边问阁主她跑哪里去了,阁主说应该和卢千逸在一起吧。   阿木在那边扬起声调疑问的“诶”了一声,我在下面狠狠踹了他一脚,他登时对我抛出个灿笑。刚才阁主那一句在一起吧,这厮肯定直接补脑成昨个一晚他们孤男寡女的一直在一起了。   此时气氛不错,吴伯却在旁边插话冷哼:“元湘应该又跑去倌馆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丫头给带坏了的。”   吴伯满脸的怒意,我道真不知道他这是为何忽然这样大的怒意,以往都是连带着揶揄打趣的说我的。我想了想元湘那个丫头,她在的话肯定又会做戏一番,放下碗筷终于没有回击,只对吴伯乖巧的说:“那我去将她找回来吧,吴伯不用担心。”   旁边阿木听到我这样温言柔语身体一抖,然后低头不停的喝粥;而一身黑袍将脸衬得更黑了些的吴伯僵直一愣,没想到我居然没有与他吵嘴,一时没反应过来。翠竹在一旁正向我的碗里加肉粥,听到我说要去倌馆,手臂明显一顿,我还没来得问她这是兴奋的还是怎样,就见一个黑衣人从门外走进。   那人一身夜行衣,面带黑布,只剩一双精明的眼睛,像是个训练有素的死士,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气息。   我屏住呼吸,皱眉看他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似是空气中平白的多了些交汇的气流,随着坚定有力的步子发出沉重的响声,眼见着他接近阁主,忙起身将他与阁主隔开,站在阁主身前。   阿木也刚要起身挡住我,就见那黑衣人单膝跪地,从怀中拿出一份信函,双手呈上低头道:“主子让我将此信交给夏苑阁阁主。”   我看着他这样一个陌生死士的行为感到异常奇怪,最近江湖之上未有听说有大事发生,猜测不到他是何人,来此何意,便对他防备非常,又直觉的将自己的身份摆到了夏萦夏副阁主身上,我高声问:“你主子是谁?”   他却道:“卢千逸。”   卢千逸?搞这个?听此我放了心,将信函接过递给了阁主,一边转身问送信之人:“你怎么进来的?”   “主子告知。”   败类!我唾弃他,这样进庄的秘密他也告知?   “那他将信交给你时还说了什么吗?”   他简短而答:“未有。”   我皱眉,实在想不出卢千逸又搞什么花样,莫不是带着元湘私奔了?阿木忽然在旁边若有所思的问:“那他在什么情况下将信给你的?”   他答:“主子在倌馆内收到一人来信,看了后,又写的此信。”   这边刚问完,那边阁主将信折好放进袖中,缓缓吩咐道:“泱泱,去我房里取一张元湘画像,对分布在各地的夏苑阁杀手放出命令,务必在一日之内找到她,保证她毫发无损。”   我惊:“元湘失踪了?”   阁主嗯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于此同时,那位卢千逸的手下也退出房间离去。   我心惊,不知道是谁将元湘带走了,身体发僵的站在大厅中央,感觉到阿木走进我将我揽在他的怀里,顺着我的发髻,拍着我的头发,轻声道:“放心吧泱泱,元湘她那么聪明,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我无措的点着头,吴伯在旁边咳了一下,打断我和阿木,向我点头:“泱泱,你先将阁主的话吩咐下去,我去多派一些暗卫寻她,元湘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之后,阿木跟在我身边看着我用阁里的联系方式给四夏传达消息,然后向我分析着这件事情。   他道既然那人将信函先送到卢千逸那里而非夏苑庄,那可能说明那人对元湘很了解,可能是曾经接触过的人,或者是对直接与阁主相接触有顾忌。   听了这几句话,眼前直接闪过的是夏萦那张心有不甘的脸,她居然能狠得下心再下一次毒手?   多年前,在花城花会上,那个温润的男子牵着貌美的女子,女子站在卖摊前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浅笑低吟,或嗔或怒。   两人真正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因为那些所谓的立场问题作对至如此吗?   阿木知道我还在担心我们的立场,便边为我磨墨边安慰我,他说可能不是夏萦,也有可能是夏萦有苦衷。但我总觉着类似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连带着对元湘的担心更是增加,闷闷不乐。   之后可能阿木委实不欢喜看到我哭丧着脸,威胁着我再不笑一下就要亲我,我终于推搡着他半吵半闹的笑了出来,然后为聊表谢意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他满意至极,我低头继续为元湘作画,力求画出她不同的神态,让那些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认出她来,她的身体弱,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太久的劳累。   却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别画了。”   我抬头,阁主正站在门前,好像已经站了很久,眼神发沉。半晌,走了过来,低头仔细的看了看那画,才又淡淡的道:“夏萦将元湘带到云啸山庄那处井底了,我要动身去找她,你……们二人要一同去吗?”   我瞪大了眼睛,果真是夏萦。   她居然在害了元湘中毒后,又在秦国谋杀张盛金,欲断了金雪莲,而在杀张盛金失败后又来将元湘捉走。   到底是秦国国主狠毒,还是她已经没有了人性?   一日后,阁主,阿木,我,终于来到了云啸山庄。   山庄前依然那番庄严模样,门前几人守卫见我们几人策马而来,拿剑挡住。阁主未有任何言语,径自拿起了剑挑了他们的手筋,进了云啸山庄,留下那几日的高声哭喊。   我是第一次见到阁主这样亲自出手,迅速解决对手,也是第一次看到阁主这样无情狠毒。   阿木在我旁边低低的嘱咐了一句一会若发生什么事情不可逞强,我没有点头,向后洒了点药,让他们禁了声以防惊动其他护卫。   我们几人进了云啸山庄,躲过其他护卫,直接去了那处井底,野草曼曼,不过一走一回,入口旁就已经满是野草。   正接近井底时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阁主快速冲了进去。   石门打开,一身红袍的卢千逸正和夏萦持剑相斗。石壁旁,元湘一脸憔悴的紧紧盯着那个不停移动的卢千逸,而她身旁有四个男子正守着,是夏萦身边的人。   阁主看到了元湘,未看向在那打斗的两人身上一眼,径直去对付那四人。我见状也上前去帮阁主一起,却被阿木伸手拦下,我喊:“你别拦着我啊!”   卢千逸夏萦两人听见声音动作全部顿住,将视线投了过来。   卢千逸高声喊:“泱泱,救元湘,这疯女人我对付。”   夏萦再转头看到那一边阁主已经和四人动了手,脸上出现了一阵急迫,拿着剑就冲向了阁主,帮助那四人抵挡。   卢千逸见她居然将后背对向他,脸上阴狠闪过,拿着剑便刺了过去。   旁边被绑住的元湘见状忽然大喝:“不要!”   卢千逸持剑的手一顿,皱眉看向元湘,元湘向他摇头无声的又说了一遍不要杀她。   我欲挣开阿木,却被阿木死死的拉着,他对我低吼:“你给我消停点,他们能解决!”   我哪管他在说什么,就是一味的挣扎,一边看着那边阁主的一招一式招招狠毒,而夏萦只是不停的保护着那四人,帮他们抵挡阁主的剑势。   我却忽觉不妙,她若是足够狠毒的话不会只是阻挡而不进攻。   我在旁边大喊:“都住手!”   我以为我的喊声只是会缓解下他们的打斗节奏,却不想他们听到声音真的齐齐的停了下来,我插空问夏萦:“你到底要做什么?”   阁主听此收剑退后,卢千逸也退了过来,一双眼紧盯着夏萦。   夏萦看了看我,然后转头深深的望了阁主一眼。那一眼,只让我想到多年前他们的恩爱,满含深情。   街角前,盛大花会,夏花环绕,满是柔情。   她很美,即使已经不是豆蔻少女,但那种摄人心魂的美还是一丝不减,紧抿的樱唇更是有着嫣红,在这样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味道的井底,却让人觉着那一瞬她将这里的所有黑暗驱散。   我眼见着她忽然将那个我以为的深情眼神收回,对着我笑了起来,一副我是个傻瓜一样道:“小姑娘,你还没看出来我要做什么吗?我要杀了她啊。”   一句话,阁主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旁的卢千逸怒意大发,在所有人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时已经持剑向夏萦刺了过去。   阁主也拿起了剑,却是倾身阻止了卢千逸的剑,两剑相撞。   而后,不过眨眼间,或者不过一瞬,鲜血迸发。   夏萦洁白的裙纱上浸满了血迹,胸前一束红艳的血花开出,最后冲着阁主柔美一笑,颈项向后扬起,血纱飞扬,缓缓落地。   章二九 美人蕉落   夏萦洁白的裙纱上浸满了血迹,胸前一束红艳的血花开出,最后冲着阁主柔美一笑,颈项向后扬起,血纱飞扬,缓缓落地。   如盛开至极致的美人蕉,灿艳的火红铺满眼前,最后急速落败。   视线中,夏萦柔美的笑着,美如昙花,也像是昙花一现即将消失。她躺在阁主的怀里,胸前的血迹沾满了他的衣襟。   也像是全世界的爱恨由此终止。   夏萦缓缓伸出手,眉微皱,似是那动作让她很痛,最后抚上阁主的脸颊。   “元卿……”   阁主将脸颊与她的手贴得更近了一些,缓缓的摇头摩挲着,嘴唇颤抖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元卿……我最欢喜你送我的糖人了,你还记得吗?花城的,很甜。”夏萦抬头看着阁主,有泪珠顺着眼角话落在阁主的手上,“我记得的,我问你那是什么,你说是糖人,我就让师傅做了一个你。我当时问你好看么,你笑对我说我更好看……”   “……你还想尝尝么?我一会带你去可好?”   夏萦缓缓摇头,声音带着无力,放下了手,像是在低低呢喃:“元卿,你会骗人了,你知道没有以后了……你一定恨我吧?恨我害了元湘。”   “我不恨你,从来没有。”   “没有吗?”她缓缓的笑,将自己缩在阁主怀里,面容上闪过痛苦,随后闭上眼睛,“可是元卿,你的心里不再有我了,你后悔吧?后悔认识了我。”   “不是的!”元湘忽然在后面喊出来,“夏萦姐姐,哥还欢喜你!哥还为你雕了石像的,你不信问哥,哥每日都会去雕刻的!”   夏萦猛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阁主,眼里满是期盼,手臂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真,真的吗?”   阁主深深的望着她,然后若有似无的抬头扫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按着夏萦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像她体内输送内力。   “元卿……”夏萦带着期盼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伤了元湘吗?可是那是我身不由己啊……   “我也在最后背叛了国主为你们引来了张盛金,在最后背叛了国主没有杀元湘啊……   她呢喃着:“元卿,你真的不欢喜我了吗?”   阁主低头吻着她的唇角,轻声答:“睡吧。”   夏萦偏开脸颊:“你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最后连骗我一句都不愿意说了么?可是,我还是欢喜你啊……”   阁主的身体猛的一僵,停止输送内力,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颤着声音摇着头问:“小……萦?”   夏萦的手终于垂落下来,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若有来生,我不要与你相遇。”   若有来生,她不愿与他再次相遇……   那朵美人蕉最后彻底落败,留下的是他心里的伤,他心里的痛。   他们爱过,他们恨过。   最后,他不过得到的一句——若有来生,我不要与你相遇。   阁主抱着夏萦的手不停的颤抖,最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起身,离开。   元湘在后面担心的喊了一声“哥……”   阁主脚步一顿,依旧那样云淡风轻的,只是声音有些不稳:“元湘,先和卢千逸回去吧。”   两日后,我,阿木,元湘,卢千逸终于回到了夏苑庄。   阿木说阁主带着夏萦去了花城。   元湘私下对我说,她是被黑衣人抓住,然后被送到夏萦这里的,所以应该是秦国国主在夏萦未知的情况下抓住她的。   最后,夏萦冲到阁主的剑下,应该是早有求死之心,为的是解脱二字。   一路归来,阿木和卢千逸都未怎样开口。元湘难得的很乖,坐在卢千逸的千里马上,靠着他,对他低语不会再任性了,要好好听他的话。   而阿木,问了我一次雕像的事情后,就未再有任何表示,也没有问我何时和他一起回花城。   直到阁主带着夏萦再回来。   他说从此夏萦是他的妻。   元湘听了有一阵的无措,阁主只是拍着她的脑袋笑:“乖,去找卢千逸玩去。”   元湘不走,小嘴一咧就要委屈哭泣,阁主打断她:“让阿木公子送你过去找他,我要和泱泱说些事情。”   我发愣,眼瞧着元湘听了这样的话给我一抹深思的眼神,然后屁颠颠的走了。   我尴尬,走到阁主面前,垂头。   他将我拉到石桌旁,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的石像模型,递给我。上面打磨的很光滑,栩栩如生,形态一如那天我在石室中见到的那个大石像。   我低头摩挲了良久,随后低声道:“我不懂。”   我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懂他的感情,也不懂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擅长打哑谜,擅长转移话题,擅长看懂别人的想法,但这些我都不擅长。   他却只简短的说:“你不懂的还很多。”   “我不懂才要问啊。”   阁主叹气:“泱泱,你不了解夏萦,她是个固执的女子,在最初她伤我之时,我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心中有她的国家,她有她的忠,她有她的信仰,她们家世世代代都效忠秦国国主,无论那位国主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我不去寻她,或许她能活的更久一些。”   “那你呢?你让我做她的替身,为她做雕像,却到最后都不说出对她的感情……”   “泱泱。”他无奈地打断我。   “嗯?”   “回去吧,和阿木一同回花城去吧,我已经强行让你做了很多你不应该做的事情了,就到这里吧。”   “那,那你呢?”   “……陪着夏萦吧。”   阁主说我还是夏苑阁的副阁主,随时可以发号施令。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来找他。   我担心元湘的身体,阁主说不用我担心,他还会继续派人试着从张盛金那里下手取得金雪莲,若是委实找不到解药,会让元湘过得最后几年的快乐日子。   可是我却无法接受那样快活的元湘、只有几年的命,她应该有几十年的时间和卢千逸厮守,而不是仅仅四年而已。   而我,也永远不会知道阁主送给我的小石像模型,究竟是谁。   最后阿木来寻我的时候,我已经在石凳上坐了很久,夜色已经很暗了,看不清对面的假山,也看不清头上的弯月。   他一把将我拽了起来,皱眉责怪着我说:“坐了多久了?”又将我的衣服裹了一下,“多凉啊!”   我扑进他怀里,低声问他:“阿木,你可不可以不做凌国的护卫了?只做剑客不可以吗?”   他笑着拍我:“说什么傻话呢!”   我没答话,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终是个女子,我会怕,会怕我们像他们一样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只紧紧的搂着他。   第二日,元湘恢复了活力,乐呵呵的跑来找我谈天,我对她说我要走了,又连带着说了很多煽情的离别话。   比如:   “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也要多关心阁主……   还要少对卢千逸暴躁……”   她忽然搂着我的脖子大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开嗓的第一句我不要将我感动了,第二句我不要就让我想要掐死她了,第三句我不要终于想起来了曾经答应她的事情。   我推开她,冷哼着:“药给你准备好了,少讨好我。”   她的脸上瞬间开了花,不再挽留我不再喊她不要,摇头晃脑的奸笑:“那泱泱姐姐,你哪天走我送你哟!”然后拿着药未说声谢谢就屁颠颠的跑了。   我走出门外,翠竹在一旁正为美人蕉浇水,我有一瞬的一愣,然后让她将阿木叫来,晚上听墙角。她听到我让她去叫阿木,满目笑容,又是应承又是兴奋,跑开的时候将已经开了花的美人蕉碰倒在地,花瓶碎裂,美人蕉破土而出。   翠竹尴尬的去拾,我制止了她让她离开,随后蹲了下来,一点点将美人蕉捡起收好。   夏萦就如美人蕉一般,一旦进入夏季,就好像燃烧了起来,鲜艳热情明媚。可是它也是佛祖脚下所流的血,美人蕉,注定是一滩血水。   晚上,我和阿木跟着元湘一路走到了卢千逸的宅子外,然后眼看着元湘偷偷摸摸的拐进了卢千逸的房间。不肖,元湘从房间内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然后掩藏在门外,眼睛出奇的亮,不停的嘿嘿笑。   阿木问我这是又耍什么把戏呢,我说享受爱情,他表示迷茫不懂。   不一会,就见卢千逸回到了房间,跟着管家让备水沐浴,再然后,管家出来,元湘偷偷摸摸的拐了进去。   阿木在一旁恍然大悟,我正看着兴奋,准备掐好时间跑窗底听动静,阿木却果断的捂着我的嘴将我拉开了……顺带骂了我一晚上我这女子太淫.乱……   其实,我只是给元湘一包痒痒药而已的,那痒痒药只是会想让人脱衣服而已,真的没有其他作用的。   我真是欲辩解又不知从何而言,他脑袋里才满是淫.乱呢……   然后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就将我拽上了马,未何任何人做告别,在夜深人静之时,黑暗无光之刻,带着我踏上了归家之路。   章三十 所谓承诺   终于回到家,爹娘感动坏了,围着我直转圈看着我有没有哪里受伤,阿木在一旁昂着头一副男子汉的模样说我在他的保护下平安归来,分毫无伤。   因为爹听到他说是他将我送回来的,还是如小时候不待见他一样将他赶出了家门,嘴上说着少打他闺女的主意。   我不由得对阿木产生了那么点心疼,仿若自己的宠物要被他人遗弃一般,但娘在一旁哭红了眼说“阿木那臭小子整日在聚湘楼混,有什么好的啊”,我的心疼就消失了,扒开门对在外面正要敲门的他,说了句回去向木爹爹问声好就哐当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抱着爹娘开始叙旧。   很久未归家,这一次归来,只觉着满面扑鼻全是温情,娘去了厨里为我做美食,爹拉着我笑谈外面风云变幻。   我说我以后不再做夏苑阁副阁主,不用再向外跑了。   娘在外间听到这句话拿着锅铲就跑了进来,将英明的阁主从地上夸到了天上,又与爹说让他过会再去抓些鲜鱼来,今晚加菜,然后腰肢扭摆的出去继续做饭。   爹听到我所说的,问我这就是我的选择么,我答其实我更舍不得爹娘才回来的,爹感动的险些老泪纵横,最后一巴掌拍了下来,只得出一个结论——女儿家家的还是在家里安生养着是最好。   然后被他们这样子的闹,我就将上一辈的恩怨彻底忘到了脑后。   吃了晚饭,拎起了和阿木一同买的上等香片去找了阿蓝。   中间经过熟悉的人家和熟络的人唠叨了两句,他们俱都夸奖说我这白底蓝花的小裙不错,衬着我越发沉稳了,我点头谦虚笑说哪里哪里,脱光了衣服仍然是个小屁孩而已,他们自觉我这次回来变得越发傻气不懂言语而后纷纷离去。我总算两耳根清净分得清东南西北。   阿蓝家离我们家不远,穿过小巷爬个小山坡也就到了。   遥见她们家的竹林小院内,大桃树上仍然缀着小粉化,桃花幽香随风而来,一股子清新。   走进阿蓝的闺房,触目的仍是那个大理石地桌,桌上笔墨纸砚摆放齐全,旁边熏燃着龙脑香,空气中有着让人沉静的温和香气,不知情的人只道蓝家有女初长成,却不知什么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阿蓝是个聪慧的女孩,在花城里也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我觉着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遗传到了凌国国主凌风和国母桑桑的优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养她长大的阿娘身边没学得写字读书。所谓假象啊,不懂字却终日坐在案桌前翻看小书做样子。   我将香片向桌子上一扔,径自越过珠帘打开床幔,果然看见阿蓝正捂着被子埋头大睡,上好的金丝柔被险些被她的口水糟蹋了。   我在旁边开始轻咳,咳了两声阿蓝没反应,我继续咳,咳到最后只想拿着茶水洒进她的被子里,定能让她很快提神醒脑,以防让她醒来还嘟囔一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阿蓝有轻微起床气,我便没有再叫她,转身去看了阿蓝阿娘玉姨。   玉姨坐在软榻上纳着鞋子,前额的发被束上去,用木簪束着,露出玉白的前额,也算是个素雅的美人,正垂头一脸温柔的用金绣线纳着,隐约看到鞋面上有成型的凤姿,鞋子约男子一手长,这定是为没有裹脚的阿蓝做的。   玉姨见我进来,一脸慈祥的向我招手:“泱泱何时回来的?”   “今日刚回来的,玉姨给阿蓝做鞋子呢?”我走至玉姨身旁坐下,随手拿起另一只鞋子左右翻看着问。   玉姨叹气:“阿蓝很快满十七岁了,主子也要将她召回了。”   玉姨是阿蓝母亲,也就是凌国国母的女婢,前十七年的年华也都献给了忠诚。虽能看出是个美人,鬓发也依稀看得出墨发逐渐变浅,眉宇间是展不开的忧愁,她视阿蓝为亲生女儿,养教这么多年,何谈分离即分离呢。   “她知道她要走了吗?”   “她啊,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就是藏着掖着而已,别看她每日除了挖红薯吃野鸡的,心里也都明镜的,整日对我也越发的亲了。大家都是明里暗里的等那个正式的罢。”   可能这话又勾起了玉姨的离别情,将鞋子放下,不言语的看着纸窗外。   这一说,也勾起了我的离别情,阿蓝一走,阿木也得和她一同离开花城了,我也不言语的与她一同看着纸窗外。   阿蓝醒来的时候,已经向晚,两人索性坐在竹屋前吃着玉姨的那首好菜,吟诗作赋……   我道:淡烟细雨,雾色缭绕,焉知对岸芬芳?   她答:黑灯瞎火,一片漆黑,何人来此幽会!   我不堪重负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好词好词,如此简洁明了,她摇头晃脑骄傲着答做诗词不过尔耳。   至此我放弃了如此良辰美景和她沟通感情吟诗作赋之事。   阿蓝问我这次和阿木一起回来的么,我想了想,模棱两可答世上未知缘分皆多焉。   阿蓝见到我拽词就不乐意了,捉住我袖子就开始谈论黄傲达,她不说我还真就险些忘了他了,那可是我未婚之夫啊。   阿蓝神色愉悦,我神色不快,她道黄傲达这些日子不停的到处宣传近日将迎娶我进门之事。我想了很久,终于拉过阿蓝低声问她:“你说若是黄傲达哪日暴毙会不会引起轩然□?”   阿蓝眯着眼睛很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泱泱你可就是寡妇了啊!都说寡妇不值钱,可你是漂亮的寡妇啊,那些个死了妻子的定会都来找你的!”说着还不停的摇头做担心状,“轩然□啊轩然□……”   其实黄傲达这事真的很棘手,花城没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人。而黄老爷不仅是花城大户人家,也是凌国朝中退休的元老,直接毁了婚那就会间接拂了国主国母的面。   我正无语当中,忽感一双手将我俩碰在一起的脑袋拨开。   阿木挤吧挤吧挤到我俩人中间,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问:“谈什么呢?谁死了妻子了?”   阿蓝见阿木回来了,忘了刚刚黄傲达的事,笑嘻嘻的讨好他:“阿木,好久不见啦~泱泱给我带了香片,你给我带了栗子糕了没啊?”顿了顿,又道,“我那还发现好多剑谱的呢。”   阿木一听剑谱,一双媚人的桃花眼登时变成了一双猫眼,于这夜里显得奇亮:“阿蓝,明个儿我不仅给你带栗子糕,你就是想吃栗子糕豆沙糕水晶糕桂花糕九层糕,我也都能给你弄来!”   阿蓝眯眼大笑说好。   我在旁边看着阿蓝嬉笑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阿木可能有感觉,和阿蓝又说了几句话,拉起我的手臂便和阿蓝道再见。   阿蓝得到了阿木的美食承诺,乐呵呵的和我挥手热情的说没事常来玩。   途中阿木问了我当时两人之间的买卖,就是他拿他自己威胁我让我查秦国凌国暨位之事以及阁主私欲之事。我把他威胁我的事深深记在了心里,和他商量着我只能告诉他秦国暨位的事情,不然我心里会不舒服。   他无可奈何也只能点头。   我告诉他说秦国将是二皇子暨位,三皇子根本扳不倒他,而大皇子根本无心王位之事。二皇子虽是手段阴狠,但也的确如传言中是个奇人,不说三岁作诗,五岁作画,单是他轻松的在几月之间就让国主身边的大臣倒戈至他一边,就是个不能忽视的人。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坐拥秦国。   他记了下来。   之后我又顺便告诉了他我在秦国时,对他的念想。   我期望阿木在听到我说的这些念想之后,能于这朦胧月夜和我说点情深意切的话,但想着他的秉性彻底只好将这想法作罢。只是没想到他将我偷偷摸摸的送回家,坐在我的闺房内,还真就说了几句情深意切的话。   他说他今日回到花城就听到了黄傲达要迎娶我的事情,他问了我爹娘有什么意见,我爹娘只道一切看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谁都一样没有任何意见。   我皱眉听他说完只觉着我定是投错了娘胎认错了爹娘。   阿木将我的手执起,深深地望着我,坚定的道:“泱泱,我不期盼你能等我多少年,只期盼你能等到我将阿蓝安全送回凌国,将她在凌国的地位稳定之时。可以吗?”   我看着他那双比女子还要漂亮的桃花眼,想起他多少次插科打诨的说忠比孝先,孝比义先,义比情先的话,不能确定他如今这话又添了多少真。   我将手从他两掌间抽开,试图将这严肃的气氛弄的轻松些,扯了扯嘴角笑道:“哟,‘阿木哥哥’这是要承诺么?那你不还是承诺我多次不去聚湘楼找姑娘,却仍然见天的往那跑?”   他神色一僵,也换了那副慵懒的样子,眉目轻挑,像是在勾引我一样百媚的道:“我今日若是应了你不再去聚湘楼找姑娘,你就等定了我?”   叮!我脑袋开始打结了……   隐约中,我觉着我没有要应了他,也知晓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不只是聚湘楼,可是脑袋打结的我已经缓缓点了头,反应过来后,只知道刚刚果然被他给吸引住了。   他笑得一脸荡漾,说过几日找黄傲达一起来吃茶,让他永远断了那念想,然后伸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颈项锁骨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嗷的喊了一声出来,旁边耳室的娘扯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我狠狠瞪了阿木一眼,大声回答被蚊子咬了。   阿木满意的浪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等我”,然后推开竹窗一跃离开。   章三一 毁掉亲事   这几日,过的很是忐忑,娘看着我外露的锁骨不声不响的开始默默流泪。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擦着她的泪,叹着气反复和她进行论证——论我锁骨上的痕迹不是男子亲的,是晚上起夜撞到了门框弄的。娘听了之后一愣,又说原来我已经不爱男子开始好女色了,哭的越发严重,爹实在心疼娘,最后冲我大喊着快把罪魁祸首带他面前来。   我就只能说其实是猫挠的,然后每天都会带回来一只新猫。   于此,每天也都会反复上演“娘哭,爹骂,领猫”的戏码,最后我终于不堪重负的将阿木给叫来了。   我捂着肚子指着阿木对爹娘说:“这就是罪魁祸首了,要打要杀快点着办,办完我好去生娃。”   娘的泪止了,爹的骂也止了,惊呆的望着我,我只一脸温柔的对阿木说:“你要当爹了,夫君~”然后留下一干呆滞人等立在大厅中央,自己跑到闺房锁门睡觉。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满目红霞,爹娘不再探究我的锁骨红印为何,也不再探究我是否将身子失了去,只眨着眼睛眼巴巴的瞧着我说记得要先将黄傲达解决掉,随后两人返回自己的内室没再出来。   我瞧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只能道一句上了年纪的人管的果然很多,听风就是雨,见缝就插针,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耗着这事举棋不定让他们左右为难么,我把阿木弄来也就真的彻底断了他们其他的念想了。   所谓有奶便是娘,我要是有了阿木的孩子,黄傲达就是再嚣张也得放弃了这婚事,他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娶个非处子;而爹娘就是再反对我嫁给了凌国的护卫,也得认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外孙子。   虽然,我有阿木的孩子这件事情,目前纯属扯淡乱侃。   但我没想到的是,阿木他居然真的当真了……   当晚,我刚上床入睡,就觉着后背一阵阴森,将被子盖上了头顶,还是觉着寒气入骨。在我以为冬季已然提前进入想要再加一层被子的时候,就看到阿木一声不吭的站在我的床前。   像是站了很久,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眼神嗖嗖放冰刀。我猛的一哆嗦,低声问他:“你干嘛吓人玩心跳啊?”   他沉默,没言语,我直觉就想起了那传说中的睡行症,伸出手在他眼前晃着,想看看他是否是闭着眼睛摸到我房间站在这里的。可刚一伸手就被阿木不耐烦的给抓住,然后噗通坐在我床边,双手紧紧捉着头发,我看着迷惑不解,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完全没见过的,只觉着陌生,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阿木终于烦躁的开口,“泱泱,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呆,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他深吸着气,又多了些烦躁,忽然捉住我的手沉重道:“泱泱,我不在乎你是否是处子,即使你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彻底愣住,问:“谁?”   “泱泱,是他逼迫你的吗?我知道你心里就我一个人,不会为别人生孩子的,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定要将他捉来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陡然多了很多的痛苦。   我呆呆的看着他,竹窗外的月光有几束透过纸窗照进来,隐约间看到阿木的眉头形成了川字,他这是真的当真了!我刚要嘲笑他说这都是哪跟哪啊,但想起来平日里来他的得意忘形,终究转了心思。   我压低了声音,带着委屈,缓缓的问:“阿木,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阿木忽然将我紧紧搂在了怀里,在我耳边柔声道:“泱泱,做我妻子吧。”   这句话,就是说他完全不嫌弃我吧,他是在求亲吧……   第二日,我终于了解了那一日我主动亲了阿木后、他的那种飘飘然,我走路也开始飘飘然,满心的幸福感,满脑袋回荡的都是他的柔声,清晰的记得他身上那股子坚定,柔软的衣料贴在我的脸上,就像是他在紧贴着说我永远是他的人一样……这样想着,我感觉一股热气直升到脸上,然后变得滚烫,待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想的是什么的时候,只听到身旁的阿蓝正义愤填膺的说我应该被浸猪笼。   我诧异:“为何被浸猪笼?”   她点头答:“泱泱你未婚先孕、对阿木不贞、与其他男子有染。”   我怒:“我那是权宜。”   她摇头晃脑:“所谓权宜,只有你以为是假的,其他人都以为是真的,其实也的确是真的。”   我:“……”   我想掐死她。   阿木昨晚柔声不停的安慰我,最后退无可退,只道我若是不愿意说是谁那就算了,顺便约好今日和黄傲达吃茶,一起谈悔婚之事。   我便和阿蓝一同去花城的茶馆赴约。   茶馆,悠闲雅致,一楼大堂内有几人看似是秀才样的人正探讨事情,我直觉认为是在探讨国家大事,走至他们身边才听到他们正探讨新进的茶水。   踩过红毯石阶,当小二将我们引至楼上的时候,触目的是绿藤萦绕,自然之风。几张地桌旁摆放的是新采的茶,阿木和黄傲达已经相对而坐,案上又放了些棋扇香茶。   黄傲达见我进来,咧着朱红大嘴,露出一嘴黄牙,按着桌子起身相迎,身上深紫色袍子随着他的动作沾了些茶水,他也没发觉,径直的过来欲拉我的手。   “大黄,好久不见啊~”阿蓝挡住我,走至我身前,将腿伸出,正巧制止住了黄傲达向前的身体。   黄傲达无奈道:“阿蓝,我说过可以叫我傲达,不要叫我大黄的。”   阿蓝点头,拉着我的手坐到了阿木身边,对着黄傲达说:“我记住了,大黄。”然后朝着小二摆手,“我要喝酒。”   小二为难:“姑娘,这是茶馆,没有酒水的。”   阿蓝叹气,转身对黄傲达说:“得了大黄,有话赶紧着说吧,说完我和泱泱阿木好换场子喝酒去。”   黄傲达忙发挥了他大少爷的脾气,冲着小二大喊:“小爷要喝酒,赶紧着拿上来!”   不肖,酒水真的摆了上来,上好的女儿红。   由此,悔婚之谈正式开始。   阿木先是和黄傲达胡侃天南海北称兄道弟,阿蓝后是和黄傲达分享秘密姐妹相称。我端着茶水浅酌着,眼看着这两个对我最好的人为我的未来做努力,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阿蓝不知道我会武功,也不知道我是夏苑阁副阁主,甚至她都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一个夏苑阁存在的。她只当我是柔弱少女,一颗真心整日拴在阿木身上此情可鉴深情可叹。   而黄傲达,本身出口就是粗话连天,我们都不愿意与他有接触,这完全是迫不得已才与他一同喝酒。并且,也就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身边的那些随从走的远些,才不会闹的满城风雨。   阿木见黄傲达喝的差不离了,开始以情动人,不停的诉说对我的痴情,痛苦又压抑,又连带着表示就因为有黄兄弟在此,他的痴情理所当然的变成了痴心妄想。   听到这里,我的身体抖了好几抖。而黄傲达被拍马屁拍的直乐呵。   阿蓝又给他倒了几杯,先是不停的说我们两人完全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后在黄傲达继续乐呵的时候,不在意的说了一句还是黄傲达这样的君子才可称为君子。   黄傲达点头称是,道世间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忍常人所不能的事,只要有他这个君子在,花城肯定能富饶至终。   阿蓝忙接着话顺他的毛,说多谢黄君子了,像我这样被糟蹋怀有身孕的人他还能收留完全是活佛在世。   听到此,黄傲达终于清醒了一些,瞪大了牛眼睛问:“身孕?”   阿木在一旁拍他肩表明自己站在他这边,埋怨阿蓝:“阿蓝你说什么呢!黄兄弟也没说非要娶泱泱的!”又对黄傲达道,“我们也都知道黄兄弟你为人正直,但是你再是个君子,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勉强了自己啊,别听她小丫头乱说话。”   黄傲达沉默良久,忽然恍惚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和阿木勾肩搭背:“阿木兄弟,我知道你对泱泱一片痴心,这样吧,我就君子做到底,做一次媒人,将泱泱许了你吧!”   阿木大惊:“黄兄弟,此话当真?”   黄傲达点头:“此话当真!在座几位做证人,我今日主动毁了和牛泱泱的婚,让她嫁了你了!”说到这里,黄傲达还像是清醒了一样,扯着嗓子喊随从,拿过笔墨纸砚开始写悔婚契约。   最后茶馆打烊,黄傲达让那些随从拿着契约给老爷子去看,然后孤身一人和我们继续转战酒楼。   我以为这就基本到此结束了,却不想寻酒楼的时候,出了门见了风,黄傲达和阿木就已经走路不稳,满嘴胡话了。   黄傲达对阿木高喊了一句:“我们还寻什么啊!阿木不是说聚湘楼新来了姑娘么?我们现在去聚湘楼就可以了啊!”   阿木搂着黄傲达的肩嘿嘿笑:“嘘,别让泱泱听见。”   阿蓝听此迅速捂住黄傲达的嘴巴,毫不嫌脏的紧紧按着,然后朝我尴尬的笑。   我的火气猛的就串了上来,拉着几人随便找了个客栈开了四间上房入住。   黄傲达和阿木俱都喝的不省人事,随便塞进了两间房间。   阿蓝刚刚只喝茶没喝酒,一张脑袋清醒的很,将她送进一个房间我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经过阿木的房间时,想起前几日他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不会再去聚湘楼找姑娘、今日就被黄傲达说露了嘴去了聚湘楼,我的心里委实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心中小火苗逐渐变大。   最后,终于推开了阿木的房间,想着不如将所谓权宜变成真事。   章三二 月夜献身   房间内,酒香依然,幔帐高挂,阿木正抱着锦缎被子大睡。睡颜满是红晕,嘴角轻挑,像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开心事。衣服未脱,抱着被子的左肩却是袒露而出,衣襟散乱,似是热了,抬起手胡乱的将衣服拉的更开,露出的皮肤干净白嫩。   我走近他,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再混上他身上本来就带有的桃花清香,倒变成了好闻的果酒香味。   我立于他的榻前,他安静的躺于踏上,耳旁两句“做我妻子”以及“去过聚湘楼”反复交织而过,又像是一个巨浪,翻翻腾腾迎面而来,让我措手不及,让我凉至心底。   这个人,我欢喜了十年有余啊……   “权宜”以及“事实”啊……   我又想了良久,终于所有一切化为泡沫随风而去,认定了的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即使知道他违了他的承诺,也没办法就这么将他从我生命中隔除了去。有言之,妇人有七出三不出,一出为妒,我若妒,会被休。   而且,牛泱泱真的生个孩子出来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我转身离去。   再归来时,手上多了两颗药丸以及几壶酒,药丸为紫梢花一钱,母丁香三钱,桂心二钱所制。俗称为——合欢散。随后自己服了一颗,又塞进了阿木嘴里一颗,自己坐在一旁开始猛灌酒。   其实我也紧张了,边喝酒腿边打颤,听闻初夜会很疼的,还说什么血肉连丝一股脑的全流出来,犹如死过一回再重生,想着就更紧张了。   一直到最后,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身体开始发热发烫。看着眼前之人,本是抱着被子的阿木忽然将被子以及衣服全部扯开,只剩一层里衣,嘴唇嫣红,不停的用低沉魅惑的嗓子唤着好热。   不知怎么,看着那撩人的场景,有一股热流直撞入脑袋里,完全不会思考的冲上去扑上了那张床。身下的人似是被我压到了,低低的嗯了一声,我更是全身发烫,晕晕乎乎,想要支着他起来,又只觉着一双火热的手已然钻进了我的衣服。   哄的一声,大脑似被撕开,本就发热的身体被他这样一碰触,只觉着万般世界皆无,凉凉的触碰到了我的心一样,舒服的不可方物,只想让他碰的更多,更多。我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听到他口中呢喃着“泱泱”,我咯咯的笑着,撕咬着他的脖子,他的那句呢喃像是世上最好听的话语。我迷了心智,不知了万物。   像是两相厮打,衣服快速除去,两个未着衣物的人肢体相碰,我俩口中同时响出了一声呻.吟。我低头看着阿木,脸颊绯红,他偶尔睁开眼睛,尽是迷色。身体下方那处坚硬,顶的我发疼,又更是火热缠身香汗淋漓。   阿木紧紧搂着我,不停的向上廷身,却找不到位置,难受的扬着头高吟。   我的神经也不清晰了,只道是两具身体互相缠绕,却真正不知到了此时我该当如何,而此时,我也难受的紧,浑身都在着火一般,燃尽了信念,燃尽了思绪,终究只跟着自己的身体,坐到了他的身上,不停的磨蹭,这样的相碰,似乎缓解了很多,却又觉着舒服之余感到空虚不止。   待我终于想要放大了胆子低头研究那物什的时候,忽然场景颠倒,我被他迅速压倒,他立于我的上方,不停的深喘着气,一双桃花眼满是晴欲,看着我媚笑。然后在我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觉着下身涌入一根手指,不停的抽洞,不停的挖掘,我难耐的仰头喊他的名字,他的头压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覆上我的唇,伸出软舌不停缭绕。   我摇头想说不,却觉着身下又被探宽了一些,像是几根手指同时进入,有什么东西不停的从下腹涌入,我用手指挠着他的背部,只听他在唇间呢喃“泱泱,泱泱……”   我求他,我叫他,他完全听不到,不停的探索着,终至最后一个巨大物体推入身体,痛楚蓦地传来,我紧皱着眉想要逃离,被他用力禁锢身下。   我叫疼,我拍打,他终于神智有一阵的清明,抬头看了我良久,然后在我耳边说“乖,马上就不疼了”,便开始大力廷动。   随后房间不停的回荡着肌肤碰撞声音,水泽声不绝于耳,我像是被不停的抛入天堂;觉着带我一同进入天堂的人,不停的有汗液垂落。我低吟,他快喘。   ……   早上醒来,触目是阿木一脸餍足的表情,瞬时产生一种惊慌失措,昨晚完全是被酒冲昏了头,如今看着床边的凌乱,被子上的血迹,闻着空气中氤氲着温情后的气息,更是慌忙不堪。   阿木长臂一伸,依然搭在我未着衣缕的腰上,柔嫩的肌肤相贴,噌的热气就串了上来,想到昨夜的种种场景,未加多想的就伸手点上了他后颈凹陷处的安眠穴,然后扯着衣服胡乱穿着又将被子拿走落荒而逃。刚走至门口,见他完全赤.裸着身子,又跑回去红着脸将他的衣服穿好打理成完全醉酒独自一人睡了一夜的景象,彻底离开作案现场。   就当作一夜春梦无人知。   回到家我趁爹娘不注意的时候遛进闺房,将自己锁在了房里,沐浴,毁尸灭迹,然后带着做了坏事后一样的忐忑入睡。   梦里却又是昨夜那般场景,阿木在我身上不停的驰骋,我在他身下不停的骄喘。   他不停的喊着泱泱小东西好紧,使我在他身下不停的求饶哥哥慢些……   哄的一下彻底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床顶,心跳加速,那场景无论如何都挥不去,我忽然觉着我要走火入魔了,刚要大哭着喊娘,转头就见阿木正站在我床边深思一般看着我。衣服还是昨夜那一套,有些褶皱,脸上带了些疲惫。我一惊,忙扯着被子将自己盖好向床后退去,惊恐的看着他。他这是记起昨晚的事情了?不应该吧?我都整理的很干净了啊!   他看了一会,终于沉声开口:“泱泱,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我飞速大喊回答。   他皱眉:“你喊什么?”又状似无意的问,“是昨晚喝了酒之后就回来了吗?”   这是在试探,肯定是在试探……   他应是不确定昨晚发生了什么,又隐约着觉着昨晚是发生了什么。   同时,他这句轻飘飘的话也让我记起了去客栈之前的事情,终于稳了下心神,将被子拿开,径自走下床坐在铜镜前梳发。   从铜镜看过去,阿木正站在我身后沉默的望着我。   良久,我才淡淡回答:“昨晚我听黄傲达说聚湘楼新进了姑娘之后,我便离开了,你还想问什么?问你是怎么答应我不再去聚湘楼的吗?”   他神色一闪,有些惊慌,走过来从我后面按着我的肩将我扳了过去,面向着他。他弯腰,我抬眼。   “泱泱,我是去了聚湘楼,可是我……”   “阿木!”我打断他,没让他继续解释,“我不再要求你不去聚湘楼了,真的。”   他发愣,我柔柔一笑:“所以阿木,我们就到这里吧。”   他正欲说些什么,娘从外间走入,看到阿木站在我面前俯身看我,先是一愣,随后快速走了过来一掌就劈了下来。   娘会武功,这一掌力道十足,阿木没有挡住完全接了下来,似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只继续弯腰在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有血自额头流下,缓缓的问我:“当真?”   我点头:“当真。”   娘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拉着阿木就将他向房间外拽。当阿木的手自我的肩上拿开时,我清晰的看到他眉间闪过了痛楚。当阿木最后踏出我的房间时,他最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离去。   其实,我很任性,我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要惩罚他的不遵守承诺而已。   看着院外花开,看着晴空燕飞,按着我的腹部,幻想着阿木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惊呆面容,缓缓的笑开:“小东西,你要来啊,你娘可要用你将你爹制的彻底服帖了啊~”   几日里,阿木果然消失了,唯有阿蓝来坐了几次,可是每次她都在说阿木的头部被重撞,精神萎靡,不吃饭不喝水,木爹爹在请大夫为他医治,说是这一次他很容易因此而伤及脾肺云云……   我低头不语。   我知道娘的那一掌的确很重,也委实需要些时日疗养才能不出现后遗症,但是,我用一个女子的忠贞来换来他这一掌的承受,私以为,很值。   再一日,阿蓝大叫说我狠心,我点头;阿蓝大叫我会嫁不出去的;我也点头,最后阿蓝说她终于要离开了,我才发觉原来时间过的这样快。   最后阿蓝和阿木下山的时候,我未去送,想着左右他还会回来,索性让阿木心里不舒服一些,再不舒服一些,也算是补偿了曾经我的那些不舒服。   其实我没去送是有原因的,就是爹无意间告诉我说,聚湘楼是阿木得消息的地方,那是他的产业。   我没脸见他……   另也还有原因,我瞧着他不舒服的面容,委实,我心里也不舒服。   然后只在院子里遥望着花城的城门方向,摸着肚子傻笑:“阿木,会有两个人等你归来啊。”   章三三 喜气洋洋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千古名句。   阿木走后,我却彻底与这两句话相违。   娘看着我每日埋头大吃,以为我真的伤了心,不再在我面前唠叨,只每日早早的做好饭,然后拿至我房里,再默默离开。   我很自得其乐,直到忽然记起黄傲达虽是答应了退婚之事,却一直没有动作,我终于走出了家门,亲自去找了黄傲达。   那日,艳阳高照,花城百花齐放。有子娶妻,有女嫁人,满城锣鼓大响,喇叭长吹,车水马龙,喜气洋洋。   黑马上带着大红花的男子满面桃花春风拂面,后面跟着的八人大轿满是红绸绣成气派宜人,旁边的陪嫁小丫头也是满脸笑容明眸艳面,不时的掀起轿子红帘对着里面的新娘子轻声细语然后暗自窃喜,另有道喜伴嫁的亲朋好友紧跟其后,场面一派喜气。   我呵呵的笑着,好像遇见了自己嫁人时的场景,阿木那样俊美的男子娶了我这样美丽的女子,于街上大摆排场,不时的有人在旁边夸着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各有名人士送上送子观音外带着钱财满贯的礼钱,在拜了天地之后大家不停的高呼闹洞房……想着想着就感觉满嘴蜜饯满心甜蜜,嘴不能合路不能走飘飘然。   然后就觉着一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打断了我的幻想。我转身看到旁边王大嫂正站在我侧面,随后一脸神秘的低声问我:“泱泱,你最近去乱坟岗了么?”   我不知她所云,瞧着她涂的极厚的胭脂,向后仰了仰头躲过她的亲密:“什么?”   “就是去了乱坟岗了吗?”   “没有啊~”   她道:“那你怎么一脸被小鬼附身了一样的表情啊?如是碰倒了那鬼魂中的英俊男子一样失了魂去了精般,快跟嫂子回家,嫂子给你拿勺子拍拍屋顶叫叫魂……”   我惊呆,随后飞快的打断她,未再有一时的耽搁、未有一瞬的幻想,离开喜气洋洋的迎娶红街,直奔黄傲达家。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喜气洋洋的嘴脸会像是被小鬼附了身……   走至黄傲达家门前,有我三人高的大铁门立于眼前,铁门上刻着黄府二字,凹刻的字迹上像是用金粉撒成一般金灿灿,尽显黄傲达那人一样的傲达。两个壮士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前,我以为需要通报一类程序才能进入,但两壮士未有任何多言,握拳拜礼一番便迎了我进去了。   刚进门便有丫鬟来迎接,让我产生种错觉,似是我已经被等多时了。   一直跟着小丫鬟走进了大厅,有礼的拜访了黄老爷。黄老爷其实不像是黄傲达那番,他有学识,更何况也是个退了朝野的官臣,举止也有度,宽大的袍子掩了他些微瘦弱的身子,布料是上乘的缂绣,中央繁复的绣线绣织成几只展翅高飞之雁。听了我说的黄傲达主动退亲之事,有一阵沉默。   他的那一阵沉默,让我一阵心虚。心虚之余我只看着他浅笑,他问我黄傲达出自何意要悔亲,我道不知。   他问我黄傲达何时和我私下谈好要悔亲的,我道前几日。   他又沉默了片刻,问我是否是和他一起饮酒作乐了,正当我索性着要将全部说出时,就见黄傲达旋风般走至我身前,挡在我和黄老爷中间。   黄老爷本是眉眼透着些严肃,但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个宠儿,还是变得稍微和眉善目了些,像个亲切的老人。   我站在黄傲达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只觉着市井的流氓之匪气在他身上尽显无遗,背部宽广,腰部又被腰带束的极细,整个明显的上宽下窄。常人在身前侧方佩戴的小物什,到他这里诡异的变成了前方一个大元宝,后方一个大元宝,前后两相映衬着,土财主不过如此。真是不明白黄老爷是怎么样养出了这么个儿子,果然宠字是祸害么。   黄傲达站在我前方对他爹高声道:“爹,我和泱泱的亲事就这么作罢吧。”   黄老爷转身坐回上堂高椅,定定的看着我,黄傲达又左右晃着脑袋挡住他爹看我的视线。他这样保护着我还真就让我产生了点愧疚感,除了那两个侍妾,除了在街上对我口出色语,不让他人染指我外,对我倒是真好。   我越过了黄傲达站了出来,向黄老爷行了一礼:“黄老爷,泱泱在此谢过多年前您救了我娘的救命之恩,泱泱不过是个山野中的野丫头,无论出身还是修养做了您的儿媳都是高攀,泱泱这样的野丫头委实高攀不起黄公子的。”   黄老爷挑眉,我继续下狠料道:“再者,泱泱现在也不是个清白之女了!若是嫁了黄公子,岂不是给他蒙了羞!我泱泱不能这样害他了!”   黄傲达伸手抓我欲阻止我说话,我挡开。   黄老爷在上面终于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所以是——泱泱你有婚约在身的时候,未尽其责,先和他人苟合了?”   我暗自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口水,你家这才叫苟合,你们家全都是苟合的!我这是真情所在!   我听此面色不好,但仍未说出些什么,只等着看黄老爷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置我。黄傲达可能觉着他爹这话说的过分了,有些责备的瞪了他爹一眼,他爹这次倒是没有继续宠着他,随便一挥手,终于把我给发落了。   “牛泱泱你这是悔婚在先,毁了我们黄家的门面声誉在先,我不能轻易如此放了你,但又念在傲达对你有旧情,从轻发落、送进衙门,关一月,可好?”   你当你是皇亲国戚真有那么大权力么?还从轻发落!   但我还是默默的点头说了声“好”,因为也的确是我暗自悔婚在先。爹说过无论如何我也要接受些刑法的,一人做事总是要一人当的,也只有彻底与黄家隔了线,断了情,日后才能安稳的过日子,否则黄老爷这样精明的人难保为了声誉去找了国主让国主降罪下来,那时的我不是被侵猪笼也得被侵猪笼。   黄傲达见我干净利落的答应了,有些发愣,在我将做人的傲骨发挥到极致、甘愿因自己之过受点刑法的时候,他终于向他爹求了情。   他问他爹可以将我送至干净暖些的牢房么。   他爹应允。   我瞧着这两人一问一答,只觉着我今天有些多此一举。人爷俩指不定暗中就商量好了,就是等我演这一出戏,让大家都瞬时下了台。   然后很快就证明了我心里所想,果然黄傲达就没有善心过。   刚出了厅房,走出了黄老爷的视线,黄傲达就在我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小娘子,咱俩也是定过亲事、做过未婚夫妻之人,待你生下了孩子后,能不能……”   听着这话,以防他说出做一夜夫妻之类的话,我果断打断他,指着前方的他的侍妾翠娥和绿娅道:“大少爷,您可以找她们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黄傲达一见着前方两个穿着花枝招展,描唇画腮的妙龄女子,搓着手乐呵呵的就走了过去、紧跟着两手按着两个屁股摇身而去。   我刚想着这两人怎么就这样忘了我、不准备给我安排牢狱做了么,就感觉后方走过两个人,一人按住我的一肩强硬的道:“大人让我二人将汝送入花城之牢。”   我点头:“劳烦二位了。”   若是阿蓝知道我以这样的方式毁了亲事,又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受了一个月的牢狱之灾,怕是会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骂我大笨特笨吧。   但毕竟谁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么,黄傲达虽是败类一个,但我泱泱不能不将他当做人、说毁了亲就毁了亲。   或者也算是为肚子里面还未成型的娃娃积些德吧。   一月,之间爹娘来看过我,见着牢里面没有那么阴冷潮湿,所需之物应有尽有,也没有太过心疼我,向牢头手中塞了些银子,让他们多照顾我一些就摇身离开了。随后,一月之间就再未来见过我第二面,想必是二人又过起了美好的二人世界。   也是这一月,我按着自己的小腹部,知道了里面确然生出了新生命。想着那一晚,在身下垫的那个软枕,或许真的很有用处,真的顺利的有了身孕。当然也有功劳是我配得那副合欢散……   在我走出这牢狱时,只觉着卸下包袱一身轻。   接到了守在门口的壮士的书信,我展开看,只见上面几个字笔力雄健,若强攻强失。一瞧着就是黄老爷子的字迹。   “有女若汝,卿之幸。”   我眯着眼睛瞧着头上大好阳光,“卿”即为娘了吧。   至此,我以我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情,也终于可以去见娃娃他爹了吧。   章三四 凤城相遇   爹娘听我说我要千里追夫,一反常态的不再反对了,只安嘱我说既然最终认定了阿木那就去吧。人生不过几十年,明天之事没法子确定,不如早早的去做那些已经认准的事情。他们没办法阻止我和官家扯上关系,只希望我可以寻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不要被那些世俗所压住。然后依然如每次我离家时一样,娘哭个不停,爹在旁边安慰娘个不停。   爹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为我践行,我将自己吃的将将要撑坏了肚皮,娘终于欣慰的笑了。之后爹趁娘去厨房继续为我做菜的时候将我拉到了门外,默默的向我手中放了几粒药丸。我大大咧咧的问爹那是什么,爹轻轻吐出三个字:安胎丸。   我讪讪的看着爹笑,爹一脸深山里高人的骄傲感,第一次没有狠狠的打我的头,而是轻轻的顺我的发:“丫头,平安就好。”   我感动,扑进爹的怀里,爹紧紧的搂了我一下,随后放开我:“丫头,记着照顾好自己。”   爹没让我再继续返回竹屋,只拿出了早早为我准备好的包袱行囊,递给我,让我就此离去。爹说若不是这样偷偷的离去,娘肯定还会再继续哭的不停的。   我被爹勾出了许久不流的泪滴,向爹保证我会平安归来,顺便带个大胖小子回来。   爹骂我不知羞耻,我破涕而笑,转身离开。   或者真的是亲情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爹娘应该是早有感觉我这次出去非同一般吧,所以才这般的不舍。   而这时的我,却只知道向着自己从小就欢喜的小相公奔去,未发觉前方的路尽是坎坷,未发觉这次和爹娘的一别会是多年。   我以夏苑阁副阁主的身份让夏苑阁帮我暗中查了阿木现今何处,得到消息只简洁的说阿木现今从万药山庄向凌国主城返回。   消息简洁,我便自己思考,又一路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个让我惊讶万分的消息——万药山庄的庄主过世了。   我记得在云啸山庄初见万庄主时,他长相平凡,却举手投足让我产生种优雅万分的错觉。可是万庄主的夫人不是懂得天象能有先知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在短短几月间,万庄主便过世了呢?   那么,如此,元湘的毒是不是更没有了希望呢。   我从花城向万药山庄一路过去,只为了在途中截住阿木。果不想,还真就在独自行了几日后碰倒了阿木。   只是我万般没有想到的是阿木居然骑着一头小毛驴。   我将自己扮成了媒婆,弯腰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低声的说哪家女子看上了他,要做了他娘子。   可是我低着头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后,又等了半晌,始终未听到阿木的声音。我终于抬起了头,抬头后却见到的是阿木一脸“看你还会说什么”的模样,我诧异发呆。   他缓缓的问:“泱泱,说够了?”   呃……他居然在我这样将眉毛画粗,在脸上点了麻子点,将嘴唇画大了一圈之后还能认出我来。   可是他一身月白色衣衫满是灰尘,眉间带了些疲惫,见我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居然只是这样淡淡的问我说完了么?他不是应该欣喜万分的问我怎么找到他的么?   我不明,便低头思考。   他终于抬手将我发上包裹的红绸缎给拿了下来,又伸着袖子一点点擦拭我的脸颊,擦拭了良久,他的袖子上已经满是胭脂水粉之后,叹气道:“泱泱,你不是说我们就到此为止了吗?”   哦……原来是还记着这句话呢啊。   我没回答,不知道该立马的告诉他说我有了身孕,还是再逗弄他一下让他以为我不是特意来找他的,索性转了话题问阿蓝在哪里。   阿木从毛驴上下来,回头看了看它,忽然踢了他一脚,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一边向我解释着:“我们俩刚出了花城没多久,阿蓝便被劫了,然后……”   我高声打断他:“被劫了?”   他干咳掩盖尴尬:“嗯,趁我去寻水的时候,有强盗劫了阿蓝。但后来我找到了她,同时认识了一个叫墨宇的公子。”   我又打断他:“叫墨宇?”   他瞪了我一眼,我伸手道:“您继续您继续。”   他便继续道:“墨宇公子说要去万药山庄,又随口说了句万药山庄有美食,阿蓝肚子里的虫子就泛了馋,之后拉着我跟着那公子上了万药山庄。但没想到之后万庄主因病去世。”   我边被他拉着走将全身力气放到他身上,边问:“可是当时在云啸山庄时,没有看出来万庄主有病啊。”又忽然想起来万庄主见过他的事,“那他叫你无名公子了么,阿蓝知道了么?”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深吸气后缓声告诉我:“无名公子是满面络腮胡子的人。”   我点头,忘了这茬了。   这样一来一往的几句话,阿木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强硬的情绪,开口问我怎么来这里了,要去哪,是不是阁主又给我任务了。   我瞧着他那带着疲惫的脸颊,没狠下心,终于笑嘻嘻的说了句:“我来千里追夫啊~”   阿木之后也终于眉开眼笑。   他说阿蓝听说秦国主城有美食,跟着墨宇公子去了秦国,他是准备回凌国给国母报阿蓝平安的。这匹小毛驴本是阿蓝骑着的,后来阿蓝把他的马抢走了,他便只一路骑着毛驴归来。   我说我和黄傲达毁了亲,全城皆知,以后彻底是自由身了,但没说我因此做了一月的牢。   同时,我还是藏了私心,未与他说我有了身孕的事情,而藏的到底是何私心,我反复问了自己很多遍,却未得出结果,最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就当作是最后考验阿木一次。   他满面春风,我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我是聚湘楼姑娘的感觉,他将我视为轻柔女子,缓声说话,柔柔对待。   之后和他一路去了凌国又返回秦国去寻阿蓝。   一路奔波,反倒是没有任何疲乏,而是精神倍儿佳。   再返回秦国主城凤城的时候,我却无由来的想起了那张盛金与林芃芃,林芃芃为我所伤啊。阿木不知我为何忽然有些情绪低落,只是一个劲的给我讲各种趣事逗我笑,我只觉着我欢喜死他现在这般了。   直到再见到阿蓝时,我才发觉我担心的事情不止林芃芃一件。   当时,于凤城,我见到一扒手将手伸向了一女子的腰间,眼见着褡裢要被盗,推着阿木去阻止,阿木便冲了过去抓住了小贼。   再然后,就见阿蓝自一辆马车上走出,身后跟着一位身姿修长,面相俊美,温润如玉的男子。   这男子,我极其熟悉。就是于凤城,我识得了张盛金的那一日,花车行前有皇子娶亲的那一日,一匹黑马上坐的新郎官——秦国二皇子。   秦墨宇,也就是阿木口中所说的墨宇。   阿蓝与他站在一起,犹如一副被世人所敬羡的水墨画,衣摆飘浮,真正的郎才女貌,似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佳人,男子儒雅,女子柔弱。   可是,我记得那一日,我所听到的是,二皇子秦墨宇,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不知秦墨宇是否见过我,在我愣愣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说出什么,便冲着阿蓝大喊了一句:“阿蓝,你相公长得真好看!”   阿蓝看着我陷入无语中,秦墨宇听了这句话后,唇角似有微小的勾起。   阿木在旁边直直的看着阿蓝手腕的紫玉镯子,忽然问:“你外公没与你说些什么吧?”   阿蓝摇头,随后看了看我,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被走过来的秦墨宇打断。   秦墨宇看着阿蓝浅笑,然后未向我们留下任何话,牵起阿蓝的手径直上了马车。   我顿在原地,无声的看向阿木,阿木一脸早已习惯的模样。   我问他:“阿蓝这就种下了情种了?她就这样被魅惑的带走、未理我们了?”   阿木不停的点头,半晌才道:“其实你也知道他是谁吧?可是阿蓝见他第一面就已经不可自拔了。”   “你就没有阻止?”   他无奈,向我摊手道:“泱泱,如果这种事情可以阻止的话,你我就不是一同站在这里了。”   我无语问天,阿蓝这小妮子情劫要来了吧……   章三五 解药谖草   晌午时,阿蓝被秦墨宇诱惑走之后,我和阿木还是顺利找到了秦墨宇的府邸,也顺利的找到了阿蓝。   下午时,阿蓝和我说了她现在正在关注的事情。   听了之后我暗中牢牢记住准备告知阁主,然后便是惆怅的无法思考,忽然知道了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蓝说,秦墨宇兄长的身体里面带着毒,秦墨宇去万药山庄是为了找解药,而万庄主去世了,他得到消息说张盛金有金雪莲,可解百毒,随后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张敏。   而张敏确实是张盛金,在秦墨宇多方探查之下,知道了张敏的亲娘是灵族之人。   阿蓝的娘亲桑桑就是灵族之人,所以张盛金的娘亲认识国母桑桑,这再阿蓝意料之外。之后据说秦墨宇在张府门外跪了一夜,第二日张盛金的娘亲终于告诉他治毒的方法。   阿蓝或许不知道秦墨宇是秦国二皇子,但我是知道的,我想象不到一个阴狠狡诈的人会这样屈下身份、在张府一跪便是一夜,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阿蓝解释说很多毒素都是遗留在人脑中的,不是世人说的那样好似毒入心肺。谖草,令人忘忧。世人常说的金雪莲根本是不存在的。谖草的作用是让一个人忘记自己的过去,包括自己中毒的事,谖草会净化人的脑部,至此便解了毒。   谖草便是张盛金母亲院子里种的那些小黄花,没有金雪莲,只有谖草而已。   因为服用了谖草,会包括一个人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找不回来,谖草净化脑部也算是塑造一个全新的人,全新的人会潜在的排斥曾经的所有记忆。   所以秦墨宇兄长的毒可以解,但若是他服用了谖草,也许会排斥所有曾经亲密的人,包括秦墨宇,包括他那时娶的妻子。其实我觉着失去记忆这样的事情对自己本身来说没有什么,倒是对身边的人很残忍。   林芃芃,阿蓝在偶然间救过她一命,所有与她相识,同时也知道张敏一直在为林芃芃找解药。   之后阿蓝又连带着表达了对张敏的未婚之妻林芃芃的同情感,多么柔弱的女子啊,为救未婚之夫自己迎剑而上,多么勇敢啊,多么深情啊。又顺带着对那些伤了林芃芃的黑衣人表达了她的憎恨,她说那些黑衣人肯定是深山里面长大的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就他们那样的人在日后肯定是不得善终的尔耳。   我听了只讪讪的笑啊笑,无以作答。   ——阿蓝啊,那黑衣人是我啊,是我伤了林芃芃啊。   我暗自叹气,为何我身边到处都是中毒已深,以及身中“蛊毒”的人呢……   但至少,林芃芃,元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然而,张盛金该怎么办?卢千逸该怎么办?会排斥的啊。   我承认我没有阿蓝聪明,我比她会庸人自扰,所以,我也没她活的滋润。   是夜,月明星稀,适宜做些不正常的勾当。   秦墨宇不在,阿蓝拉上我和阿木随意聊天,我还是不受控制的问了阿蓝,因为我觉着张盛金还是有问题。   阿蓝似是很欣慰我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有疑问的问题,对我很是赞赏,而阿木也一脸赞赏的看着我。   ——他们啊,真的把我想的很傻么?   之后她却来回的望着我和阿木不答话,我不乐意的拉着阿蓝的袖子问她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她抬头又看了半晌月明星稀的夜晚,终于握拳下定决心撂下狠话:“阿木,你负责我和泱泱的安危,我们夜谈张家府!”   阿木作为阿蓝的侍卫,想当然的点头同意,我也只好做好被张盛金拆穿的准备。   他识得我的,在秦国凤城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稍会,三人漆黑一团的人影从府邸窜出,阿蓝问我:“泱泱为什么要带面纱啊?”   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以防被人看到了。”   她又问:“那泱泱你已经穿着黑色衣裳了,还会有人看到你吗?”   我继续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不会了。”   但不知我这话哪里有问题了,阿蓝忽然一脸窃笑,我迷茫的看向阿木,阿木上前一拳打在了阿蓝的脑瓜门上:“少打趣我们泱泱,小心我告诉墨宇你那些糗事哟~”   至此,阿蓝没有再窃笑过……   张盛金家只有一个四方庭院,一眼即可全方位的了解到他们家的布局,唯一特别的是在院子的东面一小处种着未知名的小花,想必那株小花就应该是金雪莲了。但是他们家的院子这样的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在秦国二皇子秦墨宇成婚的当日他是伴随两旁的,好歹称得上是个官家。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听着像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对张盛金说话。   “娘,你知道我想怎么样的,我只想救她。”张盛金应是在求夫人,但这语气好似两人已经讨论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比如张盛金知道他娘能救林芃芃,可是他娘就是不救林芃芃。但林芃芃算是夫人的半个儿媳妇了,怎么就是不救她呢?我疑惑的看看阿木和阿蓝,他们俩也疑惑的看着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阿蓝引来的吗?也就阿蓝那孩子实心眼才被你引来,这么久也没见你把墨宇公子引来。”   听此,阿蓝沉默了,我根据阿蓝所说的事情,终于了解到原是张盛金主动来寻得阿蓝的,这样才连带着把秦墨宇给引来的。按他的意思应是只要秦墨宇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便可顺藤摸瓜从他娘那里知道解药,也可以救得林芃芃。   我转头看向阿木,果然阿木正一脸鄙视的望着阿蓝,我知道那层意思是说“你的心眼不是实,是缺。”阿蓝登时不高兴的冷哼出声。   不想一个声音从我们仨头顶赫然传出来:“是谁?”   众人默,居然就这么被发现我们在偷听墙角了。   我不知道阿蓝会如何反应,却万万没想到阿蓝是这样的反应。   阿蓝仰头向夫人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扬头道:“姨娘,你们家的月亮更圆呢。”   夫人毫不客气的将我们请入房中,张盛金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发愣,但很快便恢复了痛苦的深色,没有说什么,我稍微放了些心。   我们仨人正襟危坐的准备接受一场文明的洗礼,等了半晌,除去张盛金一脸痛苦的样子,夫人却低声笑了出来:“阿蓝,你和桑桑还真是像。”   阿蓝干笑点头。   又过了好半晌的寂静,夫人低声的缓缓道:“盛金,知道娘为什么不同意救她么?”   一听此话,我们仨个均挺起腰板,竖起耳朵,我和阿蓝互相紧捏着手,直觉的知道下文很重要,这不是过去完成时的剧透,而是正在进行时的剧透。   “你爹他,便是吃了谖草之后离开的。我最不想见到的事便是你救了她,她却将你忘记。我本以为他活在世上就是最好的事,只要我知道,他活着就好。可是当他醒后完全不认识我,更是一再的排斥,我满心的只剩下后悔,我不知道我救了他又有何意义。”   “盛金,如果这样,你依然会去救芃芃姑娘吗?”夫人抬头,哀情的望着张盛金,张盛金坚定的点头说是。   他以为他和林芃芃的感情足以抗衡谖草对于人脑的净化,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种悲哀,他将世界万物自然论理看的如此简单么。   张盛金转头对阿蓝说:“我听芃芃提过你,因为一些原因,我还没有谢过你救芃芃。阿蓝,谢谢你,芃芃她很喜欢你的。”   阿蓝正经点头:“我也很喜欢芃芃的,我希望她健康幸福。”   我坐在张盛金与阿蓝之间,两人都极力的想要林芃芃健康幸福,我却是罪魁祸首,我真是想自挂东南枝啊……   我们三人终于离开,阿蓝终于满意,终于知道张盛金到底哪里不正常了。张盛金的问题就是拿阿蓝做了鱼饵,为的便是引上秦墨宇间接得到方法救得林芃芃。可是张盛金与秦墨宇是熟识之人,却这样的大费周章的以这样的方式引秦墨宇,让我无法参透里面的深奥原因,难道秦墨宇阴险的真的让张盛金这样的忌讳么?   出了张府的门,阿蓝纠结我们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这本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我们却如此悠然自得。   我表示这不是悲伤的事情,只是张盛金自己悲伤而已,林芃芃忘了他之后会重新开始一段美好的生活,而张盛金的悲伤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林芃芃而应得的。   阿蓝诧异了一番,她没想到我有如此深层次的想法,认真的对阿木道:“阿木,千万要保护好泱泱啊,不然泱泱会记恨你一辈子的,没准泱泱再嫁之后还会记恨你的。”   阿木啐了她一脸口水,我满意。   匆匆赶回萧府,却见临暄园里站立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面对月光,阿蓝向我和阿木甩了个眼神,我们俩静悄悄的离开。   临走时听见阿蓝对秦墨宇讪讪的笑:“呵呵,好巧哦,你也赏月呢,刚才我也赏月来着。今天的月亮很圆呢,我沿着桃林走了一圈从各个方位看月亮它都是圆的,一点棱角都没有的……”   我望向阿木,阿木一脸无可奈何。   我缓缓的道:“我要去找秦墨宇谈谈。”   ——因为我知道,秦墨宇不是单纯的想将阿蓝放在身边的。   ——阿蓝是毒,也是解药。   章三六 皇子之言   回去之后,我暗中让四夏给阁主传了消息,告知他我已知晓治解元湘体内阴毒的方法,又让四夏详细的转达“谖草会让人失忆,更让人对从前亲密的人产生排斥”之事。阁主一直未有回消息,阿木说或者阁主和卢千逸都希望元湘服用谖草,而元湘自己不应,正几相争持当中。   我想着元湘那个好姑娘,林芃芃那个好姑娘,以及曾经是好姑娘的夏萦。   好像,她们都有些惨……   而阿蓝呢?她是凌国的公主,命中注定她会更惨。比如她身体内的蛊毒。   凌国国母桑桑不仅是灵族之人,更是灵族族长之女。还未出生时,就已经被定下了婚约,因灵族有传统习俗为夫妻下子母蛊,子蛊死母蛊必死,母蛊死子蛊亦是,意为生死相依。而桑桑便和那个与她有了婚约的男子被分别下了子蛊与母蛊。   但随着他们的成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桑桑恋上了凌国国主,也就是阿蓝的爹,而那个与她有了婚约的男子也恋上了灵族中的另一位女子。   起初大家以为各人有各人的命中注定,两人不同意便不同意,左右两人不死便好了,此婚约便作罢了。可是桑桑嫁给国主不久,有婚约的男子洛格便去世了。那时桑桑已经有了阿蓝,期间从未被蛊虫所伤过,桑桑以为因祸得福,却不想她身上的子蛊遗传至阿蓝的身上。   母蛊死后,子蛊本是会在阿蓝十三岁初潮时苏醒。但于她十三岁那年,她外公找到了万蛊之王。外公来找阿蓝与他相认,顺便将内含万蛊之王的紫玉镯子送与了阿蓝。紫玉镯子里面有一层层的丝线,那丝线便是万蛊之王,两种蛊虫挨的极近能产生一种压制,万蛊之王便一直在压制着阿蓝肚子里的子蛊,使得他们处于睡眠状态。   阿蓝一直不能多吃食物,是因为她体内的蛊虫有食人胃里食物的喜好,当她饿觉发达时,蛊虫会产生异动,阿蓝的胃就会随之产生异动,俗称疼痛;而如果吃的多了,蛊虫又会苏醒与阿蓝的本体抢食物。阿蓝真是个挺惨的人,被蛊虫折磨的既不能多吃亦不能少吃,对于她这个偏爱美食的人何其痛苦。   所以阿蓝也一直在我们面前假装她什么都不知晓,其实她一直知晓她是一国公主的。   现在看来,事情到此一切都很安好,阿蓝有万蛊之王压制,她不会有什么伤痛,顶多就是注意一下饮食,不可贪嘴。   然,事实上,事情不止如此简单。阿蓝紫玉镯子里面住宿的万蛊之王有吸食毒素的能力,再加上阿蓝这个宿主的血,可解世间万毒。   我曾经自私的想要弄点阿蓝的血再把万蛊之王引出来,可是阁主与我说,若是这样做的话,虽然元湘可得救,但阿蓝体内的蛊虫会慢慢苏醒,渐而侵蚀她的所有器官,直至死去。   如此,若是用她救了别人,便会搭上阿蓝的命。   所以阿蓝是毒,也是解药,是秦墨宇兄长瑞暄的解药。   阿蓝现在只知道她体内有蛊毒,却不知道她可以救瑞暄,若是她知道秦墨宇将她带回来是打着牺牲她而救他兄长的心思的,阿蓝定会无法承受泪洒秦国的。   自从见了阿蓝与秦墨宇,看到了他二人的亲密无间,看到了阿蓝对秦墨宇的依赖,我的担心就不停的扩大,扩大到我身旁的阿木、总是使着各种招数折磨我来缓解他心中的担心。   西厢房,房中墨画屏风、笔墨纸砚、家具浴池摆设齐全应有尽有。   我倚在浴池旁,不停的撩着热水,而阿木,光着上身躺在浴池里不停的摇头晃脑,口中不停的说着“泱泱,这可真舒服啊……”   我不停的念着清心咒,只觉着这厮在明晃晃的勾引我,我眼观鼻鼻观心,但配着阿木在一旁不停的用轻柔的嗓音说“真舒服”后,我终于决定用怒气掩盖我的羞……涩。   “阿木你王八蛋!有你这样的男子非让女子在旁边看着你洗澡做惩罚的啊!”我大喊。   阿木继续笑,跟没听到我在大喊一样,伸出手指点在我嘴唇上,挑眉浪笑:“乖,愿赌服输可是牛泱泱的作风哦,要保持哟~”   我继续愤怒撂挑子不准备继续服输了,转身就准备离去。   阿木又在后面大喊:“诶?泱泱你怎么走了啊?这是准备一辈子听哥哥的话了吗?”   我无奈,又转身回来继续看着他泡澡,看着他不时的伸出胳膊撩水抹花瓣,以及他不时的伸出裸腿晃晃悠悠。   说到底,我们俩就是打了一个赌,我赌我去认真的找阿蓝让她过几日和我一同回凌国、阿蓝会同意,阿木赌我肯定不能说服她。   赌注是听对方的一件事情,若是办不到就听对方的一辈子。   然后,我便输了,我没想到阿蓝那个小妮子宁死不屈,死活不走……   最后阿木向我保证阿蓝是不会知道真相的,一边向我承诺说定会在让阿蓝知道真相前将她带离秦国,送回凌国,我终于稍微将担心吞回去了些。   ——其实我也是正处于女子有孕时的暴躁时期罢。   没过一日,我又开始担心阿蓝,想要亲自去找秦墨宇问清楚,但阿木阻止我说秦墨宇不是普通人,我若是去找他肯定要受挫,我便又缩了身子缩了头。   却没想到我还没有决定动身去找秦墨宇,秦墨宇先动身来寻我了。   那一日,我照常陪着阿蓝在桃林小亭中观风看景,阿蓝很爱桃林。听说她娘亲也是专爱桃林的,而秦墨宇能在桃花已经谢了的季节,仍能留下这一片粉红桃林,委实也算是个妙人。   阿蓝一如既往的先是感慨瑞暄的病,再感慨林芃芃能否顶住谖草的药力认出张盛金来。   说了这些感慨之后,她又不停的与我诉说秦墨宇的好,说秦墨宇送了她一只大黄毛,大黄毛又乖又容易暴躁,但她就是欢喜。我看着旁边老实蹲着的这只名叫黄毛的大白狗,只配合的点头说墨宇公子真是好。   她又会不停的说秦墨宇是个多么优雅的人,她初见他时,正是她被强盗关在柴房里正在等阿木来救她的时候,然后就见一束光从柴房外缓缓照进来,随后从那光晕中走进来的便是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一瞬,她就对那个举止优雅、仿似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产生了点倾慕。   我昏昏欲睡,觉着这一点我委实不能和阿蓝达成一致。   闺蜜之间哪可以不停的诉说自己恋人的好呢,这样很容易让闺蜜知道他的好,从而被挖走的……若是我,我就不会和各闺蜜说阿木的好,比如不会和元湘说他的好,不和四夏说他的好,这样可以完美的阻止她们知道他的好,也正可以完美的预防阿木拿着那只小红杏站在墙头对外面摇摆不停。   随后,正说话间,就见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人影徐徐飘过,面相看起来就是个耿直的人,走进我与阿蓝之后,落在阿蓝面前。   阿蓝两眼放光的问他:“萧直,是不是墨宇来找我了?”   我看着阿蓝兴奋的模样,心里只咯噔一下,直觉的皱起了眉,他们感情都已经很深了……么?   名叫萧直的人单膝跪地,我这才知道他原是个护卫,他道:“姑娘,主子让我在凤城带了些加了果酒的栗子糕,我现在带你去吧?”   阿蓝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裙,她之前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那这几日见她所穿的衣服应都是秦墨宇为她量身而做的吧。随后,我还未听到阿蓝像其他女子扭扭捏捏害羞一番的话,或者转头问问我要不要一同去的话,就见粉嫩裙衫已经跟着萧直消失在桃林中了。   留下一阵清香,我呆愣在原地,不停的眨着眼睛,她这是见食望友么?   我从石椅上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准备回到厢房休息一下,阿木那厮好似又去探什么消息了。   起身吸气运功,脚尖点地,刚要施了轻功回去,从对面就闪过一道人影,速度之快,还未来得及让我反应,我便中了一招。我大怒转头看去,就见秦墨宇正拿着一只玉箫站在我后方。   有光倾斜洒至,桃花纷飞,修长身影立于我眼前,绣着龙纹的浅白色衣袍随风而扬。他一双凤目微眯,优雅似阁主,俊美似阿木,但浑身散发的王者气息却没有人能与他相比的。半晌,他勾起了好看的唇角,发出了清冷的声音。   他说:“夏副阁主来府里多日,本王多有怠慢,请多见谅。”   ……果然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知道他是谁。   我也收起了花城村里牛泱泱的柔弱气质,拈着衣袖摆起了夏副阁主的英姿气势。   “二皇子多虑了,夏萦倒是要谢谢二皇子的盛情款待。”我答。   随后,他浅笑,我回笑。   两相对望,他从容不迫,我镇静自若。   我又问:“不知道二皇子妃如今可好?”   他像是个运筹帷幄的上者,听此眼底没有任何的波动,只轻笑反问:“那林芃芃如今可好?凤城柳家上下三百一十二口如今可好?忆城张官员一家二十二口如今可好?”   ……他在威胁我,我眉头大跳,深深吸气,不知如何回答。   凤城柳家上下三百一十二口以及忆城长官与一家二十二口的性命,俱都是近两年来我所为,这就是阁主所说的不能让我继续做夏副阁主的原因。我不能让阿木知道我手上所沾污的血迹,不能让阿蓝知道我这样的青梅实为杀手,也不能让爹娘知道我到底伤了多少的人。而现在,我更不能让她们知道林芃芃是我所伤。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在威胁我?”   “不,我不过是来向夏副阁主来问声好。”   我仰头大笑,心底翻江倒海不停上下颠动,心不稳放不下,现在的我居然没办法保证阿蓝的性命,没办法保证阿蓝安然的走出秦国!   良久,我终于收了笑声,沉声问秦墨宇:“二皇子是要定了阿蓝的性命了?”   他继续轻笑,似是没看到我的癫狂,似是他面前只是站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妙龄少女,他徐徐道:“夏副阁主还是关心自己吧。”   章三七 令人忘情   与秦墨宇谈过之后,我只有一种天要绝我的感觉。他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不受一点威胁,我像是一只蚂蚁,轻易的被他抓了要害,拿了威胁。   我很怕阿蓝会葬送在他手里,我便每日里都会潜移默化的让阿蓝离开,阿蓝却也每日里都不允我。我希望我和阿木去直接截走阿蓝,却不想阿蓝身边高手如云,我和阿木真正联手都只是和他们打成平手。   阿木生平第一次对他的剑术产生了质疑,我安慰他是秦墨宇手下的人太强了。他不听,只道是自己的剑术遇强变弱了,然后整日找人搜集剑术集。   我无法,又想去找阁主,但那边元湘也需要阁主左右于身边,无奈之下又只能干等。   而于等待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张盛金与林芃芃重逢的时刻。   张盛金坚信他二人可以抵抗谖草的药力,坚信林芃芃在用了药之后仍然可以认得出他,对他不排斥。在林芃芃坚持不用药的情况下,对林芃芃用了药。   用药之前,张盛金对林芃芃说他坚决不对她用药,于是林芃芃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与张盛金甜言蜜语耳鬓厮磨。之后,张盛金又带着林芃芃游遍了凤城。那一夜,两人相拥站在山顶看着绚丽的烟花,我们站在山脚望着那俩个飘飘似仙的恋人,知道这如此绚丽的烟花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   那夜过后,张盛金终究狠心的给林芃芃下了药,谖草。   我们蹲在林芃芃可能出现的地方。   干净的尽显书生气的张盛金站在街边,不停的张望着。张盛金采用的方法是让林芃芃的家人装作偶遇先将她带回去,以防她差生排斥感,我们却不知道张盛金是如何处置自己的。   我问蹲在一旁咬手指有些紧张的阿蓝:“阿蓝,你说林芃芃会记得张盛金么?”   阿蓝皱眉摇头,一脸迷茫。   阿木在一旁温柔款款的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道:“泱泱,如果是我服了谖草,我肯定会记得你的。”   虽然这句话带着些许的调笑意味,但我仍是被这句话感动了,差不离欲语泪先流。   阿蓝可能听见阿木这样深情的说他可以抵抗谖草有些不服气,问阿木:“要不给你服一次试试?如果你记得泱泱,我直接求桑桑赐你个封地,让你做个风流快活的王爷与泱泱厮守一生如何?”   阿木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说不用。   旁边有街头蒸馒头的香气传来,阿蓝圆溜溜的眼睛到处寻找,我打断她寻找香馒头的念想问:“那阿蓝,你说如果你服了谖草你会记得墨宇公子多少呢?”   阿蓝又开始迷茫,阿木在旁边伸手搂住我道:“那肯定是一丁点都不记得了。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墨宇公子做什么她都不会理会,甚至人墨宇公子家庭背景,成长历程都不清楚,一看就是感情不深呐。”   我……阿木他犯晕了!不然这话怎么会就这样说了出来?阿蓝眼睛略显迷惑的看向阿木,似是欲问清楚阿木这话是何意,我忙打断他二人,拉住阿蓝的袖口道:“快看阿蓝,林芃芃出来了!”   林芃芃娇柔的身影从对面走来,腰身纤细,嘴唇轻抿,没有了曾经的虚弱,脸上漂浮着几片红云,左右张望着,忽然瞳孔闪闪发光,笑靥如花。身后跟着她的小丫鬟,手捧红锦缎,不停的声声说着什么,也是满面红润。街两旁的摊位男子在一边看着林芃芃有些发愣,被小丫鬟怒视过去,男子登时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现今的林芃芃真的很美,红光满面、满面朝阳般的美。   再看一旁的张盛金,一袭白衣,书生气质,眉眼闪烁,正有些紧张的看着林芃芃,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双脚也不停的走动。   我也有了些紧张,阿木在一旁揽着我的肩,我手里握着阿蓝的小手,紧紧捏着。   忽然,万般寂静,我们几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林芃芃笑颜如花的向张盛金跑去,随后也见到张盛金激动的张开了双手,那是拥抱的姿势,他在等着林芃芃走回他的怀里。   如果她可以抵抗,我相信,元湘也定是可以的。   可是场景却只让我的一颗心沉了又沉,沉至谷底。   林芃芃擦过张盛金的肩,碰倒他张开的双手也没察觉到,径直扑入了另一个俊朗的公子怀中。那俊朗的公子冲芃芃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芃芃发顶,耳中响起林芃芃轻柔的笑声,“孟郎,等很久了吧”。   张盛金的双手还愣愣的停在空中,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骨骼分明的手指僵在空中,然后渐渐开始颤抖,最后缓缓落下,紧紧握在身侧,有鲜血沿着指缝间渐渐流出,好似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倒下。紧抿的唇已经没有了血色,脸色苍白,应是听到身后的两人说了什么,一大滴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我听到张盛金有悲惨的低泣,口中反复重复着两个字——芃芃。   忽然漫天纷飞雪花,张盛金焦急的转头看向林芃芃,却只看到那公子携着林芃芃消失在街头,只剩那紧紧相依的背景。   他的眼底渐渐失去神采,呆愣着看着那个他最爱的人、笑靥生花的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与他渐行渐远,脸上的泪滴成串下落,最后僵硬着身子,像是个没有了灵魂的人缓缓抬起脚,一步一步离开。   那背影,凄冷,诀别。   我本也是带着希望来看张盛金和林芃芃结局的,却不想,一直到最后,那希望渐渐成灰。   元湘她也会忘了阁主,忘了卢千逸,忘了我么?   阿蓝应是也被这样的结局所伤到了,秦墨宇走至她身边时,她的脸颊一片苍白,无意识的靠近他的怀里。阿木握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打扰他们,秦墨宇就万分柔情的带着阿蓝离开。   之后我和阿木两人回到府邸时,听到临暄园里响起低柔的箫声,问了管家,才知道那是他们的主子第一次为别人吹奏箫曲。   或者,阿蓝也是幸福的。   又等了几日,我终于收到了阁主的回信,是夏漠亲自带来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勿念。   我仔细的问了夏漠才知,原来前些日子,元湘在知道了我所说的方法后大闹了夏苑庄,最后索性携剑放在颈边大声喊“谁若是再逼我,我便血洒当场”,阁主总是以她的快乐为先,只能依着她来不逼迫她,而卢千逸总是宠她不论对错,也依着她来不逼迫她。   只是,暗中,卢千逸正对元湘准备用药。   那个可爱的、爱做戏的萧元湘,那个风流的、爱元湘的卢千逸,我不忍去想他们的结局。   这几日里面,大皇子瑞暄带着大皇子妃来找过秦墨宇,或者是几人都达成了共识,谁都没有对阿蓝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二皇子妃的存在。   阿蓝道他们最近都很忙,商量的事宜很多,尤其瑞暄总是拖着虚弱的身体来这里寻秦墨宇,那她觉着他们肯定有更重要得事情商议,她便乖乖的听了秦墨宇的话,不外出瞎走,甚至都不再府里面乱走,只每日寻我和阿木作乐。   阿蓝心血来潮的问我:“泱泱,你怕不怕有一天阿木忘了你啊?”   想必她还是在为那件事情介怀,我睁大了眼睛表示我所说的是实话:“不啊,他忘了我,我再找一个呗。”   阿木狠狠的敲了我的脑袋一下,他转身瞪了阿蓝一眼:“别教坏我们泱泱,有你这样的人么?做甚么白天见到情人分手晚上就问我们泱泱这个问题的,小心长针眼,长完针眼长痤疮……”   阿蓝在一旁边往嘴里塞着葡萄边打断阿木,“知道什么是针眼么,不要乱用词!”偏头又问我,“来,泱泱,告诉我,阿木怎样做你会最伤心呐?”   显然这个问题阿木也很想知道,深深的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又想了好一会,才郑重答道:“为了别人撇下我吧。”   阿蓝诧异:“这是为什么啊?”   其实前十年,我最在意的事情便是阿木总会为了阿蓝将我抛下,我彷徨过,我也伤心过,好像,真的只有这样的事情才会让我无法原谅。   我认真答:“据说能让一个人撇开身边人去找另一个人的人,只能说明另一个人对他更重要。”   阿木可能觉着我说的话不对,急忙反驳:“泱泱这句话可不对吧?你说如果墨宇公子为了瑞暄公子而撇开阿蓝,会说明阿蓝不重要么?”   我又想了想,觉着阿木最近的话总是深有其他含义,遂斩钉截铁的说:“对,肯定是说阿蓝不重要得。”   ……阿蓝用乱棒将我和阿木赶出了她的房间。   却不想,我最不能原谅的事情,他——做了。   章三八 授受不亲   几日后,我们又去看了张盛金,他好似忽然之间老了好几岁,清秀的面容尽是苍白。站在他身后的夫人、脸上也有了沧桑的痕迹,正怜惜的望着张盛金。   张盛金正在为谖草洒水,眼睛从阿蓝的身上淡淡飘过,好似没有看到我和阿木,又转回头继续洒水。他穿着一袭白袍,一如那天再见到林芃芃时的白袍。可是如今的白袍却再也无法衬托出他曾经儒雅的身姿。   我心底的愧疚不停的放大不停的放大,可现在,我只能用怜悯的眼睛望着他。如阁主所说,不过都是命。我若没有听夏萦手下人的话去刺探他,林芃芃也不会倾身上前替他挡住那一剑,我也不会措手伤了林芃芃,更不会如现在这般、他爱的女子与他人欢好,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阿蓝,泱泱,你们来了。”夫人慈祥的看着我们。   阿蓝点头,脚步极轻的走过去,像是怕惊扰的张盛金,伸出双臂环住她:“姨娘,对不起。”   “傻孩子,姨娘不会怪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夫人一下下的顺着阿蓝的背,“人各有命姨娘还是懂的,盛金他情深意重,我只是担心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走出来。”   阿蓝有些哽咽:“姨娘,他有去看过芃芃么?”   夫人摇头:“他没有去看过。只是前几日与我在街上走的时候,听到路边有人议论说林府二小姐的病忽然好了,却神奇的不记得往事,又听说她过几日要成亲了。自从那以后盛金就没有出过门,每日只知道精心照顾谖草,甚至都不开口说话。”   亦是不言不语,不喜不悲。   阿蓝未再说问些什么,只是又安慰了夫人一番,我们就此告辞离去。   我们几个人也委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各有命。   阿蓝一路走着一直都是病病怏怏的。阿木在一旁逗她笑她也没笑出来。   我轻声对阿木说阿蓝第一次接触这样世事无常的事情,肯定要过些时日才能接受,阿木便未再说些什么逗阿蓝笑。   路过上次看林芃芃服了谖草后与张盛金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我又闻到了那馒头的香味,我跑去给阿蓝买,想让她尝一口知道味道也好。   而再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阿蓝的视线有些发愣的瞧着对面,带着迷茫,带着心痛。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正巧笑嫣然的与旁边的公子说话,那灿烂的笑脸于阳光下一闪一闪,如是发亮。   她搂着那公子在一个绸缎铺门前站定,指着里面的一种绸缎蔫声细语的说:“孟郎,我欢喜那个颜色。”   我和阿蓝同时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那是种大红色绸缎,一如喜服的大红色,亮丽,喜庆。绸缎上还绣着高昂着头的凤,一旁有店小二又讨好的拿出另一种红色绸缎,上面绣着雄姿威武的龙。   还有另一种红色绸缎,半龙半凤相依,龙凤呈祥。   我看到阿蓝有几滴泪顺着脸颊滑过,她又悄无声息的擦掉,抬头柔声的对我说:“泱泱,伤了张盛金和芃芃的人,真是该杀千刀的。“   我讪讪的笑了,附和着她,说了声嗯。   旁边阿木凑到我和阿蓝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道:“哥哥我定会亲自找到那人的,到时扔到你们面前由你们处理如何?”   这一刻,我听到了我心痛的声音,好像有虫子不停的咬、不停的叫,又像是旁边有千张嘴在我耳旁问我“知道什么叫做手刃吗?这就是”,耳膜又被撕开一样疼痛,甚至下腹也有了一种坠痛,我觉着我定时苍白了脸,可是转头看阿木的时候,阿木正和阿蓝兴奋的说将那人抓来后的各种折磨方式。   那个好像生生将我撕裂的场景正在我眼前上演。   阿蓝问我:泱泱,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阿木对我说:泱泱,我看错了你。   那场景真实可见,又慢慢模糊,最后我只发出了微小的声音,告诉他们我要去酒馆买些酒去,让他们先回。   未等他们答话,我转身离开,听到他们在我后方唤我、也没有回头,直到拐了街角,踉跄倒地。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阁主一脸心疼的坐在我的塌前。   头有些疼,反射性的摸了自己的小腹,又按着自己的脉仔细的听着。好似是太过紧张,我摸了几次都摸不到,也感觉不到跳动,我有些慌张的抬头看向阁主,阁主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阁主也已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云淡风轻的望着我,未再带有一丝心疼,甚至让我产生一种错觉,那心疼的神态从未出现过。   阁主缓缓的说:“你若再解不开这个结,你腹中的这个孩子会保不住的。我希望你和我回夏苑庄静养,你怎么想?”   我垂眼,早些时候就已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正常,原来是个死结已慢慢养成。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只知道我有过,而且是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这样的感觉。像是一种由内散发出的恐惧,只要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或者是感受到一丁点的非同寻常,我所害怕的东西就会不停的向上面靠,直到最后越想越怕,心里越来越慌,不由得那恐惧也越来越大。   但我仍想留在这里,我问阁主:“我若什么都不做,继续留在这里呢?”   阁主叹气,好像是为了我的执着叹气。“泱泱,你可以在夏苑庄将孩子生下来,再回去找阿木。”   我又低头想了想,半晌终于抬起头,认真的道:“阁主,送我回去吧。我和他们告别之后,过几日你再来接我。”   阁主点头,在我刚要起身的时候,他伸手将我按下,第一次没有常理的出了牌。   阁主道:“你再休息一下吧,阿木若是着急了你,定会出府来找你的,如若他不来找你,你也就不要回去了。”   我眨了眨眼,仔细的看着阁主面上的认真表情,随后缓缓笑开,向阁主坚定的点了点头。阁主转身离去,我在床上看着他一身白袍的背影,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每一次,都是阿木先找到了我,该多好呢?   阁主的意思我明了,虽然他未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若是我再动气,急喜或急悲,都会对我腹中胎儿有极大的影响,非常有可能落胎;而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会再看到张盛金与林芃芃,会自责与疼痛全部蜂拥而至;接着再看到的会是阿蓝和秦墨宇的结局,为阿蓝的疼又会接踵而来;这些过去后,或许就是阿木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然后战场相见。   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也只会有一个结果——落胎。   我喜爱阿木,我也喜爱这个胎儿,我怎会忍心呢?我宁可忍受暂时别离之痛,更可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旁边坐的人已经换成了阿木。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阿木的一个巨大剪影投在点了油灯的室内墙壁上,忽明忽暗。   我笑,他皱眉。   我将笑收回,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有,就是忽然想来这里睡一会。”我答。   他似沉重似悲痛的看了我半晌,我始终挑眉看他不言语。   有鸡自窗外鸣起,我终于开口问他:“都这个时辰了吗?”   他点头,忽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自街上分开开始,我便觉着你这丫头不对劲,刚回到府里我就跑了出来。去了你说的酒楼,可是人店小二压根就没看到你这么美的女子去买吃食,我生怕你又招呼没打的就跑了,自北门转到南门,又自南门转回北门,一直到看到了四夏,我才知道你来这里了……”   我打断他:“四夏也来了?”   他点头称是,絮絮叨叨忽然没了声响。   半晌,他才轻声问:“你是来这里看你们阁主的吗?”   我心一跳,是说看到了阁主呢还是说没看到阁主呢?但我又完全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啊,怎么忽然有种出来幽会被他抓到了的感觉呢?   我转了转眼珠,想起了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之论。   我开始冲他笑,他发愣,我又笑,他继续发愣,我又边笑边挑了个眉之后,他终于露出了笑脸。   接下来的动作却把我吓傻了眼,他边说“我也觉着你不能特意来看你们阁主的”边开始脱衣服,然后还未等我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掀起了被子钻了进来,将我搂在他怀里。   我着外衣,他着里衣,我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想起了那晚偷听黄傲达房中事的事,想起了那晚他喝醉酒后我做的事,感觉整个后背都在发烫,我只好借其他掩盖害羞,向阿木大喊“男女授受不亲!”   他在后面嗤笑说“什么不亲不亲,我不亲你,就搂着你睡”。   我又要反驳,他炽热的呼吸喷到了我颈后:“乖,我马不停蹄的找你几个时辰了,让我睡一会。”   ……好吧,我妥协了,我将背部牢牢的倚在阿木怀里,带着安心。   这时,万物寂静,窗外鸟啼鸡叫已经没有了声响,我却好似听到了窗外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气声,我的心提起,又随后放下,只两个字在耳中回荡:罢了。   章三九 丧生火场   再回到府里时,我才第一次看清楚,红色大门之上写的是萧府、而非秦府,怪不得这么久都未看到秦墨宇的娘子,原是拿他身边暗卫萧直的府邸做遮掩的。   但当我在这个萧府看到那个与秦瑞暄的娘子长得极像的女子后,我这想法彻底改变,他不是拿萧府做遮掩,而是用方法阻止了阿蓝与他娘子相见的可能性。   丰国二公主,蓝莎。   晚风轻拂,些微清凉,有庭发出淡光,有一女子手提一盏灯笼跟在另一女子身后走入凉庭。   庭内站有一人,面朝那两名女子,优雅的负手而立。   这场景就似是最圆最亮的月亮下——男女幽会。   我趴在小山顶上,看着下方的三人相会,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兴奋,我以为会是谁家的小姐领着丫鬟来府里与哪个管家相会,也难保是谁家的两名小姐同时与哪家的管家相会。阿木在旁边拉着我的腰要把我提起、远离这里一些,我不愿,两人便开始拉扯,直到挣扎间听到下面一个女子轻柔的说了一声“夫君,父王近日身体不太好,记得去看看……”时,我和阿木拉扯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伴着浅淡的月光向下仔细望去,只看到那两名女子携手离去。我看不清他们几人的面容,我却听到了那一声父王。   秦墨宇的兄长身体不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女子所叫的夫君是指秦墨宇。   一直记着阁主说的我不可以动怒动气,但此时此刻完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随手抽出阁主送我的那个暗藏削铁如泥细丝的白纱,从假山上站了起来就要朝下方甩下去,阿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我,我怒视回去。   “泱泱不可意气用事!”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可是他在欺骗阿蓝!我们怎么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啊?”我大喊。   他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又将我拉住趴在假山上,一直未动。   半晌,听到下方传来暗卫萧直的声音:“主子,是一只猫。”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坚信不能还未到暗算别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明不白的被别人暗算了。阿木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将捂着我嘴的手拿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噤声,我点头。   又过了半晌,下方的两人似是离去,我只听到萧直对秦墨宇说是不是应该将她解决掉,秦墨宇道留着还有用。我不知道他们指的她说的是谁,但我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蓝。   阿木比我懂得看大局,但我委实过不去那个坎,尤其当第二日听到秦墨宇下命令说阿蓝千万不可以出府、甚至不可以在府中乱走之后,更想做些事情。   我拉着阿蓝要在府中逛逛,阿蓝非常听秦墨宇的话摇头说不逛,说她近日比较欢喜在房间里面练字,我看着她一副睁眼睛说瞎话的模样,没有了任何异议,将她和大白狗黄毛抛在房间内转身离去。   随后逛遍了整个府邸,终于找到了传说中丰国二公主、秦墨宇之妻的所在厢房。   那是个极其雅致的别房,二层的竹木小楼,竹窗轻启,周围有大片的桃花林,刚一进入、便知道那周围扑鼻而来的是桃花香气。木楼前铺着一块方巾,那方巾大约有六尺长六尺宽,上面正晒着的是桃花花瓣,有几名婢女站在木楼外。   我刚走近,她们便怒视着我伸出手挡在门前。   我打量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也都是清秀的美人后、未再看她们一眼,洒了点药径自走入木楼。然而,当我亲身走进那木楼时,只觉着那股子想要将秦墨宇亲手杀死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木楼之大要有阿蓝的房间两倍有余,两侧俱是美人屏风,再接着屏风过去的是名家名画,阿蓝的缺点是不识得字,优点是会鉴赏不需要会字的名画。若是她看到这些名画,一定会兴奋的仔细记下那些技艺,除了这些,一楼内还有一些装饰着空间的珠帘,就像是聚湘楼里最贵的姑娘所布置的大气闺房,能感觉到这里主人的才与情。   再看过对面是红木阶梯,拾阶而上,触目的是一道珠帘雅门,就像是金屋藏娇一般,有金色的珠帘悬挂,透过珠帘,那一边有一女子正背对着我、在案桌旁作画。发髻做的是妇人髻,全部用簪子束起,肩侧未有一毫余留乌发,不似阿蓝做的少女发髻,阿蓝会在下方留两束墨发,活泼可爱。室内女子偶然抬头向窗外看一眼,再低头时执笔的手便描绘的快了一些。   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凉……两人真的不是同一个段数上的。   待我终将要迈腿走进时,却被一个极其熟悉的手拉住,我无奈转身与他离去。   阁主面目严肃的望着我。   我讪讪的笑,然后讪讪的开口:“阁主这是来接我的吗?”   “你还未和他们开口说要走的事情吧?”阁主终于开口,我终于放松了一些。   但我还未放松完全,阁主又道:“泱泱,记住,你爹娘曾经效忠丰国国主,而现在我在为丰国皇子丰子寒做事,而丰蓝莎,是丰子寒的妹妹,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她。”   我执着:“那她若是死在这府里呢?左右也没有人会知道吧?我就想嫁祸给秦墨宇,这样岂不是两全?”   “没有两全,泱泱,若是丰子寒知道是你动的手,他会让我亲自杀了你,这样也是两全?”   我听着里面隐忍的怒气,只好点头答应不动手,阁主摸着我的发说过几日来接我,那时一定要走,我又只好胡乱的点头答应。   却没想到,没过几日,还未来得及和阿蓝阿木道别,却传来了秦瑞暄昏迷不醒的消息。   深入骨髓的病患应是到了终点。   那一日,雨后初晴,我终于做好了和他们道别、要和阁主先回夏苑庄的打算,刚要去和阿蓝先说一下,就听说阿蓝被叫去看秦瑞暄了,下人道主子可能活不过两日。   我只好又给阁主传了信说再等两日,我再离去。随后在阿蓝的房间等她,她虽是个表面糊里糊涂内里实打实的明白人,但仍然怕是抵不过除去林芃芃、又一个如张盛金般的燕莎出现的凄凉事情。   可是当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后,再看到的是阿木慌忙的抱着昏迷的阿蓝跑进居室。阿木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只对我说了几个字:阿蓝知道了。   我颓然的坐在椅上,呆呆的看着阿木将阿蓝放好,看着阿木按着她的手腕为她把脉,看着阿木又跑了出去说要联系阿蓝的外公,让我仔细的看着。   我坐在一旁,看着阿蓝像极了凌国国母桑桑的眉眼说不出的难受。那眼睛曾经是最耀眼的星星,那眉曾经是最灵动的眉,那唇会轻抿轻翘带着她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此时,那唇是苍白的,只一下下不停的开合着,我认出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将她骗到万药山庄,让她见到他的睿智优雅?为什么他要将她骗来秦国,对她百般温情让她陷入温情?为什么他从不告诉她他是秦国皇子,亦不告诉她他有妻室?   因为他要用她手腕上的万蛊之王,用她的命去救得秦瑞暄的命。   阿蓝在睡梦中不停的摇头,紧闭的双眼不停的滚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脸庞的泪水也不停的汩汩落下。她该是活泼只知道装糊涂的阿蓝,何其要受这样的折磨呢?   我不停的用湿毛巾擦拭着她苍白的脸颊,就像在碰触一个瓷娃娃,怕不小心会将她打碎碰醒,直到阿木匆匆回来。   阿木说阿蓝的外公正巧在秦国境内,很快就会来将阿蓝带走。   我说阿蓝这个样子定是会受不了做一些傻事的。   阿木摇头说阿蓝这样聪慧的人应是早有察觉、一直不想仔细去想而已,不然她怎么会破天荒的如此听秦墨宇的话,乖乖的在闺房内逗黄毛也不乱走呢。这次是听到了萧直对她说她能救秦瑞暄的事情、又听到丰蓝莎对秦墨宇说的话,才这样承受不了。   我这才恍然发现原来阿蓝已经这样欢喜秦墨宇,为了他宁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去看不去想。   阿木说先让阿蓝这么睡吧,一会儿她外公来的时候再将她叫醒,却不想没多久过去,阿蓝自己便悠悠转醒。   外面华灯初上,房间里面的油灯刺啦的声音。   阿蓝睁开眼睛的瞬间有一阵迷茫。   阿木问:“阿蓝,你还好么?。”   我不提秦墨宇之事,问阿蓝:“阿蓝,肚子又疼了么?我给你揉揉吧。”   阿蓝笑,笑得苦涩,转头看着有些泛黑的窗外半晌,才又将头转了过来,眼睛有着明显的红肿。   她问阿木:“阿木,外面什么时辰了?”   “壬时一刻。”阿木深深看着阿蓝。   阿蓝点头,又偏头问我:“哦,都这个时辰了,瑞暄还好么?”   我斟酌着语言,缓缓答:“瑞暄公子他……不是很好,不过还能挺几天的,听说墨宇公子……”   阿蓝终于打断了我,委屈的望着我:“泱泱,我饿了。”   这么久,阿蓝也的确饿了,我想着或许知道饿也好,总比没有任何味觉要好,我转身去为她拿葡萄干,听到身后阿蓝缓声对阿木说:“阿木,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瞒着我事情的。”   我只能迈着千斤重的脚一步步离开,不止他,我这个青梅也瞒着她事情,包括府里的每一个人。   我只知,我心疼她,疼她所付出的情。   待我再回来,将葡萄干放在内室时,阿蓝和阿木已经不在。应该是一同出去了,或者是去找阿蓝的外公,我只好边逗着黄毛边等待,这样才没有让心情更沉重。   又过了很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深暗,听到门口一声讥笑。   我抬头,阿蓝面色更加苍白了,我只将黄毛拍开,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头说:“阿蓝你回来了,晚饭还未吃,会不会饿?我等你好久了。”   可是阿蓝却瞬间脸色大变,按着小腹、身体摇摇欲坠,我慌忙的扶住她,感觉她体内气息不停乱撞,我以为是她饿的发慌,蛊虫开始作乱,急切的喊她:“阿蓝阿蓝,肚子又疼了吗?你忍忍,内室有葡萄干的,我去哪,你再忍一忍。”   我扶不住她,只好先松开手,将她放在地上,转身向室内跑去,可是刚拿起桌上的葡萄干向室外跑去,就见眼前一刀白光闪过。我手上是全部的葡萄干,若松手肯定会散开,阿蓝会挺不住的,我只好紧握住葡萄干、单手对剑,无法取出白纱对战,我只能不停的躲开来势汹汹的剑势。   这时,房间内忽然开始冒起浓重的黑烟,我向房间周围看去,才发现四周已经着起大火,我想抽身去室外救阿蓝,却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终于将葡萄干扔下,紧紧的保护住腹部,我知道我势单力薄寡不敌众,也感觉到后背脸上不停的被划伤,有血印上那闪着白光的利剑,但我仍然坚持着,坚持着阿木的相救。   周围的火苗逐渐变大,我难以呼吸。   火势继续变大,我开始狠狠咳嗽,这时却听到阿蓝在外间大喊:“泱泱,泱泱在里面!”   我有一阵的庆幸,应该是阿木来了,用起了最后的力气去挡那披头而下的利剑,却听到阿木对阿蓝大喊着:“我先救你出去!”   我看着那利剑缓缓落下,觉着一颗心终被挖空,他还是为了别人抛下了我……   章四十 情比金坚   一颗心,还能如何被伤害?还能如何的疼痛?   到了极致后,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一种麻木。   我从来都知道阿木以阿蓝的命最为重要。他要保护她,他是她的侍卫,或许,在那样的时刻,若是我,也会如阿木一样先将阿蓝救出去。但终究,我无法说服自己,我理解他,却无法原谅。   我要的从来不多,只是阿木对我的关心多一些而已,但或者是他那样跳脱的神经所致?他从来都很少关心我,我一次次的被他甩开,再一次次的回到他身边,只妄想着和他平凡一些。   他有责任,他会让我误会多年,都不与我说聚湘楼不过是他的产业得消息之处、而非他流连花丛,他会让我误会多年阿蓝是他需要保护的公主而非他一点不在乎我。可是我只是一个女子,就算我是再强大的女子,我所需要的,也不过是恰在我需要时的一点点关心而已。   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我习惯了每日对着腹中幸存的胎儿轻声细语,习惯了每日不去看那能够将我脸上的刀疤映的清晰的铜镜,也习惯了每日里元湘对我的憎恶。   那一晚,最后一刻,是阁主救了我。   待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三日过去。   脸上火辣辣的痛,心脏那处一抽一抽的紧紧发疼。   阁主道我腹中的孩子还在,阁主道那场大火中阿蓝失踪,阁主道秦国二皇子放弃了王位,休了丰国二公主,发动了一切私有兵队于东大陆三大国寻找阿蓝,终未寻得。秦国大皇子身体恢复接下了太子之位,我终于知道那一晚,阿蓝那般的疼痛,原是因为她将镯子拿了下来,割伤了自己,留下了万蛊之王与宿主的血,所以她那是被蛊虫所侵蚀的痛。阁主也道,那一日,阿木冲回了火场,未找到我,如今行尸走肉。   我听过了之后没有任何特别反应,点了点头说了声“哦”,直到窗外的元湘飞奔到我面前,指着我的脸说我是丑八怪的时候,我终于失声痛哭出来。   阿蓝失踪,元湘失忆。   这是我最怕的事情,现今却真正的来了,像是一场暴风雨来袭一样,从我的体肤侵袭至骨髓,疼痛而悔恨。   卢千逸还是如从前一样,即使元湘再冷眼看他,他也毫不动容,依然每日对她又疼又宠。吴伯的鬓发白了又白,不再与我斗嘴,每日见到我和元湘时都会叹着气说声造化弄人,丫鬟翠竹每日不再做妆容,努力将我的厢房做到最舒适,杜绝一切可以反光的东西。   阁主每日会来陪我安静的坐一晌午,再去陪棺木里的夏萦。   他只希望元湘可以平安,不在乎元湘是否讨厌他,但我看到过元湘和陌生人欢乐的聊天时、阁主眼中的失落。   阁主找了上好的药材,为我疗伤保住胎儿,却再找不来可以除我脸上疤痕的药材,卢千逸提议可以去找万药山庄的夫人,阁主说他去找过,但夫人不为任何人治病。   听到这些我仍然点头说“嗯”。   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些了,只希望腹中的孩子可以安然出生,回到花城将爹娘接去一个没有阿木的地方,安然的过下半辈子。   直到阁主带来消息说他找到了阿蓝后,我那颗麻木的心终于又重新跳了起来。他道阿蓝的外公及时养出了另一只母蛊,他是用那只习性相近的母蛊引出了阿蓝肚子里的子蛊。   阁主仍是如每日那般,走近我的厢房,手执衣摆席地而坐,再娴熟的拿去茶器开始煮茶。   我也如每日那般,静坐在他身旁,待他将茶煮上拿起桌边的简书后,我便开始打起漏子计算时辰。待时辰刚好时我出声叫他,他回我一笑,将简书放在一旁,继续摆弄。   如是每日的安静,阁主将煮好的第一杯茶递给我,放在我面前,开口问我:“准备去找凌蓝吗?”   我诧异的向他望去,他仍然低垂着头,就像是刚刚那句话从来没有出过口一样。   半晌,我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日,阁主未在这里坐一晌午,早早的便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眼泪湿了眼眶。   我去与元湘道别的时候,卢千逸和她正于湖边拉扯着,我走过去打断他们:“元湘,千逸少爷,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卢千逸皱了皱眉,元湘却似根本没听到一般,看到拉扯中的卢千逸动作一顿,熟悉的窃喜的表情浮上面上。然后,我清晰的看到元湘将卢千逸大力的推向湖中,而卢千逸只是第一瞬有阵不可思议,随后未有反抗的顺势落在水中。   噗通一声,水波四涌,开满了一城池的悲凉。元湘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向我走来,和阁主有一些像的眼睛一直放在我身上,慢慢的有厌恶浮上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未有半分停顿,留下一句“早该走了”。   我苦笑,放眼向远处望去,看那洁白的云朵似乎在天际边形成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似是看透世事一般,带着怜惜。   半晌,我将视线收回时,才发现湖中的卢千逸一直没有出来,感觉不妙,看到湖中已经浮上了他的衣袍,忙冲着河中喊他的名字,不停的叫人。   吴伯听到声音,见到湖中的情景,急忙跳了下去将卢千逸救了回来。   当卢千逸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我怜悯的看着他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脸,缓缓的问:“既然不会水,为何也不反抗呢?”   他笑的苦涩:“泱泱,你知道吗?我虽然更希望元湘平安健康,但我却常常的想,若是元湘没有服了那谖草多好,至少她是欢喜我的,而不是现在这般的厌恶。你不会懂吧?”   “我懂,”我淡淡的答,“我懂,就像我可以理解木阿木他会先去救阿蓝一样。但我也常常的想,都是他的那一救才让我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整整三日,都是他那一救才让我腹中的胎儿险些滑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健康的降生。我也常常的想,哪怕他多说一句泱泱挺住也好,而不会让我现在这般心底麻木。”   卢千逸点头,“所以啊,刚刚那一刻我所想到的是,不如就那样死去。男子的承受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每天面对一个厌恶我犹如憎恶恶人一般的元湘,我的爱已经渐渐变得无力,而现在,我想去爱她,却没有了办法。”   “男子的承受能力弱?”我问。   “所以啊,泱泱,既然你可以理解木阿木,至少让他知道你还活着吧,原不原谅的事情再谈。我能想象到阿木在以为你已经丧生于火场时会有多大的伤,若是我,元湘因为我死在火中,我会犹如行尸走肉的。”   我发呆,我从来没有想过阿木在知道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会有多大的难过。   卢千逸自榻上慢慢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泱泱,去吧,见过凌蓝之后去见见阿木,你会知道男子的深情绝不会比女子少的。”   我不知道,只是发愣,想象着阿木的难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欢喜我,那么他会不会也像卢千逸这般,那欢喜已经变得无力?或者以后再见到我时,那些感情也都已经被磨没了?   我想不出,我问他:“那你呢?如果元湘一直这样的厌恶曾经亲近的人,厌恶你呢?”   他笑,缓缓的答:“等到我被她折磨至死的那天吧。”   再走出卢千逸的房间时,面对月色,我只剩下了微笑。   第二日,我道别了阁主,卢千逸,吴伯,翠竹,没有元湘。   阁主向我手中塞了几颗安胎丸,闻着的味道便和爹给我的有很大的不同。爹给我的适合普通女子,而阁主给我的,我知道,是他前段时间一直精心调配的。   卢千逸少了曾经的轻狂,只是看着我温暖的笑。   吴伯又苍老了一些,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没事多回来看看。   翠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会想我的,又搂着我说舍不得。   但最终,我只向他们挥手说会再来看他们的,未再留下其他的话。   留恋再多,也终将会离别。   章四一 娃娃降生   那场大火后,阿蓝去了丰国丰骨山。   而现在,我戴着面纱,站在丰骨山山脚下,却有了一些怕意。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心底好似有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般,看着山下小镇人们欢乐的笑脸,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但仍然抵不过那个怕意。   我站在原地挣扎是继续向山上走还是先回花城时,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停的追赶着前方的小贼,小贼手里粉嫩的褡裢在太阳光下闪耀发亮,后面的阿蓝不停的追赶。   当我未见到她时,我踌躇着是否应该以这副面容去见她,而现在,她就在我面前,豁然发现,想念原来已经这样的深刻。   我缓缓笑开,像是看到了多年前和阿蓝和阿木一同在大桃树旁奔跑的样子。我心情极好的去帮她追上了那小贼,她抬头,看出了是我,却久久未动。   我感慨,她依然这样的傻气。   我见她久久未动,也久久未发出一语,将褡裢放在地上准备转身去处理那小贼,终于听到阿蓝唤我的名字——“泱泱”。   我停在原地。   她激动的问我这段时间去了那里,我将阁主的段子去掉了,就只告诉她说阿木将她救出去时,我拼着全力与那人争斗好久,那人终于倒落在火中,我的脸上也被划落了剑伤,然后跑出火场。   我没好意思告诉她我是特意来找她的,只说这是个意外。毕竟是阿木先放弃了我,我心里上故不去。而且,如今这个模样,即使我可以原谅他、踏过心底那道坚硬的坎,我也觉着自己配不上他了。   阿蓝摇头大声道:“没有的啊,泱泱。阿木他一直在想你,你可以和我一同去山上看看,你就知道什么是夜不能寐了。”   我笑,不想现在提阿木,可是又想看他现今的模样,而又纠结的不想知道他现今真正过的怎么样。我只好打趣她:“还知道夜不成寐这词语呢?”   她睁大了眼睛表示我这话说得不对,“我现在开始学字了哦泱泱。”   我问:“为什么要学字?”   她不语,我这才想起秦墨宇,终究都是个错。   我不言她不语,半晌,她才有些小声的开口问:“泱泱,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可能女子本来就是有私心的,我对阿蓝的这个要求毫无拒绝之意,好似若是女子提出的想看我的脸,我便可以大方方的给她看,毕竟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都放开了。但若是男子,比如阿木提出的话,我定时会肯定的拒绝。   我摇了摇头,将想起阿木的场景全部抛开。   阿蓝见我摇头好似以为我不想让她看,只拉着我的手道:“泱泱,要不你去万药山庄找天仙夫人吧?她对我很好,和……嗯,和秦国二皇子也有些交情,她应该会给你治病的。”   我惊讶,没想到那一次阿蓝阿木秦墨宇三人去万药山庄时,阿蓝还和夫人谈上了交情。   她见我没答话又继续道,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泱泱,我看书上说,女子对男子报复的最好方法就是变美丽了和其他的男子一起来气死他,让他气得七窍生烟不得好死!你要不要……”   我身子一抖,好笑的打断她,点着头说好。   阿蓝此次是下山购置物什的,天已经见晚了,她依然拉着我的手和我叙旧。应是她的蛊虫彻底除去了,坐在酒楼中,她不停的点菜吃菜点酒吃酒,好不欢乐。   她乐呵呵的形容大白狗黄毛在刚来丰骨山没多久便死了,它死的时候还下了大雨,她眨着眼睛斩钉截铁的道:黄毛的死定是感动了上天,流下了眼泪。   她又乐呵呵的形容她外公是怎么样用母蛊将她体内的子蛊引出的,觉着再生之后最美的事情就是整日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伸出了比之前瘦弱了很多的胳膊对我笑:瞧见没有?泱泱,我都胖了好多。   她又乐呵呵的形容大火之后,阿木来找我、她外公在救了她走了之后,她认识了一个极其向佛的师傅那师傅每日都会和她讲禅理,比如“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或者“万事皆缘,随遇而安”。   但她对于秦墨宇,只字未提。   最后,桌上已经空了几壶的酒,我看着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阿蓝,口中呢喃着“为什么”的阿蓝,摸了摸她的发髻,感慨着想,感情这种事情,真是女子们的劫难。   最后我联系了夏苑阁的人,和他一同将阿蓝送回了丰骨山,又反复叮嘱不可以泄露阿蓝的所在位置,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山上,几座竹房紧紧相连,也有一株桃树立于房前,再远处一些有一个撒着桃花的小坟包,那就是死了的黄毛吧。   我隐于树林中,看着那男子抱着阿蓝,敲开了一扇门,随后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似乎真的比我印象中的瘦了很多,宽大的衣服有些空旷,面无表情的接过那男子怀中的阿蓝,沉声问:“我怎么不知道国主又新派了人保护公主?”   那男子按照我所吩咐的,一板一眼答道:“我是国母手下的人,一直都在听她的吩咐,暗中保护公主。”   “在哪看到她的?”   “山下酒楼,公主先被小贼偷了褡裢,后有一女子帮她将褡裢取回,二人在酒楼喝了一些酒,公主喝醉伏在桌上,我便先将公主带了回来。”   阿木果然未有任何怀疑,点了点头,将阿蓝抱了进去。   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扬眉向这个方向看了看,似是对我这个方向感觉到了什么。我忙将自己隐藏起来,再转头时,那木屋的门已经紧紧关上,门前也空荡荡的毫无一人。   这一刻,泪如泉涌,他真的不似以前那般充满活力了,也不是那个见到人都要调戏一下的阿木了。他的眼神没了神采,他的眉眼间满是憔悴。   我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告诉他我念想他,但脸上飞扬的面纱却告诉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   我踉跄离开,想着或许待我将脸治好之后就能来找他。   按照阿蓝所说的,我去万药山庄找了曼霜夫人,也的确如阿蓝所说,她看在阿蓝的份上答应为我治脸。   似是之前因为万药山庄庄主的去世,庄中许多家丁管家已经不在,就剩几名比较亲的奴才丫鬟奶娘留在庄中,可谓是世态炎凉甚。   曼霜夫人长得很美,当我看到她时,才终于明白阿蓝为何口口声声称她为天仙夫人。   经过后院的路上,有一个凉庭,凉庭一侧有着铺满睡莲的大大荷塘,另一次种的是奇花异草,颜色百种艳丽。   夫人常常立于庭内遥望远方,一袭白衣,长发披肩,只用一个金色丝带将一部分的墨发束起,那背影宛如天仙一般。   她最常唱的词便是:   风兮何夕,霎分素雨翼,桃林芳留天际   念兮何兮,微眸垂倚底,痴乱殒尽鬓离   忆兮何兮,不悔亦执迷,此生望故菩提   她有个儿子,叫小雨,我看着那个胖乎乎的奶娃娃总是稀罕的要命,有时夫人看到我正伸出手揉着他的小脸颊,夫人便会似在透露天机一般清冷的道:“你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健康且富贵。”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我开始执着于到底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我笑着问小雨:“小雨,你说弟弟妹妹要叫什么好听呢?长大后当官好还是做文人好呢?做的不同肯定是要起的名字不同吧?应该要应景,还要声势齐全,你说叫什么好听?”   小雨直翻白脸,个头不过才能抱住我的腰,却小大人样子般的说:“姨姨,这个不能急,要不你等弟弟妹妹出来让他们自己选吧?”   曼霜夫人在旁边将小雨抱起,左亲亲右亲亲,她好似是只有在和小雨一起时,才会这样的亲密随和,平时都是一副冷美人的模样。   她捏着小雨的鼻子,小雨来回摇头躲避,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之后她转头问我:“你想好你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我还真没想过我要叫什么名字,我的脸伤疤太大,若是治了也是基本换了张脸了,新脸新身份吧。正巧旁边有只蚊子向小雨的手背上飞去,我一巴掌拍了上去,打死了那只蚊子,顺便开口道:“那就叫曼雯吧。”   因为若是现在治脸的话会对胎儿有影响,尤其那些药水会侵入皮肤,进而连奶水也会带了些毒素,她建议我在胎儿平安出生后再治脸。在我答应了之后,她又建议我最好将孩子送出去一段时间,她道她是做娘亲的,明白孩子在眼前却不能喂他奶的那种心酸难过。若是将孩子送出去一段时间,或许我可以抵住那心疼,我知道她是为我着想,我也只好答应了。   直到四个月后,奶娃娃降生,是个男孩,他很健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难看的皱巴巴的模样,只觉着好看急了。曼霜夫人在旁边轻笑我的孩子气,我嘿嘿的回笑给她,她有一瞬的发愣,又很快恢复常态问我:“怎么忽然想通了很多吗?”   我答:“嗯!”   真的,当羊水开始破了的时候,一直到最后奶娃娃降生大声的哭出来发出声音时,我只觉着所有的过去都算是烟消云散了。   自始至终,我的眼前晃过的都是阿木那张俊美的脸。   我欢喜他,我忘不了他,我原谅了他。   最后,我给奶娃娃起了个好养的小名叫毛头,小雨趴在旁边看着毛头睡觉,问我为什么要叫弟弟毛头,我答曰:现今只是个代号,最后要由他爹起个大名。   一月后,我将毛头放到了夏苑阁在丰骨山附近的手下手中,我不舍的让他瞧仔细了毛头,交代着不准有任何误伤,否则我手刃他祖宗十八代,他紧张的点了点头,后又让他制造混乱,让阿蓝和阿木将毛头救走。   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和阿蓝暗通了一番,我警告她不准告诉阿木毛头是我儿子,也警告她只能叫毛头为毛头,不可以叫其他的名字,最后阿蓝挥手不耐烦的离去,口中说着这么可爱的奶娃娃你管我叫他什么。   再一年后,我治好了脸,之间将凌国国母的眼疾治好了。我没敢告诉没良心的阿蓝,她娘想她想的险些哭瞎了眼睛,也没敢告诉没良心的阿蓝,秦墨宇真的找了她一年有余,不休不弃。   再然后,我终究踏上了假装报复男子的道路。   章四二 再次献身   我和阿木有了我所特别安排的两次相见。   用阿蓝的话来说,我现在就是生得了比从前就已经很美的面容更加美的模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肌肤胜雪,眉目生晕,脸颊透着粉嫩,好似一碰会出水一样。   女子是水做的,果然我是水做的。   我的面容和原来只有了三分像,另七分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曼霜夫人道我现如今只有一双明眸和曾经一样,叫我尽量眯起眼睛看阿木,那样子他定是认不出来的。   于是,第一次相见,我挽着夏苑阁中一位俊美少年,手中打着一把油纸伞,从他身边经过。   不小心的碰倒了街边卖酒的小厮,将酒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拭着他的衣袍,再抬头时,只看到他略带希望的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我冲着他缓缓的笑:“公子可还好?”   他带了些失望,随后低头擦拭着自己的衣袍,又一边慌忙点头:“还好还好。”   我掐了一下我所挽着的俊美少年,他会了我的意,柔声说道:“曼雯,我们再去西湖看看可好?”   我转头看向身边俊美少年,余光瞥到阿木怔怔的目光,心里有了些满意却又带了点心疼。他应是刚刚以为是我,毕竟我的身材没有变化,但当身边的人开口叫我曼雯时,他彻底失望掉。   我心有不忍,问他:“那么,公子要与我们一起去游湖吗?”   阿木慌忙摇头,甚至连视线都不敢放在我的身上,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给了他台阶,他没下,我叹气,说了声抱歉先告辞了便转身离去。   而转身的瞬间,只觉着背后的有个炽热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   第二次相见,是我偷偷的跟着他,一路回到了花城。   花城,依然如每年一样,少了阿木、阿蓝我三人后,未有任何改变,依然欣欣向荣,繁华一片天。   阿木回去见了木爹爹,我便偷偷的去看了爹娘。我以为,我消失了这么久,爹娘会万分的难过,心力憔悴面容发黄。却不想,当我看到他们时,他们满面红光的逗着怀中的奶娃娃。   我发愣,愣的一塌糊涂,这是爹娘又生的娃娃……吗?   如今这是赶上了老来宝?心里别扭的一塌糊涂,当我终究想将阿木的事情放在脑后,冲出来仔细的问一下爹娘这是何物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年轻女子走过去接过了那奶娃娃。我看到那奶娃娃从娘的手中抽离时,娘一脸的不舍。   年轻女子道:“大哥大姐,谢谢你们了啊。”   娘笑着摆手道不用谢。   年轻女子又道:“大哥大姐,这么久了,泱泱还未归来,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丧生火场了啊?”   话音刚落,娘便扬起了愤怒的小巴掌要拍向那年轻的女子,但被爹拦下,娘不服,口中冲着那个吓一跳已经远去的女子大吼:“你家人才丧生火场了!你全家人都丧生火场了!”   爹在旁边搂着娘,声声安慰,我为娘的举动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以为娘也定是为了我的生死不明难过心痛着急担心,直到听到娘娘的下两句话,我转身未带任何留恋的离去。   娘道:“不是有人特意告诉你说泱泱这几日回来吗,怎么还没回来?”   爹道:“担心什么!毛头都养那么大了,咱闺女肯定也长得白胖白胖的。”   我:……   原来他们早就将我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了……   当我再次站在花城街边时,蓦地,只想抱着毛头远走高飞不再归来。   对面,聚湘楼楼门前,黄傲达娶亲。正经过那里,阿木自聚湘楼走出,对黄傲达祝福了一番,再然后,黄傲达骑着白马离去,有人群跟在其后,听到后面有人唏嘘着娶个聚湘楼的头牌居然这么大的排场,再怎么大的排场不过也是个艺伎而已。   哦,原来是黄傲达娶了聚湘楼的头牌,所以,难道阿木是特意回这一趟参加婚礼的?什么个头牌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让阿木千里迢迢回来参加?   我手握成拳有些气愤,更是听到旁边有抹着非常香的胭脂的艺伎、在旁边安慰阿木:“爷,走了阿香还有我们呢~”   我一阵恶寒,又眼看着阿木听到这话后,将遥望的眼神收回,转眼看着旁边说话的艺伎,似是奖励她说的不错的样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两银子扔进了那女子的怀里,那女子乐的眉开眼笑。   我在旁边冷哼一声,进了裁缝店,买了件新裁得的男子衣再次走进了聚湘楼。但说真的,这聚湘楼,我确实是鲜少来过。   里面并非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我以为的会是几名女子衣衫不整的围绕一个男子不停的灌酒嬉笑,再或者是几名女子在男子的要求下跪坐在地唱歌弹琴。这些都是我所想象的,而真实的却是雅致极了,就像是文人一起吟诗作画一般,有整齐的案桌,一排排的器乐,墙壁上挂着每月里面各佳人所做的诗词,别有一番风景。   且看阿木身边有几名穿着颜色艳丽的女子,自阿木坐下开始便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而阿木正低头不言语的喝闷酒。   我感慨,闷酒啊……多喝点……好办事啊……   旁边有老鸨见我这么个打扮的男子走入,别说风姿翩翩,怎么也是个清秀小生,拉着我就给我介绍了一个看起来也很纯情的娇羞女子。我大手一挥,也和阿木一样甩出了一两银子,扔到了老鸨身上。老鸨乐呵呵的拿着,我又豪气冲天的大喝:“快给大爷我上酒!”   所谓喝多好办事,当我喝多到走路都打晃的时候才惊觉这句话完全是假的,我找不到阿木的房,那我怎么去找他?晃悠悠的从包间出来,晃了很久,我这才想起应该抓来个人问问就好嘛。   我抓到一个人,看着他长得怪俊的模样指着他的鼻子就喊:“你认识木阿木吗?”   他好像也喝多了,不时的歪着脑袋不时的晃。半晌,我才听到他迷茫的声音:“诶?我就是木阿木吧?”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搂住了他,他掰我的手却掰不开,我闻着他身上满是胭脂的胭脂味,闻不到他本来的体香加桃香,大喊着要洗澡要洗澡。   似是个老鸨还是个什么人,听到我的喊声,忙把我嘴捂上了:“小祖宗啊,小点声啊,其他客官都睡了!”   我咯咯笑,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嘘了一下。她点头。   我始终将头倚在阿木的肩上,老鸨似是觉着在这大厅,当中两名男子勾勾搭搭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不像样子,找了个人,将我俩带到了洗澡的地方。   有小厮上来为我脱衣服,冰冷的手碰触到我的脸颊,我一个反射性的阻挡,将他推的好远,阿木在旁边醉酒大笑。   我道:“都给我出去,小爷我今晚就让这位公子给小爷更衣了。”   说完,我扑通一下子摔进偌大的浴桶。许应是真的喝多了的原因,我在浴桶中根本站不住,直到木阿木也跳了进来拦住我腰的时候才渐渐稳住。   四目相对,我轻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木看了我半晌,摇头:“你是黄傲达?”   呵,还真是彻底喝多了,我忽然产生了点怯意,就像上一次一样,尤其此时此刻我还未带有那药。我正犹豫间,阿木忽然向我压了过来,两手紧紧锢着我。我挣扎,却听到他小声的呢喃着:“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泱泱的味道?”   我心痛,轻轻闭上眼睛,也伸出了手环上了他的腰,两人浑身都湿了,外衣紧紧的贴在身上。我想放弃了今晚的想法,只为他换件衣服以防感冒就好,此时却觉着一个湿濡的唇印上了我的脖子,我听着他略带暗哑的声音:“泱泱,泱泱,你终于回来了……”   一瞬间,所有防备被攻陷,任由他欺上我的身……   章四三 牢狱之灾   当我再醒来时,看着从木桶至床榻一路过来的凌乱衣裳,恨不得将脑袋拿下来,重新清洗一遍再安上。直接当做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假的。   真的是,太吓人了……   再转过身看身边的阿木时,未加多想,便如第一次一般按了他的睡穴,再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衣裳开始穿。   临离了聚湘楼前还做了万全的事情——拉上一名艺妓放到阿木身边,威胁着告诉她阿木一醒就装作她失身了就行。   不知道为何,每次和阿木一夜春风之后,我总是想折磨他一番,不能让他白得了一夜的便宜……   阿木很快要回丰骨山,我便没有在与他同一时间回丰骨山去看毛头,而是回到了万药山庄陪着曼霜夫人。   因曼霜夫人给我占了一卦,近日不宜出行。   直到过去了很久,曼霜夫人终于告诉我,时机已到,可下山去寻有情郎了,我便终于撒丫子般飞下山,不用再理会小雨见到我就说要娶我做娘子的事情了,又顺便叫我给阿蓝带几句话。   我先去了凌国,为国母桑桑复查眼睛,那时才知,原来阿蓝和阿木已经下了丰骨山了。阿蓝跟着秦墨宇回秦国参加秦瑞暄的登基大典,而阿木回到了凌国,毛头被送到了国母手中。   凌国主殿内,毛头被阿木养的白胖白胖的,胳膊腿都快和莲藕一样了,一节一节又一节的。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好像知道我是谁似的,伸出两只小胖手就笑呵呵的找我抱。   做了娘之后,我越发的容易感动了。我抱着毛头,一遍遍摸着他的小脑袋瓜,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蛋,刚要开口说谢谢国母的照顾了,就听师傅在旁边慢悠悠的道:“别太容易感动了,你家毛头对谁都这副自来熟的模样,伸手就要抱,尤其是俊美的男子女子……”   咔嚓,我有种想要喷血的感觉。   和毛头玩了一会儿,拿出了新给他带来的新衣新玩物后,他就抛弃了亲娘亲,转身拿着新玩意儿自己玩去了。但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多好的一个胖娃娃啊,这么好的胖娃娃还是我的儿子。   国母桑桑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我们,轻柔的微笑。曼霜夫人是个有些冷淡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但桑桑却是个不失威严的轻柔女子,私下里面对我极好,但只要遇到关于凌国的事情,她的国母威严便不自觉的暴露出来。   她的眼疾还是刚刚得知阿蓝失踪时的造成的。阿蓝蛊虫除去后,没让她外公告诉任何人,所以也就很少有人知道她未死,那时的桑桑便生生将眼睛哭出了病。   在凌国待了几日,我还是得挥泪惜别了毛头。我抱着毛头不松手,毛头似是被我抓得痛了,伸出一只小胖手胡乱的挥着,鼻子也皱了起来,挺着身子四处寻找国母。我不松手,一遍遍教他叫娘,他就是扭脸不看我也不叫娘,最后他终于不堪重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心疼的跟万剑一同穿心一样,扎的发疼。   桑桑在旁边看着似是有些怜惜我,用带着母香的身体抱住了我和毛头。我感动的想哭,真的是女子生了娃娃之后最易感动,这一小天下来,别的没做,就一直不停的感动的想哭了。   桑桑安慰我说,“你戏耍了阿木一番才能彻底解了心结吧?所以再忍忍,不然以后得被阿木打压一辈子。”   为了我以后要打压阿木一辈子,我终于三步一回头的离去了。   然后便在大街上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阿木。   那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许久未见,我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但在仔细看他的周围,发现他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我暗中仔细着查探,才知道那是丰国国主丰之扬的手下,他居然被跟踪了这么久都未发现。   爹娘的主子丰之扬不是好相与的人,而阁主的主子丰子寒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我还是未顾忌到他们,出手将跟踪阿木身边的人给赶走了,又顺带带着面纱自他身边走过,在地上留下了一张纸,那纸上面所写的是“一场梦”。   我转头时看到他正痴痴的看着那张纸,再抬头疑问的望着我,我眼睛一弯回以一笑转身轻步离去,有风吹拂,扬起我的面纱,唇角的弧度越弯越大。   ……不是我故意要让他迷茫分不清现实与梦的,而是特意的,就像是有着理直气壮的理由,听到桑桑让我戏耍的话,就是要戏耍他一下。   离开了凌国,我便又来到了丰国,虽然我怕遇到间接的主子丰子寒,但我还是要将曼霜夫人所拖的话带给阿蓝。   丰国,忆城。   皇宫内一处庭院内,琉璃瓦转,设着美人靠,清水荷塘,旁边立着盘雀的立柱。我静静拨弦。   丰国主城之所以叫做忆城,是因为丰国国主丰之扬一直对一位灵族女子念念不忘,当年他知道一句“得灵族得天下”的话开始苦苦寻找灵族,直到他偶然间识得一位女子,相识相恋后,女子知道了他不过是为了得灵族得天下才接近她后,伤心欲绝,坠落悬崖。   但事实上丰之扬那时已经欢喜上了她,不是做戏,可是她却不知。所以如今的主城名字就是在忆那女子。   那个女子,灵族女子,是阿蓝的娘亲,如今的凌国国母。   我感慨,世间所有人都抵不过一个情字。但我见过阿蓝的国主爹爹的,的确是比丰之扬正直的多。   半晌,听到开门声音,轻轻抬头,莞尔一笑,轻启朱唇:“阿蓝,好久不见。”   阿蓝似是想走近我,但左右看了看我身边的水榭,四处荷塘,有些犯难,不知如何走过来一般。   一旁的桑奇看到她的为难,起身将她拖至水榭当中。   阿蓝和秦墨宇一同回了秦国,参加了秦瑞暄的登基大礼,后因秦墨宇将丰国公主休了的事情,影响到两国友好程度,便一同来丰国做外交。   她落在水榭中,静静的看着我,一直没言语。   我轻笑出声:“阿蓝,你不认为你应该先与我说什么么?”   阿蓝终于迈起了步子朝我走来,上前将我抱住,头枕在我的肩上,缓缓道:“曼雯,我很想你。”   我懒散的坐倚着,等着阿蓝的下一个动作,桑奇也转身轻踏着荷塘离开,飘向另一面水榭,旋身坐下伸手拿起古筝拨起弦,优美的声音一阵阵传了出来。   桑奇啊,这里的人都以为是桑桑的私生子,阿蓝的兄长。偶然出现在丰国内,和丰之扬一起寻找世人皆以为那已经坠落悬崖的灵族女子。   鲜有人知,那灵族女子已经嫁去了凌国做了国母,也鲜有人知,凌国还有一个民间公主名叫阿蓝。   阿蓝转头遥望着桑奇很久,终于将我推开:“泱泱,你不吓死我会死的啊!”   我笑看她,我当然是只做能吓死人的事情了。   “阿木呢?”阿蓝问我。   我甩头,笑着回她:“他啊,凌国呢,话说他被跟踪了都不知道呢,多亏了我才引开那些人的。”   “你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啊?”阿蓝扼腕惋惜。   我道:“看心情吧,我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解气啊。不过毛头养的好白嫩啊,”我又睨着眼睛问她,“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墨宇公子,可够善良的啊?”   她讪讪一笑,想岔开话题,“桑奇是谁你知道么?”   我知道她想岔开话题,便遂了她的愿认真的说:“曼霜姨没说过的,不过桑奇应该是好人吧,我找到他时说是你的旧识,他便带我进来了。”   说话间,却听见厚重的开门声音,我看着那些气势汹涌的侍卫跟在一个眉目阴狠的人身后,我猜想我这所谓的第二次牢狱之灾应是到了,一旁桑奇手中的一根弦也随即断掉,真是应景。   那个有着那么大气势的人便是丰之扬了吧。   果然,阿蓝淡淡开口:“国主,阿蓝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阿蓝,孤纵容你已久,如今又带女子来这伊水阁,是否把孤太不放在眼里了!”丰之扬一双冷目涌出的怒意让我不寒而栗,这是气场啊……   “再者,这位姑娘,将孤在凌国的护卫打伤又是什么意思?”他又转头问我。   我只淡定着,掷地有声的答道:“国主,曼雯伤你的人在先,如今又擅自闯入这伊人阁在后,曼雯接受国主处置。”   “既然姑娘如此说,那么休怪孤无情,来人!”丰之扬冷笑,随后扬手,几名侍卫便冲了进来要将我带走,阿蓝却挡在了我的身前,而桑奇又过来挡在了阿蓝身前。   阿蓝走出绕过桑奇,转头望向丰之扬:“国主,曼雯是阿蓝的好友,阿蓝代曼雯受罪如何?她并不知晓这伊人阁是不允许旁人进出的,另外,倘若国主的护卫没有做些什么,曼雯是不可能出手的。”   “阿蓝,孤还在靠你找到桑桑,孤怎会抓你。”丰之扬对她冰冷一笑,“但她……还不动手,还有桑奇,一起带回。”   事已至此,我知道,这牢是要坐定了的,便对阿蓝柔柔一笑:“阿蓝,没事的,曼霜姨与我说过的。”   章四四 就是调戏   所谓牢狱之灾,其实曼霜夫人也与我说过的,我现在也算是曼霜夫人的半个徒弟,又是曼霜夫人名义上的外甥女,多少也是懂一点的。   生平两次坐牢,一次在花城,因为黄傲达婚约的事情,如今黄傲达已经娶了亲,我却迎来了第二次牢狱之灾,何其悲哀。   但仍然如那一次一样,知道自己应是几日就出去了。再者,这里该是曾经关妃子级别的牢房,铜镜,窗幔,座椅样样不少,或者说是女子的闺房倒更准确一些,我坐着也不会太累太辛苦。   阿蓝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坐在椅子前对着铜镜唱歌,自铜镜中看到了身后的阿蓝,我起身迎上去,但奈何中间隔着一个铁窗。   “啊,阿蓝,你来了。”我带着笑脸,又转头看了看陪同她一起来的秦墨宇,想起了他为了阿蓝险些断掉一只手臂的事情,也对他打招呼,“墨宇公子,你也来了。”我又转头看了看牢中,抱歉的对他们说:“不能邀请你们来坐了,真可惜,这床是上好的绸缎呢。”   阿蓝似是在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双手掐到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问:“你知道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   我点头。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问:“你知道桑奇是谁么?”   我又点了点头。   阿蓝似是无语中,抬头看了看牢房的房顶,一旁的秦墨宇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些支撑的承受能力。   阿蓝整理好情绪,温言温语的问我,“那泱泱,桑奇是谁啊?”   我眨了眨眼:“桑奇是洛格之子啊。”   洛格便是那个与桑桑在年轻时有了婚约、而又早逝的男子。   阿蓝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墨宇在旁边轻笑出声,将我拉在他身后。   “泱泱,为什么之前没有说知道桑奇是谁呢?桑奇是洛格之子,那是桑桑之子么?另外,桑奇为什么与桑桑如此相像你可知道?”   我点头,果然墨宇问的问题清晰明了,简明扼要,刚要回答,又听阿蓝轻声喃喃着问秦墨宇:“泱泱是不是像小雨了啊?她以前没这么聪明的啊!”   墨宇摇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将她揽在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住她的发顶,与我说:“泱泱,说罢,”看到我直往后退的动作,又笑了几声,“阿蓝不敢轻举妄动的。”   我笑:“桑奇披了面具的,他不是桑桑之子的。嗯,反正曼霜姨就告诉我这么多,她还说万事总要有个了解的过程,说告诉你们太多,也没有用的。跟着感觉走就可以,好比阿蓝,你感觉桑奇是好人,那他便不会伤你的。”   说到这里,我又正色了一番,搬过座椅坐在我们面前,轻扶着衣裳,将头偏向秦墨宇,“曼霜姨还说了,让墨宇公子小心些。当年就劝告过失去的不一定能够找回来,如今只能算是你的运气不错,打破了命运,今后要小心珍贵之物被其他人抢走。”   墨宇的身子一震,阿蓝懵懂的看着我,我便没有再说任何话,向他们摆了摆手:“好了,回去吧,我乏了。”   阿蓝蹲在地上硬扒啦出一块土向我甩来,我嬉笑着躲开,想着我就是知道很多事情也不要告诉你,干嘛携着未婚相公来我眼前做恩爱啊……   没几日,果真被国主丰之扬给放了出来,是阿蓝的外公与丰之扬的外公所做得协议,称我是桑桑的救命恩人,而丰之扬也终于知道桑桑是做了凌国的国母,知道了阿蓝是她的女儿。   再之后,我就又见到了阿木。在牢里阿蓝说阿木来丰国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恍然有种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的奇妙缘分感。   阿蓝那时正和阿木站在池塘边欣赏金鱼抢食,玩的开心。我在后面看了很久,怎么看都觉着从心底向外涌出欢乐感,像极了多年前几人一起玩耍的画面。   我在后面轻柔的叫了一声“阿蓝”,池塘里面的金鱼们被我的声音震得散开离去,阿蓝叹着气有些责备的望着我,而阿木正在原地发愣着不知所措。   我内心无比的欢乐,浅笑着对阿木行了一礼:“公子有礼,小女子曼雯见过公子。”   阿木始终发愣着,半晌,终究反应过来现今的场景,看向阿蓝手指着我,反复的说着“她、她、她……”而后,话还未说出来就已经先跌跌撞撞的慌忙跑开。   他不过是在两国分别见到我一次而已,就这样了?   我笑着看向阿蓝,表示我不是故意将他吓成这样的,阿蓝仰头看天缓缓道:“今晚我定是要再陪阿木饮一夜的酒了。”   我就当听不到话里面的责怪,点头道:“阿木公子的背影可真潇洒啊……”   之后的阿木果然消失了几天,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丰之扬的骑射场上。   我穿着秦墨宇赠予阿蓝的小巧的镶有金色边角红色骑装,拿着一记长鞭,在马厩前选马,而因为阿蓝她不会骑马,是以只穿着一套粉色纱裙在我旁边看着我选马。   身后不远处秦墨宇和阿木分别骑着两匹良驹,墨宇气质斐然,阿木有些萎靡不振。   “曼雯姑娘,”阿蓝拉着长声的叫我,又低声恨恨道:“小牛妞,你有完没完了!挑个马,你当挑夫婿么!”   我嬉笑道:“阿蓝,你不乖呦,他们都是练武的人,如果听到你叫我,我指不定会让你永远不知道桑奇是谁呦~而且啊,桑奇和你很有关呦~”   阿蓝一听,将手挽在我的胳膊上,嘿嘿谄笑道:“曼雯姑娘,你可真动人,咱俩谁和谁,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咱谈谈心那?”   我严肃点头:“嗯,是啊,国主的晚宴什么时候去啊?”   阿蓝气氛离去,转身去找了秦墨宇。   当我也走过去的时候,阿蓝转头看了看我,眼睛闪了闪:“曼雯,不如让阿木带你,墨宇带我怎样?这样不容易分散的。”   秦墨宇在旁边轻笑,轻拽了两下缰绳,黑色骏马便两步颠向阿蓝身边。他微微低了下腰,弹了下阿蓝的头顶,笑骂道:“自己不想骑马,别拉上曼雯姑娘,曼雯与阿木同骑一匹马这算是什么呢?”   秦墨宇这是在赤果果的调侃人,但我一片坦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而阿木却憋红了脸。   我瞧着阿蓝窃喜的表情心中不爽,“阿蓝,外公让你离开的事怎么样了?我好像听说了一些事情呢,”然后又拍了拍脑袋:“哎呦,什么事了?怎么这人一多一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对,我是在赶她走。   墨宇轻笑,:“曼雯姑娘,阿木公子,阿蓝不会骑马,我先带她溜溜风吧。”   说罢,两人一马乘风而去。   眼见他们二人乘马先离去,我站在原地看着阿木装柔弱,细柔着嗓子轻柔问:“那阿木公子,可能带着小女子呢?”   阿木脸上浮起了红晕,支支吾吾的说了半晌,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未说……   最后,我走近他,拉了拉他的衣摆,他才终于点了点头,将我带上了马。   牛泱泱的目的很小,不过就是让阿木窘迫,让阿木不知所措。   所以,坐在马上,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际,我明显的感觉到阿木的身体僵硬的绷了起来,他不敢乱动的只策马而行。   我在后面笑开了花,渐渐感觉他的背脊放松了一些,我又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但因为是在马上,这样靠着,感觉头发不停的摩擦着他的背,有些不舒服,我便又开口道:“公子,你可以慢一些吗?这太快了……”   阿木的身体又是猛的一僵,我好似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散发热气,直冲到我贴着他后背的脸颊,这才想起我所说的话哪里不对劲——“慢一些,太快了……”   忽然阿木拉起了缰绳停在了原地,先下了马,又将我带了下来。   我疑问的望着他,他却坚定的道:“姑娘,我阿木是有娘子的,如此这般肌肤相贴是不可以的,望姑娘见谅我不能继续带姑娘骑射了。”   我眨眼,我做什么了?怎么就跑到肌肤相贴那里了?   再眨眼,阿木已经一溜风的上马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骑射场内哭笑不得,他居然做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他所说的娘子,是……我吗?   此次骑射以我被扔到骑射场而告终。   晚宴后,丰之扬终于对秦墨宇有了妥协,只要找到桑桑就可以忘了秦墨宇休妻、有损丰国颜面之事,我们也终于准备离开丰国前往凌国。   其实,我们都知道就算是丰之扬找到了桑桑,他也没办法做些什么,更何况桑桑还有阿蓝她爹呢。   而秦墨宇,不过是为了减少战争的可能性,以防百姓们受到牵连而已,若是打起来,并非会输给丰国。   所以,真是不知道丰之扬哪里来的自信,之前应是坚信能把我们留下,而现在,我们也终于起身离开。   自从我以曼雯的身份见了阿木后,阿木就明显的瘦了一小圈,眼睛里面也涂添了许多血丝。我看着终于觉着差不多够了,准备回到凌国时,就告诉他那些秘密。   却不想,回到凌国后,终于发生了那件我一直所害怕的事情。   章四五 干卿何事   凌国,八月初,终于回到了阿蓝和阿木的地盘。   来凌国,初见毛头,看到毛头被养的较之前更胖更活泼了。他伸着胖胳膊胖腿轮流找人抱,一直爬到我面前时,却不同了旁人,闪烁着大眼睛看了我半晌,才又噗通一下扑到我怀里,圆嘟嘟的小胖脑袋在我的怀里蹭了好久,忽然抬起脑袋瓜喊了一句“娘!”   我惊呆,一旁的阿木也惊呆,旁边有宫女低低的笑出声音,阿木瞪了她们一眼后,她们便憋着笑未出声音,然后我刚要低头亲他的小圆脸蛋,就被阿木给抢走了。我狐疑的看向他,他只讪讪道“莫把姑娘叫老了”,然后就走了,我听到转身离去的阿木小声的对毛头说“叫爹~叫爹啊毛头~”   因为毛头一直放在国母桑桑那里养着,我做好了对阿木说我是泱泱的准备,却没做好看到阿木知道后对我的反应,所以每次都是和毛头简简单单见一面,完全解不了我的私子之情。   而第二次再见到毛头时,正巧阿蓝也来了,阿木也在,所以我未再和毛头亲昵,坐在一旁看着阿蓝拖着毛头满地爬。   在毛头追着阿蓝追不上张嘴要哭时,我和阿木会不约而同的同时向她们二人跑去,但跑到她身边时,她已经将毛头抱在了怀里;在阿蓝教毛头说话时,我和阿木又不约而同的一起说“叫声爹/娘听听。”   阿木尴尬的将阿蓝拉走,我坦然的坐回刚刚的椅子上,伸手拿过宫女刚拿过来的木板制的鱼木头递给毛头逗他玩。   我未听到他们俩在一旁说些什么,但总觉着一件青色裙纱,一件白色衣袍站在一起很是相配,暗中决定下次我也去订一件青色裙纱。   再之后,就听到阿蓝道:“唔,桑桑与我说,她看着曼雯和洛奇相配的很,准备过几日便办个宴礼赐了婚。”   我吓了一跳:“阿蓝,你说什么?”   “哦,叫你嫁给洛奇啊,这才是郎才女貌嘛,可以想象以后的婚姻是有多幸福了。”阿蓝答,面露着幸福的幻想。   我刚要再继续质问就听到阿木在旁边怒气冲冲的向着阿蓝喊道:“那阿蓝,你与我说什么?!”   阿蓝点头,“哦,我还没说完呢,桑桑说了……你要看上谁家姑娘,她可以做主的。”   话音刚落,阿木便将阿蓝乱棒轰走。   我发呆,不是说阿蓝要嫁给洛奇吗?   桑奇是洛格的儿子洛奇,也是灵族将要继承族长的人。而洛奇若是不想要继承族长之位的话,只能来寻得桑桑,其方法是在桑桑的同意下,和现任族长的外孙女、也就是阿蓝成亲,进而让阿蓝来继承族长之位就好,而这方法是,灵族一直延传至今的古训。   所以过惯了闲云野鹤生活的桑奇只能来寻找桑桑,寻找桑桑之女。   而如今灵族的各族长、秦国二皇子秦墨宇、丰国国主丰之扬、皇子丰子寒齐聚这里,来见证阿蓝到底与谁成亲的事情。   其实,若是灵族族长在此,就算秦墨宇有再大的能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蓝他嫁,灵族不是普通的族,古有得灵族得天下,现有灵族是制衡三大国平衡的条件,三大国中没有人可以得罪灵族。   所以,阿蓝要嫁与洛奇。   阿木将阿蓝赶走,转身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不知怎么,我忽然违心的缓缓开口道:“阿木公子可是有了欢喜的女子?那正巧了,可以与小女子以及洛奇公子一起举行成亲仪式了吧?”   阿木的全身有些僵滞,半晌,经过我身边将后面执着着玩着鱼木头的毛头抱在怀中,再向院外走去,未有一语。   看着阿木不发一语的向黄林走去,很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下次再管不住这张嘴就不要说话!旁边有宫女将毛头留下的鱼木头收走,我忙拦住她将鱼木头要了回来,只要是毛头玩过的东西我都要留着的。   是夜,漆黑一片,没有圆月。   我想去瞧瞧阿木,但经过临草园的时候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我顿了脚步,停在原地,看着黑乎乎的草园地上两个黑乎乎的身体,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酒味,不由得有些自责,只好隐于黑暗中静静的听着。   “阿蓝,你想泱泱么?”阿木问。   阿蓝没有答话,阿木低柔的嗓音继续传出,“我想啊,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   我的心里猛的一抽,鼻子开始发酸,我当然懂那种想念,我又何尝不想呢?   “阿蓝,泱泱……泱泱离开的时候,我返回那个满是烟雾的地方寻找过,却是什么都没有,哪怕一具尸体。万物皆化尘埃,那时候,我就以为泱泱永远的消失了,就连我身边她的气息都一并消息了,你知道么?那时的我甚至有种错觉——错觉她从未来过我的世界。”   阿蓝仍是未答话,我静静的听着,难过的想哭。   阿木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可是,阿蓝,我现在忽然感觉泱泱回来了,她,曼雯她,真的好像泱泱。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很奇怪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却感觉到了泱泱的气息。”   半晌寂静,阿木好像仰起头继续拿起酒瓶向嘴里倒去。   半晌寂静,阿蓝好像从阿木手里将酒抢了回来。   “所以,阿木,你欢喜曼雯?”阿蓝问。   我听到阿木的凄凉一笑:“欢喜?我想起泱泱,感觉自责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阿蓝,我欢喜曼雯。”   我未在听她们还在说什么,慌忙的转身跑回了房间,将房门狠狠关上,滑落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是个坏女子,我知道阿木虽然很跳脱但感情极其细腻,却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让他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偏房的宫女似是听到了我在房间的哭声,拍着门问姑娘怎么了,我紧咬住唇呜咽摇头,外面敲门敲的更响,我终于大哭着说让她走开,半晌才终于没有了声响。   那一天是我从那场大火一直至现在最难过的一天,一直哭到累了倚在门前缓缓入睡。   却没想到,还未到我开口要主动和阿木坦白时,阿蓝就已经先告诉了阿木,阿木旋风般的走入我正在整理毛头用过的东西的房间,拽住我的手就将我拉了起来,我被他抓得痛了不停的挣扎,一直被他拽到了门外,口中喊着阿木公子弄疼小女子了。   他听到这句话两眼猩红的望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停下了脚步,仰头大笑了几声,随后掷地有声的问:“牛泱泱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终于慌张了,“不、不是的……”   他打断我:“不是?你不是牛泱泱、还是你也像林芃芃一样失了忆?你就这么玩我你特开心感觉特自豪是吗?牛泱泱你没有心!”   我本想解释我要和他说的,还要解释毛头是我为他生得的孩子的,却听到他又继续恨声道:“牛泱泱,你这孩子又是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嗯?你怎么不说话了?你那张嘴不是能说会道的吗?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到最后他已经嘶吼了起来,“你他妈的说啊!”   话音落下,我呆呆的望着他,野男人?我和野男人生的?   一股凄凉与疼痛蹭的一下子串了上来,我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木阿木那你就有心吗!当年我怀有毛头的躺在大火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救你的公主!我在里间凄惨的喊着你的名字时,你哪怕对我还了一句话了吗!”   阿木似是被我说的话所震住,呆呆的望着我,我又继续骂:“你居然说这孩子是我和野男人生的?你他妈的就是个野男人!两个晚上你口中声声的喊着我泱泱的名字,你真当你那是春梦么,你个王八蛋就没有脑子?我他妈的那么在你身下喊痛的时候,你就他妈的没想到那是真的!”   我被气的什么话都往外冒,阿木听到最后却缓下了脸笑了出来,他缓缓道:“泱泱,你真是狠。”   我恨,他的一句野男人甚至已经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这么说我的啊,我流着眼泪对阿木说:“没用的阿木,你亲手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切都算了吧。”   此时正有宫女抱着毛头经过,阿木却似未听到我所说的话一样,几步飞跳过去将毛头抱在怀中,这才转身对我道:“没用?我用儿子做筹码有什么没用的?”   我瞬间有种想死的冲动,绝望的望着他:“我死你也不给是吗?”   他点头,又继续对着怀里的毛头笑。   我急了,大喊着:“木阿木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大哭着跑了出去,出了宫门拽上一匹马便往城外跑去,直至城楼下,跃马而上,站在城楼的最高处,望着远方。   前一刻,我是真的绝望了,没想到他会这样的狠,即使我用生命相逼他也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而这一刻,遥望远方,裙摆飘扬,发髻散落,忽然想明白,他爱我如此深,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对我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我愿用生命一赌。   再低头看向城楼下时,阿木正怀抱着阿木坐着,一旁还有桌椅吃食,阿木露着我所熟悉的慵懒模样,懒散的吃茶看着我。   我大声问他:“木阿木,你真不将毛头还给我?”   阿木挑眉,尽显阔别两年的媚态,缓缓道:“对。”   我泪流满面,最后又对他道:“你若不将毛头还给我,我便从此处跳下去,了解余生!”   阿木摇头:“我就是不将毛头还与你,他是我儿子,为何要给你呢?”   一句话轻飘飘的,承认了毛头是他儿子,我却柔柔一笑,笑出了我这辈子最美的模样,下面的阿木看到我这样笑紧皱了一下眉。   我低声问:真不在乎了吗?   随后纵身一跃,双臂打开,未用任何内功护体。   降落中听到周围百姓的尖叫声,我未感到其他气息,终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我赌的不仅是命,也是我的一生。   最后,我感觉到一双颤抖的手将我接住,他缠着声音说“泱泱,我真是败给你了”,随后紧紧的将我拥住。   章四六 私奔可好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国主办国宴。宴上,灵族的各族长、秦国二皇子秦墨宇、丰国国主丰之扬、皇子丰子寒俱都参加。   保和殿前,从正门开始一直绵延十里的长阶都铺着红毯,宫女们排成两排站在两侧低着头候着,再旁边一些有着层层侍卫守护。   远处看去保和殿上覆黄色琉璃瓦,丹红色浮雕砌柱在玉石雕砌的石阶之上显得威严庄重,此时天色本应该暗了下来,却因为处处的暖灯反射出内室金砖闪闪,光耀满殿华贵富丽尽显王者气派。   丰之扬与丰子寒他们坐在皇位左下手方,接着是阿蓝的皇姐凌笑,我,阿木,师傅外加毛头;洛奇与异族坐在皇位右下手方,接着是阿蓝与秦墨宇,再接下去是各国的跟随大臣与兵士统领。   凌笑是前任国母的女儿,凌国大公主,是丰子寒的未婚之妻,丰子寒来到这里时是初见,但听说凌笑对丰子寒已经芳心暗访,丰子寒也对凌笑万般疼爱。我却不信,丰子寒那般如他爹一样阴狠的人哪可能做出如此善良有人性的事情。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聪明的人,但当宴会进行一半的时候,我却不得不承认,我所关心的真的是事实。   起初每个人各怀心思,表面上看去一切和谐,但暗地里却完全不是如此。比如丰之扬每拿起一次酒杯,就会将眼神瞟向上位的国母,而国母只是低头和国主私语;丰子寒偶尔抬头看向凌笑,两人对视一番;而我身旁的阿木,自那日我跳楼之后他就和我又回到了从前,只是最近几日他的行踪不定,让我有些不安。   直到阿蓝开始上前表演舞剑的时候,我终于发觉,曼霜夫人所说的一切都这样准确。   阿蓝对国主道:“父王,凌国地广博大,人才济济,若说这女子不仅会歌舞,也是懂得舞剑的,也不足为奇。我身为凌国公主,只是想让众位知晓,我们女子不仅优柔也有英气,更是可以与男子一同上战场的。古有女子不如男,现在阿蓝想告知各位,凌国女子更是比别国的男子都更胜一筹的。”   国主点头:“孤的女儿童言无忌,还请各位莫怪,阿蓝,表演吧。”   阿蓝先看了看周围,似是为难向谁借剑,只好借了秦墨宇手中的玉箫。   阿蓝闭着眼睛踩着舞步开始舞箫,在偌大的保和殿中央,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蓝作舞,曾经的阿蓝是个连步都走不稳的姑娘,而现在,她却可以将女子的阴柔与英气集于一体,更是行云流水宛如虹云。   耳边响起了两边的抽气声,俱都为阿蓝所舞的箫所震撼住。   但此时,阿蓝却脚步一顿,身子忽然止不住的颤抖倒在大殿之上。   秦墨宇扶住忽然倒下来的阿蓝,我们所有人围在他二人身边,不停的在旁边喊着阿蓝的名字,问她怎么样了。   “阿蓝,阿蓝怎么样?传太医啊,太医在哪?”国母也走了下来,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双手想扶住阿蓝的脸颊却只将将停留在上方不停抖动,口中不停的喊着这几句。能听到侍从们手足无措奔跑在大殿之中的声音,也能听到毛头受了惊吓般放声大哭的声音。   我在一旁静静的站立着,看现场的慌乱,不置一词,只担心的看着阿蓝。   一旁的丰之扬与国主正面对面的站立着,一触即发剑拔弩张。   国主掷地有声的问:“丰之扬你伤了我们阿蓝,孤不会放过你!”   丰之扬嗤笑一声:“孤倒是不知道孤是怎么伤的你们凌国二公主的。”   国主说:“丰之扬,此时在殿内之人除了你们丰国之人,没有人会对阿蓝下手,你就是想要报复当年我将桑桑抢走的事情,这样的怀恨在心,此次又想将我的女儿害死吗?”   丰之扬怒哼着,二人都是不让你我的姿势争着口舌。   此时,国母大声呵了一句:“都给我闭嘴,如果阿蓝有个三长两短,我桑桑会亲自灭了你们丰国。”   丰之扬身体猛的一阵,不可思议的望着桑桑,那一双阴狠的眼睛此时迷漫着一层茫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国母会对他说出这样狠的话吧。   然后忽然听到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不好了,湘州城被破,丰国五十万大兵突袭湘州,韩将军不堪重负已身亡!”   湘州城,是丰国攻占凌国必经之城,也是守护风之都的最后一道城墙。倘若湘州被破,那么,凌国将十分堪忧。   韩将军是一路跟着国主走来的大功臣,多次在朝廷之上助阿爹一臂之力,又多次在战场之上救过国主。国主派韩将军守在湘州城,足见国主对韩将军的信任及重要。但此时,韩将军却是阵亡了,幕后主使之人便是这眼前的丰之扬。   只见国主大手一挥,瞬间就变得沙哑的嗓音喊道:“谁都不许动手,丰之扬,今日我定要拿了你的狗命,看剑!”   两人互相拼袭着,一招一式阴狠毒辣,站在我一旁的阿木欲上去插手,我将他拉住,缓缓的摇了摇头。   中间一直是国主占了优势,直到阿蓝在一旁喊着“桑桑小心”的时候,国主向阿蓝看去手一抖,丰之扬却没有收住剑势,直直刺向国主。然后只见一袭凤衣的国母冲了过去挡在国主身前,绝美的面容随着剑的逼近变得决绝,我刚要冲上去,就见丰之扬收回了剑气,随后被震出一般,向后退去几丈远撞到那红色石柱,顺着石柱掉在地上。砰地一声,尘埃落定。丰之扬的嘴唇有血迹涌出,一口喷在地上,但眼睛却定定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国主身前的国母身上。   丰之扬似是心凉极了,低声呢喃着:“桑桑,你居然爱他爱到会为他死?若不是我收了剑势就会是我用着这一双手亲自杀了你么?我总在想,那个时候你是爱我的吧,你只为我一个人笑一个人哭,而我却伤了你,我以为你是带着对我所有的爱恋离开的。你离开了,然后我带着悔恨独自生活着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便也跟着你死了。但直到见到阿蓝,她像你,那么像你,有时傻傻的有时又会眨起灵动的眼睛算计着什么,然后我的心复活了,我以为你还在,以为你还会爱着我,固执的寻找你。可是,这些日子,你与凌风的亲密你只对凌风一个人笑,甜蜜的笑,那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我就知道,或许你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我,是不是我一直当做你已经死了我会好过一些呢?”   丰之扬这样的呢喃着,像是全世界最无助的孩子。他收了剑气,于是所有剑气反噬在自己身上,他还是保护着桑桑,即使伤了自己。   “桑桑,如果我说,我没有攻城,我没有杀韩将军,你信我吗?”   国母也许是相信的,也许是不相信的,但终究没有任何话出口。   丰子寒带着一张寒脸,对丰之扬恨声道:“湘州城是我攻的,我要你的王位,我要你的国家,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我在一旁看着,只觉着这像极了一场闹剧,丰子寒的恨夹在丰之扬身上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他的父王必死了他的娘亲。   啪!一声,手掌打在脸颊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之内回荡着,丰子寒不可置信的望着打他的女人,凌笑满脸泪水的望着丰子寒:“子寒,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丰子寒瞳孔一动,半晌,忽然又放声大笑起来:“凌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就是报复,报复这每里的每一个人,你以为我会欢喜你吗,你不配!还有,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告诉你,我要做的不止是这些。”   忽然,丰子寒身体一动,取过丰之扬丢在地上的剑,快速转身向桑桑刺去。   凌笑笑了,胸前开着一朵绚烂的红花,美丽夺目。身体慢慢向下滑到,躺在桑桑怀里,望着面前不可置信望着凌笑的丰子寒笑着,笑的一如最灿烂的格桑花,丰子寒苍白着一张脸,浑身都在颤抖,低声呢喃着为什么。   凌笑摇头,问丰之扬是否欢喜过她,还是一直都是在做戏,丰之扬只摇着头说没有,一直到最后,凌笑紧紧闭上眼睛时,所听到的都是丰之扬所说的没有。   阿蓝也在秦墨宇的怀中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我站在一旁,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仅是一场闹剧而已。   但当我真正的站在了战场上,与阿木四目相对时,我只想,这场闹剧到了收尾处了吧?   我终究领兵丰国,他终究领兵凌国。   是,那场国宴上的闹剧,是丰子寒所为,我却也是同盟者,为报答阁主救我的那一命,我要最后再助丰子寒一次。而阁主从头至尾的私欲,便是知道我能自由出入凌国,他一直养着我,不过是在养着一个出色的杀手而已,而他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丰子寒告诉他的丰之扬是杀他爹娘的幕后主使。   而所谓的湘州城被破,是阁主领兵所破。   阿木骑在对面的黑马上,身后跟着几万骑兵,我身后亦是。   他沉声问:“泱泱,你手上到底沾了多少的血?”   我望着他,缓缓道:“凤城柳家上下三百一十二口,忆城张官员一家二十二口,在凌国跟踪你的三十二名暗卫,以及失忆的林芃芃。还有,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九岁。”   硝烟弥漫,擂鼓声大响,两旁士兵已经开始叫阵。   我说:“阿木,我已经做好了会在这战场上死的准备了,你定要好好待毛头长大,我还未给他取名字,本来是想让你取得,但现在我先取了可好?叫念蓝吧?。”   我望着他,坚定且,半晌,阿木终于缓缓点头。   我扬起手臂,对阿木赠以最后一笑,阿木有些慌神,我再继续将手臂落下,耳旁听到两方骑兵相涌而来。战场上,厮杀声不停,片刻间,遍地尸体,血迹染满了大地。   我深深的最后看了一眼阿木,策马向骑兵中奔去,提着白纱不停的杀着,白纱被染上了满满的红色,向后望去,阿木却像是向反方向奔去。   阿木再归来时是拿着那顶最大的休战旗于士兵中摆动,与此同时锣鼓声也想起,急切着的声音。   我策马向阿木奔去,还未碰倒他,他已经飞身坐上了我的马,在我耳边轻声道:“泱泱,我们私奔吧。” -------------------------------------------------------------------------------------------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